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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Chapter 46 ...


  •   丁舧听了这个成绩,好一会儿没吭声,向来挂满笑容的脸也面无表情。

      袁辛拉着他一边大喘气,一边走到了旁边看台下边站着。

      汤姆斯几个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但主教练还是得鼓励运动员:“没关系,决赛好好跑。”

      双方家人就坐在这起跑点附近的看台上,这会儿也觉得成绩和他们的脸色不对劲,趴在栏杆上看过来。

      黄嘉喊道:“小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丁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扬起脸,重新露出笑意,“我们保存实力呢,预赛不算什么,全力以赴拼决赛!”

      然而队医已经快速地赶过来为他处理伤口,看台上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包括从另一片区跑过来的韩江几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彼此表情都有些凝重。

      丁舧跟腱上的划伤是皮外伤没错,但那毕竟是钢钉,伤口本就不算浅,再加上接着就进行了400米的剧烈运动,一个小小的创可贴根本什么都挡不住,跟腱处又是一片血肉模糊,看得人心惊肉跳。

      袁辛蹲在旁边看,心疼得直抽抽。

      “需要打破伤风吗?”他问队医。

      还没等对方说话,他就被丁舧拎了起来。

      “刚跑完就蹲着,你想死吗?”丁舧显然也是压抑着情绪的,说话语调都比平时要严厉,“一个鞋钉划破的伤打什么破伤风!”

      队医清理着伤口,头也不抬地说:“鞋钉虽然不是生锈的钉子,但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保险起见,该打还是打一针。”

      旁边汤姆斯愤怒地用英语说:“到底是谁踩伤了他?我要向组委会投诉!这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一会儿我就去找组委会问问,看看能不能调出监控,确定对方身份。”助理教练立刻说。

      “破伤风针不是24小时之内打上就行了吗?比完赛我就去。”所有人都义愤填膺,丁舧倒是很快镇定下来,以一种安抚所有人情绪的口吻平静地说,“至于追究责任,先别着急,袁儿,撞我们的那个和我们是同一个组别吗?”

      袁辛回想刚才那个小孩儿:“应该不是,我看他眼球明显残疾,应该是T11的。刚刚T12预赛也没看着他。”

      “不是竞争对手,说明人家不是故意的。”丁舧冲着汤姆斯的方向说,“教练,算了,残疾人有时候确实是无心之过。”

      周围几个健全人集体沉默了片刻。

      原谅的话也只有丁舧才能说。

      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又不是奥运会,现在不过是个市残运会,我们也进了预赛,这点伤不影响。”

      “但还是要查一查,知道是谁才行。”汤姆斯想了想,“我需要保留追责的权利。”

      助理教练点点头:“对,我赞成。”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定了,稍后他们一行人离开了运动场。

      休息室不是提供给个人的,黄嘉和丁毅辉为了方便他们休息,开来了两辆房车停在停车场,还让家里的营养师做了饭送来。

      韩江给袁辛发了微信,表示他们自由活动去了,等会儿还来看决赛。

      吃过饭之后,爸爸妈妈们在隔壁房车待着,教练组则表示要出去溜达,这边的房车里就只剩丁舧和袁辛。

      俩人一上一下地躺在了上下铺,睡个午觉补补精神。

      袁辛其实一直没睡着,丁舧的伤始终牵动他的心。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伤,只是伤得有点冤,严重搞人心态。

      可能关心则乱,总之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想着想着,他探出头去,看向下铺躺着的丁舧。

      房车的空间到底还是有些逼仄,两个人都不太能伸直腿,少年平躺着,一条大长腿架在另一条的膝盖上,光着脚丫晃啊晃。

      他闭着眼,戴着耳机,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很平静,好像意外受伤这样的事对他已经没了影响。

      袁辛盯着他,缓缓出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心态不好。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技术都没有问题,比赛状态提不上去,以及卡瓶颈都是因为心态。

      这个东西真的就像个魔咒,中了咒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不能发挥出最真实的实力,总会受这样那样的事所影响。

      俗称内耗。

      以前他只用对自己负责,摔成烂泥也就是自己受着,但现在有了搭档,他必须自己这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不能自己往下掉,还拉着同伴。

      当然他自己也不想往下掉就是了。

      袁辛还趴在栏杆上出神,就听下边的人突然道:“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你没睡?”他有点无语,“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丁舧没睁眼,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可能我有特异功能,总能感受到你的目光。”

      是吗?袁辛面无表情地腹诽,那你感受到我眼中汹涌蓬勃的爱意了吗?

      暗恋一个视障人士有利有弊,可以有效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却也没办法通过眼神去试探。

      “下来陪我躺会儿呗?”丁舧抬脚轻轻踹了踹床板。

      袁辛当然是心动不已,但嘴上却说:“这床比宿舍的还窄,怎么两人一块儿躺?”

      “叠着躺呗,我上你下。”丁舧坏笑着说,“我在下也行,你上来自己动。”

      袁辛:“……”

      “再这么说话我报警了!”

      丁舧侧过身,往里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来吧,挤一挤有安全感。”

      这倒是事实,有时候袁辛也挺喜欢这种挤在一起的感觉,四面都很踏实。

      他从善如流地从上铺滑下去,侧身躺在了丁舧旁边。

      吐槽归吐槽,这床少说也有一米二宽,俩人身材都不错,面对面躺着还算宽敞。

      但腿的空间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拘谨,于是丁舧顺理成章地把腿搭在了他身上。

      接着整个人都赖了过来,把他牢牢地搂进了怀里,就像习惯性地抱住自己的抱枕。

      袁辛犹豫了一下,没有抗拒,也向他怀中拱了拱,鼻尖抵在丁舧的颈窝里。

      只是跑了个预赛,出了一点汗,天气比较冷,那点汗刚出来很快就干了,现在鼻端只有极淡的一点汗味儿,混合着两人身上更淡的一点“目光烙印”的香气,是令他安心的味道。

      “脚后跟……疼得厉害吗?”他喃喃地问。

      丁舧“嗯”了一声,嘤嘤嘤地说:“疼呢,你快疼疼我。”

      袁辛:“……”

      丁舧感受到他的无语,恶作剧得逞地笑了起来,胸腔一通震动。

      接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担心,就是个伤口,疼不疼的也不可能突然消失,接受它的存在就好。”

      是,袁辛也知道,要是这点小伤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会大惊小怪,但偏偏是丁舧,他心里就过不去。

      要是当时再警觉一点就好了,可惜运动场上太吵,对方穿的又是专业钉鞋,走在塑胶跑道上动静实在不大。

      “别内疚,宝贝儿,你后脑勺又没长眼,这就是个意外。”丁舧说,“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别人的错,干嘛拿来折磨自己。”

      袁辛闷闷地“唔”了一声:“你又知道了,你会读心术吗?”

      “我不会读心术,但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丁舧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后颈,轻声道,“你要是再内耗,我就亲你了,让你心里只能想我,顾不上想别的。”

      这种骚话向来是他的日常操作,袁辛原本早就心无波澜,可最近他却对这种事情越来越没有耐心。

      谁懂啊,一个男同,天天听见喜欢的人跟自己说这些,简直就是反复被凌迟,不会让他麻木,只会让他痛苦叠着痛苦,不知道哪天就会暴走,冲动地干点充满破坏欲的事儿。

      原本今天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就有点到临界点。

      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是个嘴强王者,说得天花乱坠,敢动真格儿的吗?”

      “呵,我不敢?我那不是怕你不能接受吗?”丁舧摸索着撩了撩他额前的碎发,低头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个带响的,“mua!怎么样?!惦记我的香吻恨久了吧老婆?”

      虽说拥抱已经足够亲密得让他心跳加速,这一吻单纯至极,仍是让袁辛更紧张了一些,但他强装镇定,哼了一声:“这种程度有什么意思?小爷心跳都不带晃一下的。”

      “你不是要我亲你嘴吧?”丁舧的手指滑落到了他嘴巴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我是不敢吗?上次不就说了吗?我舌吻你都没问题。”

      袁辛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指:“直男装基,天打雷劈。”

      “我哪儿装了?”

      “那你是男同吗?不是还玩这么大?”

      “小同学,性向是个复杂的命题,也是有流动性的,单单能跟同性舌吻,并不能说明就是男同。”丁舧笑得弯起了眼睛。

      袁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只可惜那略微不聚焦的瞳孔解读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与往常相同的笑意。

      他往丁舧的心口贴了贴,想听听对方的心跳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快,只可惜自己胸腔里这货不争气地跳得锣鼓喧天,他竟然听不到别人的。

      “你说这话,听起来像个渣男。”他酸涩地说。

      丁舧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开玩笑,渣谁都不能渣你。”

      他语调越温柔,袁辛听着越难受,原本想要试探的心当即偃旗息鼓。

      就算逼着他真亲了自己又怎么样?难道我要的只是个吻吗?

      “算了吧你。”他扒拉开丁舧的手,平躺过来,面朝上沉默着。

      丁舧许是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安静地侧躺在他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袁辛觉得自己这有点像无理取闹,情绪来来去去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明明心里有鬼的那个是自己。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舧哥,你都怎么……调整心态?”袁辛无奈地求助。

      丁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鼻端闻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温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别在乎已经出现的事。别往回看,一直往前走就是了。只要你跑得够快,坏事就永远追不上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都不简单,我也没有调整得特别好,只是很擅长掩饰。”

      袁辛还在回味他的这句话,房车门就被敲开了,汤姆斯几个人进来,跟他俩打了声招呼,做了杯咖啡喝,不带他俩。

      一点半多了,俩人从床上起来,下了车去跟隔壁的爸妈妹妹待了会儿,很快几个小伙伴也来停车场找他们,闲聊几句之后,就进了运动场。

      热身的热身,上看台的上看台。

      韩江他们几个跟爸妈组坐到了一起,袁满嫌爸爸妈妈们加油不够放得开,一头扑进了哥哥姐姐们的怀抱。

      很快,决赛的时刻到来。

      按照预赛总成绩排名排的跑道,袁辛和丁舧被排在了第四道,位居中间。

      蹲下帮丁舧调整起跑器的时候,袁辛顺便检查了对方脚后跟的伤。

      这次用了大片的无菌敷贴,而且中午没怎么动弹,血已经止住了,伤口看上去还算平整,只是跑动的时候跟腱这里肯定要不断活动,疼痛在所难免。

      白色的钉鞋后跟处被染得血红,但一时找不到更顺脚的鞋来换,只能坚持穿这双,被丁舧戏称为“血染的风采”。

      “没事了,区区小伤不在话下。”丁舧已经戴好了遮光眼罩,拍了拍他的脸,微笑道,“宝贝儿,我们跑出属于自己的成绩。”

      袁辛站起身,站在自己的起跑器前,拉过对方的手,一起握住引导手环。

      他身上写着“Guide”的运动衣轻轻随风飘动,在这一刻,他也清除了心里所有杂念,坚定地说:“必胜!”

      “砰”地一声枪响,两人便如穿云箭一般弹射出去。

      初春的天气还有着严重的倒春寒,迎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寒风,伴随着剧烈的运动,大量冰凉的气息灌进肺里,再被迅速呼了出去,带走所有与比赛无关的想法,只剩下一个信念——

      我们一定会赢!

      袁辛与丁舧并肩奔跑,长腿迈出一样的频率和步幅,刹那间,他们的周围像是没有了别的对手,唯有他们自己。

      100米、200米,拼过300米之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濒临崩溃,喉咙冒烟,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烧,双腿开始发酸,快要抬不起来,配速也在下跌……

      但终点就在眼前,冲啊!

      “冲刺!”袁辛奋力喊道,松开了引导手环。

      丁舧陡然加速,猛地向前探身,飞冲过了终点。

      袁辛根本不用看比分,他停下来的时候,身边甚至没有其他人。

      他兴奋地跑过去抱住了丁舧:“舧哥,我们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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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专栏同时在更《海王收心,狗都不信》,一些上位者低头,浪荡者忠贞的戏码,其姐妹篇《和对家上娃综后真香了》已经完结啦,死对头真香文学~ 另有预收《死对头豪门抱错崽咋办》等,专栏完结文《貌美恩公不对劲》《江湖里有坑》《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江湖系列三部曲,古耽仙侠《龙君重生后》和快穿《和穿书而来的大魔头合体了》,感兴趣的可以来瞅瞅啊~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