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马克塔伊夺还战（上） ...
-
艾斯是因说话声而清醒的，他的睡眠一直很浅，即便对方刻意走远并将声音压得极低，他还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艾斯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着12的位置，“将近4个小时吗……”少年用胳膊挡住眼睛，自己居然真睡着了，在这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有个不算熟识的人，而且不仅睡着了……还睡得不错？
男人大概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艾斯移开胳膊看了回去，此时暮雨已除去外套，随便穿着白色的衬衣，他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即便在自己屋里也依旧站得笔直。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添加多少柔软，反倒有种他会为人支起一片天地的撼动。
“吵到你了？”结束通话的暮雨走到床边，见少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哦，我在屋里会取下面具。”
艾斯摇了摇头，他指尖微微一动，居然想要去触摸那片狰狞的烧伤，却又在意识到的时候自然地改变了动作，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怎么，八席议会结束了？”
暮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之前的侵略战朱雀的损失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虽然最终统计还没有出来，但剩下的军力大概只有原来的四成了。”
“呵呵，没了魔法的朱雀人就是拔了毛的鹌鹑，能剩个四成已经很幸运了。”艾斯嗤笑一声，眉眼却还是那么柔软，仿佛方才说的是最让人感动的安慰话一样，“然后呢，为了改变这个局面，候补生们得上前线了吧。”
暮雨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出叱责的话，“对，八席议会做的决定。候补生们将组成精锐部队，投入到接下来的夺还战中。”
“这是必然的结果，”艾斯好似早有预料，抬头笑着看向暮雨，“的确，比起普通军人而言觉醒者候补生的力量强大数倍，虽然不至于以一敌百，但对上十人倒还没有问题。虽然缺了军队才有的团结作战能力和军团战争经验，更何况……”
暮雨觉得接下来绝不会是令人高兴的言论。
果然，艾斯像他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开口说道，“但是，严格的军团作战不是已经有白虎了吗？”
说的好像一定要明确区分出战斗类型一样。
暮雨叹了口气，他看着艾斯因过度使用魔力而有些苍白的面色，默默地兑了杯温水递到他的手中，“离作战开始还有2个小时，这次零班也要参与作战，你是先吃点东西还是再休息一下？”
艾斯歪了歪头，“吃饭吧，睡了一觉也差不多了，借用一下洗手间。”
暮雨指了个方向，然后在柜子里找了条新毛巾才跟了进去，“我带你过去。”
艾斯往脸上呼啦凉水的动作顿了顿。
“我要去军令处一趟，顺便。”
“哦。”草草地擦了把脸，少年咧嘴笑得灿烂，“多谢。”
暮雨恍惚了一下，随后垂下眼随便应了声，就转身去拿墙上的外套。也许是受伤后直接参军的缘故，他的动作十分干练，几分钟而已，他便已经打点好一切并将面具重新带回脸上。
艾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挺拔的身型，直到对放将手搭在了门把上，才开口说道，“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我能治疗的有限。你本来身体就大损，陈伤旧患实在太多……现在既然都做了指挥队长，就不要乱来了。”
暮雨深深地看了艾斯一眼，拧开把手走了出去。
两人都不算爱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前院走。艾斯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线，他自问是个不爱管闲事且有自控力的人，而且十年多来他也能将自己和他人之间的距离和关系把控得很好，却总莫名其妙的对这人频频犯错。
因为他救过自己？
艾斯这般想着，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于是刚准备跟上去道歉，就听到男人因面具的遮挡而使得更加低沉的声音，“我是你们的队长。”我有我的坚持和职责。
艾斯的猛地呼吸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自己皱紧了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挺直的腰背，好似永不会被压弯一样。他应该笑着讽刺，让他学学某些懂事躲在后头下命令的大人物，却终归闭紧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竟觉得，这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强大、沉稳而且坚韧。
“我想吃蛋包饭，”艾斯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陆行鸟肉的。”
暮雨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当看到少年再次对自己展露出符合当前年龄的笑脸，竟傻愣愣地拐了个弯，“第二餐厅应该有，如果想吃别的也可以要求料理师去做。”
艾斯笑嘻嘻地做他的尾巴，差点吓死迎面而来的莎温和凯特，要知道他们相处十多年，没日没夜地朝夕相对，可也没见这好伙伴这么笑过。
暮雨见地方快到了就停了下来，与莎温和凯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算将艾斯交付过去。艾斯倒也没有反对，只是笑着对暮雨摆了摆手，见他转身走后又似想到什么扬声说道：“队长的那份，我一会帮你带到教室去！”
莎温和凯特差点摔倒，而四周的注意力也毫不意外地投射过来。从此，零班班花与冰剑死神私交甚好的绯闻不胫而走，喜闻乐见地巩固了零班众人作为走后门班级的谣言……
这些都是后话，当莫古林那充满特色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时候，艾斯还在悠悠地擦嘴。平常的时候他吃饭总是很慢，说的好听是像个教养极好的贵族，说得难听是在数米粒，总之就是细嚼慢咽的，那时间足够其他人吃上几轮。
急性子的凯特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只留没事的莎温还陪着他。在十二个当中，最细心耐性最好的人是排行第二的蒂丝（Deuce），接下来才是莎温。然而与内向温和的蒂丝不同，莎温就是大姐姐一样，即使站着不说话，也让人有种十分可靠、可以依赖的感觉。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是。
“你对那个新来的指挥队长似乎与别人不同啊。”莎温把餐具收拾到托盘中，与艾斯一同站了起来。
艾斯笑着将东西接过去，到没有隐瞒，“在我被mother带回去之前曾出过点事，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莎温点点头，把被餐具堆得满满的回收区空出些位置。旁边都是听到警报急急忙忙跑出去的人，像他们这样还不紧不慢的实在没有。莎温一般也不会这样，但只要和艾斯呆在一起，好像就会被他传染慢性子一样，竟也不着急了起来。
后来托雷说这是没心没肺。
“那时，我被他救过。”艾斯垂眼笑着，下意识地揉了下自己的手腕，莫古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再次提醒这两个无视紧急通信的混蛋。那想要镇定又忍不住焦急的声音让两人无奈极了，艾斯拿起外带的肉卷摊了摊手，与莎温一起加快了步伐。
莎温突然想起之前和凯特一同看到的那个笑脸，历来沉稳的双瞳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黯然。
“太慢了。”刚一进门，就听见严厉警告声。暮雨站在讲台后，深紫色的眸子锐利地扫过迟到的两人，“虽然候补生不算在军队编制，但既然已经参与战斗就必须学会服从命令！”
“切——”奈因很配合的发出不屑的声音。
零班的人从没被这么严厉地对待过，一时也有些蠢蠢欲动。被骂的两个反倒不在意，艾斯随随便便的习惯了，但也不是没法严格约束自己的人，而莎温也觉得自己有错在先，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是不能低头道歉。
就这样两人的暂时以不能坐下做为简单的处罚，暮雨开始宣布这次作战任务，“马克塔伊作为离朱雀魔导院最近的城镇，对朱雀防卫线有十分重大的意义。零班这次的任务是配合第一军团参与马克塔伊的夺还，这是你们正式成为朱雀军、成为觉醒者候补生后的第一次实战，请冷静作战、谨慎言行，愿水晶保佑你们！”
“就是这些？”暮雨的发言不长，甚至可谓精炼简短，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塞丝（Sice）撑着脑袋，在零班之中，她是属于比较有些傲气又略微暴躁那类，“没有特殊任务？我们零班不可能只用接受这种普普通通的配合战吧。”
“连马克塔伊都夺不回来，还谈什么特殊任务？”艾斯微笑地扫了少女一眼，此时他正好站在塞丝的右侧，语气和以往一样平缓温和。
塞丝的呼吸停了一下，扭过头去并不说话。虽然葵茵才是被戏称委员长的那个，但零班却是以艾斯为中心的。这个人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总是微微笑着仿佛从没大声说过话一样，他好像生来就务必完美似的，无论是性格、智慧还是战斗能力，每一件事都早有预谋、每一个抉择都正确无比。
零班的人没有依赖的习惯，但却懂得信任和尊敬。艾斯对于他们，是和mother一样带着绝对性的，却又无可避免的带着一些畏来，也没法像亲近mother一样亲近他。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敬畏二字能够放在一起的缘故吧。
艾斯拍了拍塞丝有些僵硬的肩，笑着去看前方的暮雨，“我方兵力有多少？”
暮雨顿了顿，“时间太短，只整合了两千。”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马克塔伊的地图，“马克塔伊分十个区域，最重要的几个点是右侧四区、中心防卫线区以及王国军司令部，军部并不要求零班与第一军团合流，但要配合朱雀军完成最终任务——夺还。”
“啊啊，说白了还是特殊任务。”凯特伸了个懒腰，被暮雨冷冷扫过也不在意。所谓特殊任务一般是营救、情报盗窃和暗杀，最后这部分零班也算得心应手。
艾斯笑着走上讲台，他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拍了拍责任心极强的死板队长，做了个这么个不算安抚的安抚动作，随后顺着朱雀军的诱导路线一指划过，最后在暮雨说的三个位置和另一个地方勾了红圈，“七区广场前也是个重要点，皇国军的司令部离中心防卫区过远，这里不可能没有埋伏。”更何况这是中心区域往司令部的唯一通路。
他看了旁边的暮雨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继续说道，“我们分成三组，蒂丝、托雷、辛珂负责四区，那里应该只是个诱敌点，你们占领之后与朱雀军汇合；杰克、莎温、艾特、金，你们四个负责中心防卫线区域，在确认占领前与军队将那里守住、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马奇纳和雷姆与我一起，葵茵和奈因你们则要在我们离开七区之后负责确认那个区域是否还有其他埋伏，如有发现立即排除。”
对于这个早就自成体系的团体，马奇纳和雷姆作为外来者最后的安排不言自明。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众人就算有异议也能够理解，而暮雨更是对自顾自地充当起“班长”角色的某人毫不介怀。
虽然零班没有班长，有的只有后来的昵称——“班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马克塔伊夺还战（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