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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玉牌也是她的池中之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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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书房内,
四面墙壁上挂满壁画,皆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有附庸风雅的山水田园图,亦有磅礴大气的京城皇宫图…
黑檀木书案上,八角宫灯下,
徐知隐正一份一份批阅贵女们的国学策论试题,昏黄的灯光下,他指骨捏着一份字迹端秀又不失锋利的一份试题。
前面的题目皆是拿了满分,只剩最后一道“间”的题目未曾批改,试题被纸糊了名字,徐知隐暂且窥探不了是何人?
他眉目沉沉,扫过卷上的一字一句,反复推敲,有几条论点着实显出写这份试题的女子足够机敏。
“间”是间谍,密探的缩略,在前朝时期格外盛行,有生间,死间,离间,反间等等。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只要存在人群,就会出现“间”
“间”的作用……
整份试题看完,徐知隐敛下些许欣赏神色,出于惜才爱才的心里,晋王殿下第一次破例,拆开了封名字的封条。
两个娟秀的字体赫然映入眼帘。
桑心。
是她。
徐知隐的心忽而漏跳了一拍,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槐树下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她真的没说谎。
指腹抚上她的名字,徐知隐有些意动,灯火葳蕤,映下他精致的侧脸。
心烦意乱之际,又想摸摸随身携带的玉牌,却摸了个空,腰间早已空空如也。
他失笑,
玉牌也是桑心的池中之物了。
——
自从上次把渣爹气晕后,
桑武这两日都没召见桑心,却也没有施加惩罚,仿佛忘了府中还有桑心这个不孝女一样。
桑心倒也乐得清闲,贵妃椅往庭院中一搬,趁着清风朗日,又不用去书院上学,日子不要太潇洒。
她悠哉悠哉地躺在贵妃椅上,旁边是一张小茶几,摆满了瓜果点心。
果然上次一戳破假象,秦姨娘也不敢在明面上克扣观月院的衣食,石荷很顺利从膳房捧来一大堆桑心爱吃的零嘴。
石兰正在园子里修剪多余的枝叶,拿吧大剪刀咔嚓咔嚓。石荷在一旁绣着荷包,岁月静好。
桑心伸出食指拈了个饱满的青葡萄剥皮放进嘴里,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像只觅食的小狐狸。
“你还有心情吃东西啊?”
桑珍珍带着笑的温柔嗓音窜进她耳朵里,温柔包裹着刺,更为噎人。
石兰石荷迅速行了礼,退到一旁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各做各的。
“嗤,”桑心嗤笑一声,接着慢慢悠悠道:“我还不知道,桑珍珍你还管别人吃喝拉撒睡的事情,也太闲了吧。”
桑珍珍的大丫鬟玲芳护主心切,急急跳出来指责她:“二小姐,我家小姐好心好意同你说话,你怎么能胡乱驳斥?”
玲芳这丫鬟没少欺负之前的原主,桑心作为主子,不屑于与她争辩,石荷可是骂架的一把好手,正愁没有施展之地。
随即放下绣品,叉腰指着玲芳,狠狠骂道。
“大胆,你一个奴婢,谁给你的权利质问相府嫡女?我们家小姐好声好气回一个庶女的话,哪轮得到你说话?”
“呸,什么腌臜玩意?”
石荷嘴皮子利索极了,桑心听着也舒服极了。
桑珍珍忍无可忍,额角青筋跳起,冲上前来,使唤道:“玲芳,摁住这个贱婢,好好掌嘴。”
“是。”
玲芳得了命令,挽起袖子就准备开干,桑心眼皮一掀,锐利的视线直直刺向玲芳,乌黑的眸子,丝毫没有感情的冷漠。
“你敢?”
很平静的语气,
没有威胁仿佛和老朋友聊天一样,
玲芳举起的手迟迟不落下,石兰也不是任人摆布不知反抗的人,她从小在乘风将军的手底下成长。
一招半式还是会的,攥着玲芳的手腕,一个大耳光狠狠打了回去,玲芳捂住半边肿起的脸颊,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反了天了,”桑珍珍又气又急,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搅碎似的,皱巴巴的一团。
“我告诉你,桑心,明天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赏花宴的请柬已经发给了各大家族,宫里的贵人也会来,你不认也得认。”
桑珍珍一通话讲出来就好受多了,想想明天,桑心的狼狈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息也平静了不少。
“呵呵,等着吧。”
桑珍珍带着玲芳又飘飘然离开观月院。
桑心眉头蹙了起来,刚刚桑珍珍的话什么意思?
宫里有贵客要来?
并且还是个必须逼迫自己认下偷情事情的大人物?
石兰有些忧心忡忡地发问:“小姐,明天要不装病不去了吧?这宴会分明是洪门宴。”
“是啊,小姐,我们不去,她们也不能怎么样?就怕中了她们的计。”
石兰与石荷拼命劝说着自己,桑心沉思了一会儿,索性撇开不想,直接笃定道。
“不,就是要去。”
“傻孩子,你以为我不去她们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不去正好落人话柄,她们顺水推舟就把罪名给我安上了,我还不能反驳,气不气?”
石荷愤愤点头,肯定气人。
桑心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且把那天的事情细细说来,我好找找漏洞。”
——
那天是四月上旬,
林尚书偕同全家来丞相府商谈做客,林尚书跟桑武在书房议事,秦姨娘倒是跟林夫人两个人聊起天儿来。
左右不过是些京城里的才子佳人八卦。
丞相府没有与林许庭年龄相仿的男子,只有桑珍珍与桑心刚散学回来,碰巧撞上了在正堂的林许庭。
林许庭不同于林尚书的老迈英姿,反而更多了些文人墨客的忧郁才子气质,一身月白色长袍,眉目如画,手持一柄折扇。
桑珍珍走在前头,淡粉色薄罗裙,手拎着一书卷,显得温柔贤淑,端庄优雅,看见林许庭时,两人目光不期对视一眼。
桑珍珍也到了怀春的年纪,初遇如此朗俊的少年,脸悄悄红了,桑心则是垂眸低首,丝毫不敢僭越,连林许庭的脸都没看到。
秦姨娘先是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拉着桑珍珍的手,向林夫人介绍道。
“来,这是我的女儿,桑珍珍,也在太学院念书,见过你林伯母。”
“林伯母。”桑珍珍出言如黄莺啼叫,温柔酥麻,礼仪端正典范。
林夫人上下打量点点头,从手上褪下个碧绿镯子塞了进来,权当是见面礼。
至于桑心草草地见过礼,林夫人对着小家子气的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碍于脸面,只是意思意思塞了个十两银锞子的红封。
这一般都是用来封赏下人的。
长者赐,不可辞。
桑心只好接过了屈辱的红封,愣在一边。
期间,桑珍珍与林许庭多次眉来眼去,你来我往,一个是目含秋波,含情脉脉。
一个是情意绵绵,心旌摇荡。
郎有情,妾有意。
当时林许庭并未被赐婚,只是皇上心里刚刚生出这个苗头,圣旨还未送到林家。
但作为世家公子的林许庭,深恶痛绝丹沁那种刁蛮任性的女子,仗着自己是公主,也不过问他的意愿,逼迫他婚嫁。
厌恶!厌恶至极!
“珍珍,心儿,你们带着林公子去府中逛一逛,多向林公子多学习学习,人家指不定是将来的状元。”
秦姨娘果真是个有手腕的,一番胡既恭维了林氏母子两人,也为桑珍珍创造了相处的机会。
多年的宅院浸淫,女儿什么心思,当母亲还不得一清二楚,林许庭一表人才,也能够匹配珍珍。
要是亲事办不成,多一个助力也不赖,她早就教过女儿应该怎么抓住男人的心,是时候给她机会试验试验。
桑心全程作为工具人陪同在侧,林许庭寻了借口悄悄遣走了小厮,只剩下三人行走在丞相府的石子路上。
林许庭满腹诗书,随意拈来几首作好的诗句,惹得桑珍珍娇笑连连,浓情蜜意在两人间蔓延开。
要是可以,真想甩掉后面的拖油瓶。
自那以后,
林许庭与桑珍珍保持着密信来往,以时下最流行的花柬互诉衷肠。
全靠大丫鬟玲芳与林许庭身边的小厮方盖牵线搭桥,期间被桑心无意撞破一次,桑珍珍顿时面露难受。
千求万求,让自己不要宣传出去,她和林公子只是有情人被一道圣旨给分开罢了。
圣旨无情,
人有情。
桑心无可奈何的应下,谁料,桑珍珍变本加厉,将花柬全都放在桑心那里保存,美名其曰是信任自家人,以免泄密。
次日一早,
书院上学,她的书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夹了花柬,洋洋洒洒地撒了下来,丹沁暴怒,立马冲到林府质问了林许庭。
林许庭竟一口咬死,
是桑心勾引的他,
桑心并不像表面上的无害蠢笨,
而是别有心机的引诱着他。
桑心拼命辩驳,却遭到了桑珍珍的致命一击,彼此,她柔柔弱弱地吃惊说道。
二妹妹,原来你竟瞒着我干出这种勾当。
怪不得一月来你鬼鬼祟祟,没想到是去勾引有夫之妇,太令丞相府蒙羞了。
桑心在有口不能言委屈与怨恨中,受到鞭打,一命呜呼。
回忆完毕,
桑心整个面色都沉了下来,眉眼低垂,
片刻,她粉唇轻启,几乎是提足一口气,才阴侧侧地吐出一句话。
“我可不会让你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