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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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午后，阳光只是隐隐约约透过玻璃窗。托尔斯泰拿着报纸翻看，一旁内务部官员战战兢兢配侍，他用眼角余光轻轻一撇，报纸上巨大的标题跃入眼帘。
【托尔斯泰阁下的折戟】
内务部官员头垂得更低，神情紧绷，背后冷汗直冒，浸湿了衬衣。
托尔斯泰面色平静无波，继续看了下去，【是否意味着……笔者在这里提出几点猜想……罗斯塔夫公爵的亲属万分沉痛，对案件进度表示不满……来自小国的通缉犯如此嚣张，他的背后有何倚仗？屠格涅夫阁下的出手，会取得预期效果吗？】
“您不用过多介怀，这只是一些花边小报。”看到托尔斯泰不发一言，官员迟疑着开口。
的确，俄国的那些大报纸都三缄其口，不敢刊登任何对托尔斯泰指责或不满的话语。托尔泰斯泰也展现出超越者的博大心胸，并未禁止小报的无端揣测。
既然连小报都能看出托尔斯泰的消极怠工，内务部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么不知道这位超越者的不满呢？
于是，他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面对托尔斯泰的应付式追捕嫌疑犯，只是隐晦的提点几分示好，其余的东西就匆匆带过。
“那么我就告辞了，祝您度过愉快的周末。”内务部官员说道，脱下帽行了个礼，再匆匆离开。
……
随后的一位客人是罗斯塔夫公爵的遗孀。这位夫人并未迁怒托尔斯泰，她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对超越者阁下的举动说三道四。
露出谦和顺服的表情，整理裙摆坐在托尔斯泰下首，公爵夫人用优雅复杂的辞令修饰自己的话语，“感谢您对罗斯塔夫的帮助，接下来，继承权需要您伸出援助之手，而我们也会在您推行的法案方面给予便利。
这是双赢。”
“……”
托尔斯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静静听着公爵夫人的言语。
他听了一遍，便流露出端茶送客之意。公爵夫人脸上显露失望之色，但她挺会审时度势，识趣地退下。
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一只披着洁白羽毛的鸽子降落在窗台，机灵的小眼睛骨碌碌转动，拼命地用红褐色的小尖嘴敲击着窗户。
托尔斯泰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容，打开了窗户，“伊凡·谢尔盖耶维奇！你都准备好了吗？或许，我能看到我们伟大的屠格涅夫阁下的出手。”
鸽子歪了歪头，发出青年的明快嗓音，“谢谢上帝！毫无疑问，我已经准备好闹个天翻地覆，让莫斯科那些人惊掉下巴！”
托尔斯泰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就快点开始吧！”
“明白，老朋友，我们又要配合了。”屠格涅夫回答。
原本的异能力体安娜被托尔斯泰收回，一种更加浩大无声的波动，以这座屋宅为圆心，向四周扩散，无声无息，没有止境。
俄国的天空总是少不了鸽子，这是俄国人的共识。
鸽子是屠格涅夫的爱宠，因此人们通常能在各处看见它们的踪迹。
然而，最近鸽子的数量逐渐增多，它们成群结队飞过首都莫斯科等各大重要枢纽城市。
但是人们并不感到慌张，寻找那个危险的通缉犯便是屠格涅夫给出的最佳理由。尽管他们也不明白通缉犯犯了什么罪过，既然上层的贵族老爷们说通缉犯吉田修一有罪，自然就是无可争议的。
屠格涅夫发动了异能力，无数有着雪白双翅的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向各地，蓝宝石色的天空成为绝妙的背景。
喀山大教堂的顶楼圆顶上，无数鸽子盘旋其上，像是一阵白色的龙卷风。
巴洛克风格和拜占庭风格融合的蓝白色斯莫尔尼宫内，鸽子成群结队的飞过，有一片洁白无瑕的羽毛洒落在地，被一位贵族少女拾起，小心翼翼夹在书中。
圣彼得堡宫殿广场，冬宫入口处的阿特拉斯巨神群气势宏伟。浅蓝色的外墙旁，停驻着不计其数的鸽子，它们在密密麻麻的柱廊顶端一字排开。
广场上，游玩的人们拍着照片，有一位带着礼帽的青年抬头，他发现——那些鸽子的翅膀上仿佛点缀着金边，无比闪耀夺目。
他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
无比炽热的太阳，依旧挂在天空。
他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于是摇摇头将这点疑问晃出脑海。
但很快，他发现那些鸽子不停的回环往复地飞舞，构成一个复杂的法阵，一道道金光亮起，仿佛心脏在跳动。
“是异能者出手了！”他马上反应过来，惊骇万分，迈开步子想要跑出广场的范围。
但是他诧异地发现，怎么也跑不出这道法阵笼罩的范围，并且这个法阵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扩张。
他没有跑出几步，整个人就被束缚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巴也惊讶的张开，形成一座滑稽的蜡像。
【战争与和平】是托尔斯泰的异能力，它不仅能够创造出种类繁多的异能力体，还能够凭借主人的心意判定敌友，给予一个正面或负面的状态，是推动战争亦或和平的利器。而且，它在托尔斯泰常年累月的练习与开发之下，用法更加复杂多变。
在这里，托尔斯泰选取了最简单的一种用法，辨别出敌友，对他们的实力进行粗浅的评估，再由法阵输出适当力量束缚。
俄国一大片区域陷入停摆状态，以首都莫斯科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人们都停止了活动，一动不动。
“你还能坚持多久？”屠格涅夫借用鸽子的身体说道，带有几分焦急，“这时候说不定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我们得一举功成，我可不想落下几只漏网之鱼。”
“是啊，我也不想再去费心费力抓那些小老鼠。”托尔斯泰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水：“我的异能力大概能持续半个小时，抓紧时间吧。
吉田君提供的增幅法阵倒是颇有可取之处，减少了我们的很多麻烦。等成功建国之后，我也想在全国范围设置一个。”
他这样说着，回忆起与白濑相见的那一幕——
“你说你是托尔斯泰？”白濑看着面前神秘的黑发少女，不可置信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安娜吗？”
“超越者的癖好有点……呃，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你的爱好，女装也不是不行——”
“你在想什么啊？”托尔斯泰无奈扶额，“这是我的异能力体，相当于另一个我，我们的感情记忆都是互通的。
而且，我要纠正你的错误看法，我的异能力体都是没有性别的，只在外貌上有所区分。”
屠格涅夫取下嘴边的烟斗，悠然吐出一口白气，“直入主题吧！废话就不用再说啦。”
“吉田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托尔斯泰面色沉重，他嫌安娜脸上带着的黑纱碍事，一把将它撕下来，“我的异能力【战争与和平】给出指引，你是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目前俄国困境的最佳人选。”
白濑放松了几分，“可真是令我惊讶，大名鼎鼎的超越者阁下，竟然如此信任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托尔斯泰再接再厉，恳切地说道：“吉田君，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状况，俄国正坐在火药桶上，一触即发。平民与贵族，上层的腐朽与奢华的享乐，矛盾冲突非常激烈，而我只想给人们找到一条出路。”
“托尔斯泰说的不错，我觉得从上至下的改/革要比从下至上来的容易的多，所以我们决定……”屠格涅夫补充道。
“你们是疯了吗，其他超越者还在，你们该怎么解决？”白濑语气激动，脸上表露动容之色。
“他们是默许的，毕竟嘛，沙皇不是异能力者，更不是超越者。”屠格涅夫微笑着说道。
屠格涅夫的询问把托尔斯泰拉出了回忆，他关上记忆的匣子，对着鸽子沉声说道，“半小时足够了，放心，我已经做完了筛选工作，把不能为我们所用的人都标记出来了。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就交给我的属下吧，他们会负责筛选、控制住这些不听话的家伙。”
……
地下研究所。
“我们现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哦～”电话那一端，屠格涅夫尾音上扬，展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动。
“什么事呢？”将电话放在耳畔仔细倾听，白濑问道。
“当然是去东宫，让我们的陛下退位啦！”屠格涅夫说道，“餐前甜点已经吃完，接续的当然是正餐了。”
“这是必要的环节吗？就像是屠龙勇者，总是要去见最后的大魔王？”白濑无奈地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喂喂，我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大魔王呢？
……
穿过重重回环的廊道，白濑、托尔斯泰、屠格涅夫三人到达了御座大厅。
御座背后，巨大的由4.5万颗彩石镶嵌而成的地图铺展开来，一派纸醉金迷之景。
当代沙皇颓唐地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穿着精致的礼服，王冠闪耀璀璨光华。
托尔斯泰解开了对他的束缚。
沙皇紧紧抓住了权杖，闷声开口，声音有几丝颤抖，“你们是来杀掉我的吗？或者说，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权势、地位，还是财富，我都有，都可以给你们。”
他摘下那顶有无数宝石构成的王冠，颤颤巍巍双手托举到托尔斯泰的面前。
托尔斯泰看了屠格涅夫一眼，耸了耸肩，说：“我可不要这东西。本来嘛，走这一遭，我也不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
屠格涅夫也摇了摇头，“我所要追求的已经在逐渐实现的道路上。在我看来，我所追求的，可比这些身外之物要宝贵的多。”
他们坏笑着看向了白濑，“吉田君，你要这顶王冠吗？去拍卖场大概能拍卖个十几亿，并且它很有历史意义哦，这可是最后一任沙皇所戴的王冠。”
“ 什么啊！你们这是在考验我吗？”
“我可是不能考验的啊！”白濑轻轻一丢，装饰着珍贵宝石的王冠坠落于地，叮叮当当翻滚了几下，停在御座大厅角落的阴暗处。
随后他向前几步，猛扑到两个损友的面前，伸出拳头和他们互殴，一边打一边说道：“叫你们考验我，叫你们考验我！”
“我可是很心痛的啊！”这样说着，他眼中却浮现了笑意。
“好啦，别打了，该干正事了。”屠格涅夫正色道，只是他青紫的眼眶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嘶，真是下了狠手啊！”托尔斯泰摸了摸破了破损的嘴角，看向沙皇，“那么再见了，亲爱的陛下。”
托尔斯泰话音刚落，一列军队从无到有，出现在宽敞的大厅中，为首的军官一剑刺入沙皇的胸膛，沙皇嘴角溢出一丝血液，徐徐闭上了眼睛。
“继续肃清余党，一个不留！”托尔斯泰吩咐道。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士兵们应和着，分成几队深入冬宫，清扫那些帝国的毒瘤。
……
依然是熟悉的那家洛可可风格的宫廷风餐厅，伏特加被倒入酒杯，装的满满的，透明的酒液在酒杯中旋转，一个小小的漩涡出现。
三人边吃边复盘计划的执行结果。
托尔斯泰摇晃一下酒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杯酒，轻声说道：“我已经粗略的分出来那些支持我们的人，但是嘛，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后续的鉴别我会持续跟进，为了我们的理想，干杯！”
屠格涅夫动用异能力过度，元气大伤，只浅浅抿了一口酒，“真是被你拉上了这艘贼船，下次我可不要费那么大力气了。”他拍了拍托尔斯泰的肩膀，“你当初不是想要支持贵族吗？现在怎么开始转变了？”
“啊，或许我是看到了未来才做出的决定呢？”托尔斯泰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在数次的异能力使用中，他看到了自己与屠格涅夫决裂，多年未曾来往。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们和好如初。但是，屠格涅夫已经听到了死亡的钟声，追随着死神的脚步而离去，给他留下了永恒的遗憾。
“未来啊……会是怎样的呢？”屠格涅夫把一个白菜卷送入口中，品味着它的独特口感。
“未来嘛，总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白濑尝了一点伏特加，就嫌弃地把它丢到一边，连喝了几杯水，冲淡口腔中的酒味。
“话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以为你们是我的敌人，要来寻仇呢？”
三人都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禁都笑了。
教堂的玻璃花窗无比绚丽，投影出五颜六色的华彩，穿着衬衫马甲的白濑一路隐而不发，暗暗将源力转化为满格的魔力，准备出手。
跟在安娜和屠格涅夫身后，他迟疑地走进那间教堂。
安娜转身一变，说自己是托尔斯泰，白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随后很快收敛住神色，表示自己虽然不能理解，但也会支持超越者的女装行为。
白濑停下了对往事的述说，轻笑道，“当初所说的话，现在，这算是实现了吗？”
“算是吧，”托尔斯泰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后续的建设等各项工作，我想起来都觉得头痛。”
他大大咧咧的勾住白濑的肩膀，头上冒出一个虚幻的黄色小灯泡，“要不，你来帮我们？”
屠格涅夫赞许着点头。
白濑没好气的将酒瓶递到他的面前，“我还有很多事，抽不开身。
沙皇死后，后续的事情很复杂，你们还是多费点心力吧。改/革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你们要一直坚持做下去才行。我这里有贫民窟重建的一些经验，可以分享给你们作为参考。”
“那么，谢谢了！”托尔斯泰对着白濑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客气什么。”
“你可别把它喝完了，”屠格涅夫抢过托尔斯泰手里的酒瓶，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然后高高的举起了酒杯，对着托尔斯泰和白濑挤眉弄眼，猎鹿帽在他的头上戴得稳稳当当，“我们相聚在这里，一起庆祝胜利。那么，我提议——一起碰杯，敬和平！”
“敬和平！”托尔斯泰擦干嘴边的酒渍，笑着举起了酒杯。
“敬和平！”白濑也举起了酒杯。
三只酒杯碰撞到一起，响声清脆，晶莹剔透的水珠飞溅出杯沿，反射出头顶的水晶灯的光芒，显得万分璀璨。
“嘶，好辣，快给我水！”白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烧灼一般，疼痛不已。
“兄弟，你的酒量可不行啊，在我们俄国，伏特加可是酒桌的必备饮品。”托尔斯泰爽朗地笑了。
嗓子在清水的滋润下缓和过来，白濑问道：“你们点的伏特加是多少度的？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啊？”
面前的两人已经变成两个晃动的模糊人形，看不清表情，只有恶魔般的嗓音幽幽传来，“这种酒度数不高，才80度而已。”
“才……八、十、度、而、已？”这已经是酒精含量极高，能够喝死人的程度了吧。
白濑拳头硬了。
“吃我一拳！”
“等等，别打脸！”
……
死屋之鼠的秘密据点。
“死屋之鼠，你们被捕了！”
费奥多尔举起了手，顺从的走进了监狱。
最初，监狱的条件很不好，狱警的动作也十分粗鲁。
但是，在费奥多尔有理有据的劝说之下，狱警很快给他换了最好的房间，提供最高配置的电脑。狱友们也十分善良友好，见到他就会露出灿烂的微笑。他在监狱里生活的也无比惬意，几乎不想出狱了。
在白濑三人碰杯的时刻，费奥多尔浏览着电脑，右手边一杯咖啡冒出热气，香气四溢。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跟我预想的稍有些偏差，不过计划依然可行。”
“和平么？”费奥多尔喃喃道，酒红色眸子蒙上一层迷雾，咖啡杯碰在杯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勉强像是个粗略的碰杯仪式了。
“那么，敬和平！”
敬这无法到来的理想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