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御剑斩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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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唇边的笑，狡黠地令人心惊。
女孩晃晃头，再次凝神看去。
狐狸如人一般竖起一只前肢，放在尖长的嘴前，说：“嘘……”狐眼弯得犹如两勾惑月，精光四溢。
眼见如此妖异情景，胆大包天的女孩大叫：“喂！你再这么奇怪，就别怪我不客气啦！”说着，从自己的腰上解下装满了小石子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颗。弹弓丢了，她还可以用手掷，那样的准头也会是极佳的。
狐狸放下前肢，笑意不减，说：“我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们。一个想方设法要捉住我，另一个却被自己人设下的陷阱困住。”它的声音尖细的像一个婴儿。
女孩向狐狸飞掷出一颗石子。狐狸惊慌地逃窜开，堪堪躲过。石子深陷入狐狸脚边的泥地中。
狐狸隐去笑，说：“可恶的人，我好心给你吃的，你却还要打我！”尖细的嗓音中透露着怒意。
“谁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怪蘑菇！你现在的表现一定是那蘑菇在作祟！”女孩叫道。她知道有些蘑菇具有级强的致幻作用，先前只顾着蘑菇是否能吃死人了。
狐狸又笑起来，说：“极少有人知道这些。”
“那蘑菇真有毒？”
“那不是毒，”狐狸撇了一下长嘴，说，“是魔力，让像你这样愚昧的人能理解我们狐族的智慧。”
女孩大声骂了句脏话，敲打自己的脑袋，想把其中的幻觉打去。
“竟然自残。”狐狸嘴里“啧啧”有声地摇摇头。
女孩又向狐狸扔了一颗石子，叫：“胡说什么！”
狐狸不备，被石子正好击中额心，惨叫一声，“刁民！”
女孩再次掏出一颗石子，欲掷。
狐狸连忙叫停：“莫，莫！有话好好说。”
“我和你没话说！”女孩做出投掷状。
狐狸惊恐地用前肢抱住了头，说：“别，别！我有话说，求你听我说完。”
女孩很高兴自已撑控了局面，“说吧，我听着。”
狐狸从两只前肢的缝隙里偷看了看，见女孩收起了石子，松口气，放下前肢，问：“敢问阁下，知不知这青寿山有一支狐族以惑人神智，吃人心魂为生？”
女孩哂笑道：“你敢试试？”敢动我？剥了你的皮！女孩的圆眸中凶光毕露。
狐狸干笑几声，说：“那个，那个传说是假的。”它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们并无害人之意，只是受世人误解，便惹来杀身之祸。”它假模假式地抹了抹干干的眼角，“就像这样的陷阱，一年不知要害我多少手足。我颇为痛心啊！”
“你再婆婆妈妈地不说正题，小心你的头！”女孩转了转手中的石子威胁道。
狐狸吓地瑟缩了一下，说：“我，我看阁下与众不同，对我狐族并不存有坏心。还望阁下能放我族一条生路。”说完，狐狸俯拜至地。
“怎么放？”女孩心想，她现在还被吊着脱不了身呢。狐狸想逃哪儿去就可以逃到哪儿去，还用得着她放它生路？
狐狸偷抬起一只眼，说：“那个白衣的男人……”欲言又止。
女孩不禁觉得好笑。千止要捉狐狸，布下的陷阱精思奇巧，定令狐狸防不胜防。这次女孩意外落入陷阱，竟让狐狸觉得得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劝说女孩让她再去劝说千止不要再捉狐狸。绕来绕去，女孩竟觉自己成了一位“人兽大使”。在原先的世界里，女孩哪里遇到过这么奇异好玩的事情。
这回轮到女孩狡黠地笑了。她说：“我帮你，可你有什么好处能给我？”
狐狸抬起头，转了转眼珠，说：“阁下想要什么便说，只要我能给的了的，定赠予阁下。”
呵，又把皮球踢回来了。如果自己要的多了，狐狸就能说没有，给不了。可要是要的少了，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女孩也学着狐狸转了转眼珠，问：“你看看我缺了什么？我缺什么，我就要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不久就会离开这具躯壳回现代去，可依旧想要为这具躯壳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
狐狸走过来，绕着女孩转了两圈，细细打量几遍后，问：“不知阁下对自己的容貌满意否？”
女孩知道自己现在身体所拥有姿色远远抵不上原先身体的一半，这曾让她颇感失落。美丽的女人总希望自己永远美丽。
女孩点点头，说：“好吧，我要美貌。”
狐狸笑道：“人的容貌是天成的，我还没有能力逆天而行，改善一个人的容貌。”
女孩叫起来，“你不能给我整容，问什么我满不满意的话！”
狐狸听不懂“整容”这个词的意思，只知女孩发怒起来非同不可，忙道：“莫急，莫急！我能让他人见你时，眼前一亮，而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不就是“变向”化妆么！女孩极为不满地皱着眉头，不说话。
而这时，从女孩来的方向，密林中传来有人向此处飞奔而来的声响。
是千止来了。
狐狸转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失声尖叫起来：“来了！来了！你快答应！答应了，我才能施法。”
女孩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狐狸猛力地抖起全身火红的毛发。从它的皮毛里扬起一阵迷尘。那阵尘烟似被人操纵般飘向女孩，让她好好地打了几个喷嚏。
等女孩揉去眼中因打喷嚏而流出的泪水，已不见了狐狸的踪影。
从密林的翠色中跳出一袭白，竟让女孩有些许的欣喜。
千止轻微的喘气声被掩在了他的面纱下。
女孩努力地抬起头去看千止的脸，说：“我去找你来着。”
千止快步走近女孩，将女孩横抱住，掏出一把匕首，麻利地割断了捆绑住女孩的绳索。他轻轻地将女孩放到地上，问：“你有没有受伤？”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
女孩知道千止柔软的脾气，可是他一句重话也没有，总让她心里痒得难受。她问：“你没别的话说了么？”
千止平静地说：“下次不要乱跑了。”
女孩向天翻了翻白眼。
千止并不理会她，只看了看另一个陷阱上挂着的弹弓，问：“那个你还要吗？”
女孩摆摆手，说：“不要了。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好吧。”千止拉过女孩，不由份地抱起。
女孩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由着千止抱她“回家”了。
回到木屋，吃罢了重新热过的饭菜。千止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门廊的地板上用匕首削一条柔韧的枝叉。
女孩倚在书房门边，看着千止高大却委顿、颇显寂寥的背影，将离山之事思虑再三，终是鼓起勇气，说：“那个……”
千止却先她一步发问：“你在那林子里看见过什么吗？”
狐狸那诡魅的笑，在女孩脑中一闪而过，“遇见过一只动物。”这也不算是假话。
“是狐狸吗？”千止停下动作，回头问女孩。一双媚眼因询问而睁得老大。
女孩顿了一下，回答：“是。”声音小如蚊响。总想着曾答应过那只狐狸的事情，不知该不该信守诺言。
“那只狐狸是红色的吗？”
“是。”红狐狸不是很多吗？
“那是一只狐妖。”
“嗯……我不信这个。”
“你和它做交易了吧。”
女孩无言，算是默认。千止好似什么都知道，说谎是瞒不了什么的。
媚眼温柔地弯起，“它和你做的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它给我美貌，而我要劝你不再捉它。”
“你信？”千止的语气里有着难得一见的嘲讽，“这，你信了？”
“不信！”女孩竟因千止的语气发起怒来，“可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捉住它！”
千止转回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回答道：“不是我要捉它，是你母亲说过要捉住它。那是只有千年道行的狐妖，能幻化万物。你母亲从你外祖那里听说这深山老林里有这样一只狐妖，就一直想尽办法要捉住它。我就想帮她捉。”他停下动作，轻笑了声，“可现在想想，就算我捉住了那只妖怪，又有什么用呢。你母亲她，终是看不到的了。”他又回过头，大声道，“算了，算了，我不会再去捉它了，让它好好修炼去吧。”他继续削着木头。
千止，是深爱着他的妻子的吧。做着她生前最想做的事，完成她生前未完成的愿望。哪怕，阴阳两相隔，亦是止不住思念。
女孩现在是多么想要知道千止妻子是个如何有福的女子，能被这样一个温软如玉的男人深埋爱中。
女孩想起麦克与自己之间的情愫却不如千止与其妻那般清澈透明，他们更像是一对互相试探的异性螳螂，危险地暧昧着。一旦决定深入感情之中，便互相伤害。
可是，她还是想去找他。
回去，找到他，要说的，可能已不止一句“对不起”，还有千万次的“我爱你”。哪怕最后得到的是遍体鳞伤。
“我要离开这里。”女孩静静地说。她已对千止将其妻称为她母亲的事毫不在意。
千止静静地回答：“你一个小孩子能上哪里去。你离开我，就活不下去。”
“我能！离开你，我照样能活下去！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要想办法回去。待在这山里，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一个小小的捉狐狸的陷阱，你都躲不开。还想离开我一个人在外生存？”千止站起身，走上门廊，将手中已削好形的木叉递到女孩面前，“拿着。”
女孩接过，用手掰了掰，确认这枝木叉是个做弹弓的好材料。
“合用吗？”千止问。
女孩点点头。
千止从女孩手里取过木叉，走进屋里，将木叉置于桌上，由床前取下一把长剑，走到女孩身旁，伸出手，说：“跟我来。如果你能完成我所要求的一件事，我就让你离山。不然，你得在我身边长过十五岁才可以离开。”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牵住千止的手，说：“好吧。”
千止委身抱过女孩，向木屋外飞去。
千止的轻功极是了得。女孩在千止的怀中，耳边是风声的呼啸，眼中是飞速倒退的景色。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醒来，千止与她一起逃离追捕之时因飞翔而愉悦的感觉，在心中第二次翻涌而出。这一回，女孩终于明白，重新醒来之时莫明心跳的感觉叫：快乐。
他们来到迫使追兵停步的瀑布前，在瀑布下的深潭岸边站定。
女孩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千止抽出手中的长剑。剑锋反射的阳光，映在水面上，倒射出一片灼灼光华。
长剑的剑柄因长年的磨擦已显出圆润的色泽和形状。剑柄连着一只精致的睚眦龙吞口。薄凉而决绝的剑身从龙吞口伸出，锋芒毕露。而剑鞘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稍定了定形的破皮革，中间只系了一根黑色的粗剑绳。
自从女孩来了，千止就将房间让给了女孩，在杂物间搭了一张床将就着睡。那把剑一直挂在书房的床前，女孩偷偷看过，也用自己的头发试过，确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好剑。
千止抽出了剑，递给女孩，一手指着远处巨大的瀑布，说：“你如若用剑斩断了那条天落瀑，我就放你离开。”
“用剑砍瀑布！”女孩手里挥舞着长剑，尖叫道，“你不是疯了吧！再说，我们与瀑布之间还隔着这么大的一个水潭！”他们面前的水潭波面长宽各逾２００米，如果从他们所站之地跑到瀑布面前还要花上15秒呢。
“你总不信。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能信的。”千止看着女孩幽幽地道，“把剑给我，我来斩给你看。”
女孩近乎是用丢的，将剑还给千止。
千止右手接过剑，左手按低女孩的头，手腕上的墨纹蔓延开来。他将剑身甩至身体左侧，逼力一挥，力量散发。女孩蹲在地上，半仰着头，看那锋利的剑刃划开空气，扯出一道窄细的风，向雄壮的天落瀑刮去。女孩用双手死命地捂紧双耳，亦无法阻止空气被扯裂时发出的刺耳哨音。千止收剑入鞘，温柔地帮女孩捂耳朵。
那道窄细的风在空气里渐渐加速加宽。当那风到达瀑布前时，风宽与瀑宽刚好相等。烈风为刃切入瀑布水流，水流为之肉眼可见的一滞。
水流，竟然真的断了！
不是说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吗？更何况，千止的剑连一滴水都没有沾到。
女孩难以致信的仰望着千止。
千止放开手，一双媚眼对女孩得意地笑着，说：“你看清了吧。”
女孩点点头，双手竟忘记放下。从前只知道子弹能杀人于百米外，还真是不知道近身武器——剑竟能有如此强悍的远距离杀伤力！而且剑风的杀伤力比子弹要大的多了。一颗子弹只能杀一人，一道剑风可斩百人有余！
“情怨落断，斩瀑无痕。”千止说，“这剑，叫斩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御剑斩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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