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靠开饭店发家》三叹三声

29、小馄饨

　　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李黎书自然是听出了少年人声音里含着的委屈，他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只是慈爱地拍了拍李阳的背，看他高了瘦了心疼不已，一会儿又回过味来，“什么？”

　　李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抿了唇，一双漆黑的狗狗眼显出委屈和无措：“你说过要给我写信。”

　　李黎书愣了愣，自他离开碧水镇那日起便时常会给李阳写信，只是后来从没得到过他的只言片语，便改做一月一封，那只红獒也认出了李黎书，狗头凑过来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李黎书把红獒推开，大狗就委屈地叫了一声，又和刚刚跑出来的另一只獒玩在一起，李黎书不理会它，只是转头和李阳说话“我每月都会给你写信，你都未曾收到吗？”

　　“没有。”

　　李阳垂下眼睛，他已经比李黎书高了，却还是习惯性地去牵他衣袖：“哥哥一走就音讯全无，我实在等不及了，便自作主张来寻。”

　　“怎会有这种事？”

　　李黎书一时间就愤怒起来，他开始还怨李阳不给他回信，没成想他是根本没收到：“我定要找驿人问个清楚。”

　　“别去了，”李阳忙拉住小哥儿的手腕，他微微弯身把脑袋压在他颈间，那阵令人安心的浅香又一次把他裹住了，李阳微微阖了眼，唇畔微弯露出一个笑：“哥哥，我饿。”

　　李黎书闻言一愣，他竟是从里面听出来点撒娇的意思，想着他一路赶来都没好好吃饭，一时间火气全消心疼坏了，忙拉着好大儿的手往饭庄里走：“阳阳想吃什么便说，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吃食。”

　　这两人就这样进去了。

　　延钺看小哥儿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垂着手面色难看地站在饭庄外。方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融不进旁人，叫他心里生出妒忌，原先站在小哥儿身边的明明是他。

　　更叫他气的是小哥儿的态度，那个李阳明显心怀鬼胎，可对上那人小哥儿面上总是笑盈盈的，哪怕叫人抱了也没露出抵触来，反倒是对自己疏离冷淡。

　　如今小哥儿这样，倒不如冲他发一顿火，也好过这样视若无睹的漠然。

　　思忖间两人走得远了，延钺连忙收回思绪跟了上去。

　　“阳阳受苦了，要多吃点才好。”

　　李黎书转头吩咐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全拿上来，还有阳阳爱吃的糖醋里脊、香酥鸡和麻辣兔头。”

　　“哥哥。”

　　从进店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阳忽然开口了，他拉着李黎书的衣角，“我想吃你做的小馄饨。”

　　先前决定把阳阳领回家的那天，李黎书就是给他煮了一碗小馄饨，当时那孩子瘦瘦小小的，饿得厉害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李黎书心里一瞬间软的一塌糊涂，他应了声好便去拿了襜襜亲自下厨煮馄饨了。

　　小馄饨皮薄，只消稍稍煮一会儿便熟得差不多了，焯水捞出放入开水中，一只只小馄饨白生生胖嘟嘟的，配了新熬的猪油和绿油油的小葱花，简直要香掉舌头。

　　煮好了端出来，李阳吹也不吹就往嘴里送，李黎书托着腮看他吃，眉眼弯弯都是慈爱:“慢点，烫。”

　　延钺坐在外堂只能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这里隔音效果还算不错，饶是他耳力过人也听不太真切，小哥儿说的多些，总之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话。

　　他面前摆着胡乱点的几个菜，心不在焉地尝了一口，糖醋小排回过味来带着点江南人爱的甜，西湖醋鱼、莲子羹、槐花饼，竟都是小哥儿爱吃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

　　延钺听见声音抬头就看见小哥儿满脸怒容地看着自己，他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一双落日暖茶的眸子里浸透怒意。

　　延钺愣了愣，他知道小哥儿向来爱憎分明，他不喜一个人连厌恶都是明明白白，比如之前的张大牛和陈镶，这两人自然当是咎由自取，当时他也是喜闻乐见的。

　　可被小哥儿厌弃的人换做了自己就有些无法接受了。

　　要知道小哥儿原来对他总是和颜悦色的，毫不设防又是如此地依赖自己。

　　延钺张了张口却是一时语塞，这次确实是他不对，不同他说清楚就走了，小哥儿生气是应该，可他又不得不立刻回去，有些事情开始不说以后再提起就显得过于刻意。

　　就跟小哥儿认为自己是哑巴而他默认之后，后续的解释就显得苍白和虚伪一样。

　　“书书，”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我此次来是求亲的。”

　　延钺说完就仔细观察李黎书的反应，他从小就知道想要的东西是要抢来的，可当对象换成这个人的时候，他又想他心甘情愿。

　　“关我什么事？”

　　李黎书还记着他不告而别的事，张口就喊小二过来，“把他赶走。”

　　延钺见他态度这么坚定心里浮现一丝后怕，“书书，我来求亲。”

　　李黎书没理会他，只是上楼做自己的事，心里却是烦闷不已，连平时最喜欢的话本也看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哑巴说要求亲的无耻嘴脸。

　　同一个坑跳两遍他就是傻缺。

　　李黎书从窗口看见哑巴被撵了出去，心里却生不出一丝畅快，哑巴也看见了他，还露出来一个笑来，李黎书翻了个白眼就去给李阳整理床铺。

　　“阳阳，之前你可有好好学习？”李黎书一边铺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阳说话，“你胆子倒不小，这么远的路说来就来了，这一路上得吃多少苦。”

　　“我想哥哥，就来了。”

　　李阳顿了顿，从里衣里摸出了一小叠银票，那银票边角都是皱巴巴的，显然是经历了许多拿取存放：“哥哥，我把铺子卖了，用了一路……还剩下这些。”

　　“卖了便卖了，阳阳这么聪明以后总是要留在皇城的。”

　　李黎书说完便明显感觉到李阳松了口气，不由得更加心疼了，这孩子总是懂事的，生怕被嫌弃，刚领回家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每日早早起来给他打热水，还时常用自以为不叫他发现的目光偷偷打量他。

　　此次他买了店铺来找他，到底还怕他怪罪自作主张。

　　“我想跟着你，”少年人看着他，眼神亮的出奇又是那么真挚，叫人无法拒绝，“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李黎书心头一颤，目光便柔和了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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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隔壁多了一个人，夜里李黎书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觉得房内闷，推开窗却见屋旁的一棵枣子树上蹲着一个人，黑黢黢地在那里差点给他当场送走。

　　李黎书想到了近日来皇城里神出鬼没的采花贼，倒退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

　　那人抬起头，李黎书便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的脸，剑眉斜飞入鬓星目幽深似潭，正是今日被他赶出饭庄的哑巴。

　　“你干嘛？”

　　李黎书语气不善，“大半夜蹲在这里吓人。”

　　“我生于大漠，是可汗的第三个儿子。”

　　延钺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坦白从宽，他看着李黎书，小哥儿只穿了一身中衣，一头青丝如瀑未梳未挽，照进屋里的月光衬得他越发清瘦了，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两弯清晰的锁骨。

　　“第一次见你是我遭人刺杀，开始我只当你是空有皮囊的中原哥儿，后来我发觉你心地纯善，又有自己的脾气……”

　　延钺正要说下去忽然听到一声嗤笑，他心里一凉便看见小哥儿面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你是西域皇子，我他妈还是天王老子呢，赶紧滚，不然我放狗咬你了。”

　　延钺还想说什么，李黎书已经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那一声真是猝不及防，延钺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拒绝了，他有些魂不守舍，一个重心不稳险些从树上摔下去，扶住树枝才堪堪稳住身形，往地上一看，发觉两只体型巨大的红獒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李黎书听着外面的狗叫声远了，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可嘴角一牵，眼底又浮现一丝落寞。

　　臭哑巴，他再也不会上当了。

　　宫里来人的时候李黎书正在给李阳捏中午要吃的红烧狮子头和四喜丸子，听得公公一嗓子还以为自己听差了，出去一看那阵仗便愣在了当场。

　　虽说他开的饭庄给不少达官显贵做过吃食，但也没到这种程度。直到被店长提醒，这才收拾了表情跪了下来。

　　“西域王屡屡来犯我朝，朕以仁治天下，特准西域皇子求娶我朝天厨李黎书，钦此。”

　　李黎书听完一整个人都麻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得了个天厨的名号，还有那什么西域皇子，他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害他。

　　“哥哥、哥哥？”

　　等宫里的人都走了，李阳便上来拉他衣袖：“哥哥要去西域吗？”

　　李黎书一整个蚌埠住，西域民风剽悍陋习颇多，根据坊间传闻这些年来一直不怎么安宁，天气还那么干燥，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肯定会水土不服的。

　　饭饭香系统：西域那边兄长死了，做弟弟的可以继承他的哥儿。

　　李黎书：……蛮夷之地，不可理喻。

　　他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昨晚哑巴跟他说的话，心里生出了个十分不妙的想法。

　　哑巴该不会真是什么西域皇子，并且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直接跟皇帝要人吧。

　　不是，他好歹也对这人有个救命之恩，怎么还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