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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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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沈嘉桁完全不记得自己后来在餐厅里又说了些什么。
他也不记得最后是如何结束对话的,只知道是江希彦开车把他送回了家,然后他便一直窝在沙发里,呆呆地坐到了现在。
当江希彦说完那句话后心里被炸到的感觉直到这一刻也没有完全消散。
酸的,辣的,苦的,咸的,乱七八糟的一种感觉。
又有些恍然大悟,难怪贺行殊会那么纵容江希彦,替他辛辛苦苦地看着整个公司也没抱怨,原来,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
保不准,现在心里面还没放下他呢吧?江希彦那么漂亮,人又精明,何况还是人生里最难忘的初恋,天天面对着,哪里放得开。
一想到之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沈嘉桁的眼眶就发热。
死混蛋,大混蛋,贺行殊,你居然什么都没告诉我,而且还想蓄意隐瞒,你这只不要脸的山猪!
对着抱枕,沈嘉桁一阵叮叮咣咣地猛砸。
砸完了,继续坐着发呆。
其实,他有资格怪贺行殊吗?
江希彦的问题问得很好,一直以来,他从没有设身处地地为贺行殊想过,因此也一直没有真正体会到过他的心情,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当知道自己情人的初恋就近在眼前时,心中那简直如芒刺在背一般的感觉。
怎么可能从容镇定!
只恨不得能把江希彦立刻送到大洋彼岸隔离开来,再给贺行殊打上“此人乃沈嘉桁所有非请勿摸”的防伪标志才好安心。
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去注意贺行殊的这种心情!
不只没有注意,还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何季,而在他询问时也没有给予坚定的答案,反而将自己的问题抛给了他。
真是个差劲的情人!
一时间陷入完全的自我厌恶中,沈嘉桁将脸深深地埋入膝盖,连面对灯光的勇气都没有了。
许久,房间里突然传出隐隐约约的乐声,他才仿佛被震醒般,慢慢抬起头来。
走到卧室门口,看着放在床边的精致音乐盒,上面的小人正在转着圈跳舞,伴随着音乐唱出的不是什么名曲,而是一遍遍重复着的——“夜深了,该睡觉了”。
那是贺行殊买给他的,怕他晚上贪玩熬夜,特地调在每晚十一点定时响起,好催他早点上床。
沈嘉桁一直看着小玻璃人,看它转了一圈又一圈,直看到音乐终于停了下来,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他突然转身抓起外套跑出了门。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上贺行殊家的地址,沈嘉桁就开始瞪着前面的路况,恨不得车子能立刻长出翅膀来才好。
“小兄弟,大晚上出门,怎么也没拿把伞啊?”
“呃?”听到出租车司机像老熟人一样的搭话,沈嘉桁这才注意到,原来路面上已经因为小雨而湿濛濛的了,自己的身上也沾了些潮湿水汽,只是刚才完全没有感觉。
他只得开始祈祷——老天爷啊,就让这雨快点无声无息地停掉吧。
可惜,在这样的天气下,老天爷早就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因此他的祈祷也就完全没起作用。
当出租车到达高级住宅小区门口时,原本的浠漓小雨已经转为绵绵细雨了,沈嘉桁下了车,抱着头刚想迅速地往小区里冲,结果却被大门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这片小区因为住的大多都是名流人士,管理也就格外的严,保安基本认识所有的住户。上次沈嘉桁是同贺行殊一起来的,又是轿车出入,自然没遇到问题,但现在已经是将近凌晨,他这张陌生脸孔想要这么直闯进去可就十分困难了。
沈嘉桁本想打电话给贺行殊以证明身份,但一想到这几天贺行殊一直不肯接自己的电话,那么打给他也是无济于事。最后他只好商量着让保安跟他一起走到贺行殊家门口亲自确认,这一来二去间,身上的雨水落得更多了。
贺行殊听到门铃打开大门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都已湿漉漉,像水人一般的沈嘉桁,他愣了足有几秒,才几乎气急败坏地一把将他拉进了门厅。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沈嘉桁伸手拨开贴在额前的湿发,有点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身后,“先帮我搞定那个吧。”
贺行殊给他把拖鞋拿出放好,重新望向门外,看到冲他微笑鞠躬的保安人员,不禁叹了口气。
沈嘉桁径自走进屋内,尚能算熟门熟路地直接找到卫生间,把早已淋透了的外套脱下扔进洗衣机里。这时贺行殊也已送走了保安,又到自己房里取了套睡衣,出来交到沈嘉桁的手上。
“先洗澡,有事然后再说。”不容拒绝的语气。
沈嘉桁耸耸肩,再次钻进了卫生间里。
哗哗的水声传进耳中,盖过了外面下雨的声音。贺行殊望了一眼透出晕黄灯光的磨砂门,又沉沉坐进了沙发里。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说不惊喜是骗人的吧。
这么多天来的避而不见,根本不曾有助于所谓的“冷静地思考”,反而只有让想念叠加得更高而已。
其实他后悔了。
虽然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子,但大概也没有哪个傻子是像他这样,明明胜利近在眼前,却突然转而去帮助对手,好像自己是什么圣人似的。
贺行殊苦笑了一下,为自己的表里不一。心里恨不得把沈嘉桁的里里外外全都占有,嘴上却说出见鬼的“公平选择”;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那个答案所以拖延时间,却美其名曰给他充分的时间深思熟虑……
既然是这样,刚才就应该狠心把他关在门外边才是!
为最终这个不切实际的结论,贺行殊笑得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