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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 ...

  •   第13章最想念的季节
      你总是能知道,我的坚强剩多少,给我最刚好的依靠
      ——from 《手心的太阳》张韶涵(《寓言》)
      在离我26岁生日还有三个月,距腹中孩子预产期只有不到20日的那一天,我,叶蓂子,同我肚中骨肉一样,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沉默而淡定的处理着父亲的丧事。
      没有眼泪,没有惊慌,似乎连意志都跟着抽离了。我就像一只失去知觉的陀螺,茫然地不停旋转着。
      在父亲的遗体被推入炼炉的刹那,唐糖突然抱住我。“蓂子,你哭吧!”她说,“憋久了会生病的!”
      木然扯动唇角,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你说……26岁的人,是不是不算是孤儿了?”
      唐糖哇的一声哭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人了!蓂子,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摇头。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蓂子吗?从前有个相士说过,我是冥星照命,会克尽父母亲人,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你看,我妈妈死了,姑姑死了,爸爸也死了。对我好的江医生为了救我死了;从小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的祥叔也因我而死;一心想娶我的凌柯更是被我害死了……还差点连累了当伴娘的你。唐糖,”唇角慢慢上扬,“你要好好活着!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离我远远的!”
      “不要!”她哭得更厉害了。
      “你信不信,”我说,“我愿意用我的全部甚至是性命来交换,只要身边的人不再弃我而去……”
      捧着父亲的骨灰走出殡仪馆,远远看到一个孤单立在树下的身影。看见我,他小心翼翼地走近。
      伸手制止他,我说,“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待一阵子?”
      止住步子不再前进,他一如既往沉默地接受我全部的要求;只是那目光里的心疼,让我慢慢避开眼……

      葬礼结束后第二天,翟律师找到我:原来父亲在去世前留了一封信给我。
      坐在白色的秋千架上摊开信纸,抖动模糊又异常用力的笔迹让我仿佛又看到父亲瘦弱颤抖的右手。
      父亲在信中写到:
      “蓂子吾儿,
      为父被病痛所累已久,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必是我驾鹤西去之日。
      叶家儿女都是面冷心热,有苦有泪只有自己知道。煽情的话就略去不提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熬过这段日子;但有几件事情,你要听好。
      第一,逐日是我三十几年心血所成;一草一木,一钉一铆上都有叶家的血汗。当爹的从小没能给你太多关爱,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亏欠。所以你的后半生,为父一定要为你考虑周全!
      或许当初你进入逐日时就已经发现:逐日并不如想象中的风光。
      没错!
      你所见到的逐日,只是它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二不到!因为在此之前我已将一部分资产秘密转移到了澳洲,交由一家权威投资公司代为管理。
      这件事在杜睿添眼皮底下进行,却是背着他操作的。我无法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但他乐得装作不知情,我自然不会自己揭穿。
      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想给你留下足够下半生衣食无忧的资本;同时也想要提醒你,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
      此外,你身边之人,不可不信,但断不可尽信!
      安桐与你青梅竹马,视你如亲妹;但他在国外多年,中间经历亦是颇多;期间种种遭际更是不得而知。他对你虽无恶意,但他日一旦发生利益冲突,难保不会有所动摇。
      因此,哪怕对安桐,你也要凡事留一半,不可太过依赖。
      资产转移的事情安桐并不知晓,这是我所能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非到万不得已,万不可能动用这笔资产!
      吾儿定要切记!(关于这笔资金的具体运作情况,你可以向阿翟咨询,他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另外,阿祥待你如亲生,我知道他的死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结,想让你解开这个结并不容易。
      当爹的对你的前半生已经插手太多,今后怎么走,实在不该再横加干涉。
      我只想说一句:往事如风不可追!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无法改变,希望你不要像爸爸一样,因为一时的想不开,而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一直活在遗憾之中。
      逝者已矣,而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执拗,纠结,都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此而已!而我和你祥叔——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得到幸福!
      叶家儿女感情债多,却总是一再为感情所累!
      不想提当初。如果有如果,我会在你出生之前就走上正路;如果有如果,筱佳会接收安桐父亲的求婚,然后在美国继续她无忧无虑的下半生;如果有如果,我不会一再怀疑,试探杜睿添!我会试着相信爱情真的可以化解仇恨!相信他对你的用心良苦!
      这错误的一切都因我而起,也希望以我离世而终结。
      如果经过再三抉择,你仍不能放下仇恨,那么就听爸爸最后一件事:离开C市!
      经过这些年的纠缠,你应该明白:无论发生任何事,杜睿添绝不会放弃你。你若仍不能接受他,则必须要远离他,不然,迟早会铸成另一桩悲剧!
      此外,凌柯之死疑点重重,你腹中凌柯之子亦是一颗不知何时会将你引入危险的不定时炸弹。以你一介孤女,独身一人在C市可谓危机重重,非你这急躁性子所能应付!
      蓂子吾儿,为父给你最后一句忠告:远离是非,方可保平安!
      父,字
      200x年x月x日”

      将信纸贴近最靠近心口的地方,仰头看天良久:直到天色渐暗,月亮爬上梢头。
      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来到少时曾经住过一年的疗养院。
      那里,亦是我和杜睿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住在从前住过的房间里,过着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疗养院的院长是蒋秦父亲的老友,因此对我也是分外照顾;考虑到我即将临盆,院里已经与产院联系妥当,一旦有情况,会立即派人过来。
      有几次我都在门口拐角的地方看到熟悉的车子;我知道,即使躲到天涯海角,最后也会被他找到。但他答应了让我静静待一阵;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察觉吧,让我再当一阵自欺欺人的鸵鸟好了。

      4月20日,这天,是一如既往的晴朗。
      因为前两天已然开始的宫缩症状,我在昨晚被送入了医院。
      清晨起来后,腰腹部异样的沉重和越来越有规律的阵痛都说明了孩子可能会在今天降生。喘着粗气环视四围苍白的墙壁,我竟生出孤零零的无助感。
      冰冷,空旷,深沉,而且悲伤。
      撑着微倦的身子下床,突然想把自己置身在人群之中。
      扶着墙壁慢慢移动,下腹突然传来异样,皱紧眉头俯下身子,止不住的痛呼溢出唇角——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一个身影急速掠入,焦急而小心翼翼的抱起我,熟悉的青草香充盈鼻端,我突然觉得眼眶湿了——
      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无论怎么挣扎也躲不开吗?
      命运就是从开始到现在,无论经历多少,陪在我身边的,永远,永远,都是这个人吗?
      命运就是明知道应该了断,却无法切断的念想吗?
      那些纠结的爱恨,我到底该……怎么放……
      眼眶越来越热,理智已然松动再坚持不住,“哥哥——”我叫他。
      “嘘——先不要说话……”那双惯来淡然无波的眼,除了心疼,更多的是关心则乱的焦急无措——
      ……
      医生迅速地赶到了,产室也已准备就绪。
      在被送入产室的前一刻,护士拉开他,“家属请去一边等着!”
      他忽然笑了,用力握住我的手,如同这十几年来一样,“没事的!蓂子,别害怕!很快就没事了!”
      眼泪冲破眼眶,在他松开手的前一秒,我反手拉住他。他一怔,眼里现出惊喜和不自信。然而我没有犹豫,用力抓着他,“哥哥,”疼痛和孤独让我的理智彻底沦陷,当眼里的他已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楚,我咬着牙,“哥哥,如果放不开,就一辈子都不要放吧!就算要背负全世界的罪,我也认了!”
      这一刻,我看到那个冷漠淡然的人哭了,他重重点头,“我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十辈子也不放!就让他们把全世界的十字架都搬来好了!”
      ……
      第14章触不到的恋人
      让我们半兽人的灵魂翻滚,收起残忍回忆兽化的过程
      ——from 《半兽人》周杰伦(《八度空间》)
      在产房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的任性固执再次发挥作用,我向医生做出两个请求:第一,改剖腹产为顺产。第二,让杜睿添进入产房。
      当面色苍白的他经过消毒被带进来时,我已经疼地脸色煞白。
      咬着牙根深呼吸,他的手握住我的;这一刻,他竟然比我还要抖。
      无休无止地阵痛,腰亦像折断了一样疼到不能自已……也不知过了多久,口里忽然变得咸咸的,竟是唇角被生生咬破了也不自知。
      “换成剖腹产,好不好?”他的声音沙哑含混。
      死死咬着牙,“不要!”
      “蓂子!”他急道,“别这么执拗!”
      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的脸上挤出苦笑,指甲用力抠进他手掌心。“如果不是这样疼,我要怎样面对凌柯?如果不是这样疼,我要怎么才能偿还亏欠他的一切?哥哥,我欠他这样多!”
      他沉默,凝望着我的眼里深邃如海。
      疼痛在蔓延,从我的身上到他的眼里,心里。想着从前以玻璃碎片划伤手臂时,他说,“可不可以不要用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来凌迟我?”
      他的心痛,似乎渐渐已能领悟到。
      他爱我有多深,就算最初只是懵懂,经过这些年,我已然看得再清楚不过。欠了凌柯的可以还,欠了他的呢?要怎么还?
      疼痛仍在继续,咬牙——用力——深呼吸——再用力……
      六个小时后,一个重约三公斤的女婴终于顺利出世。
      全身冷汗淋漓几近虚脱,然而那双比我还冰冷彻骨的手始终牢牢握着我的。缓缓侧过头,虚弱地向他微笑。 “哥哥,”慢慢抬了一指,我道,“这个孩子,她是让我经历了这样深刻的疼痛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有着我的骨血……”
      他看着我,眼里含着询问。
      努力笑笑,强忍着倦意继续道,“所以,请像爱我一样,疼爱这个孩子吧!”
      ……
      这个被命名为凌俏的孩子分外让人省心。
      许是因为怀着她的时候忧于思虑,这个孩子竟然生来就老成自在,几乎从不哭闹。每天眨着好奇的眼睛,自顾自的东张西望着。
      比起我这个生性淡泊的母亲,杜睿添更为上心些。
      想起生产那日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刺痛。也许是我自私,又或者人本来就是对死人比较宽容大度。那样的要求……算不算是强人所难?
      我自私而任性地不去顾虑他的心情;却又心安理得地龟缩在他的公寓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昨天简单向唐糖交代了行踪,她在彼端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想出关的时候记得联系我。”
      笑笑。我说,“好。”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蓂子,这次你一定会幸福吧?”
      笑容湮没,唇角慢慢合拢,我也不知道是想说给谁听,“幸福?我还会有吗?”
      电话才挂断就被人从背后牢牢抱住,身后之人秫秫发着抖。“你会幸福的!”他声音里透着压抑,“你一定会幸福的!”
      在他的怀抱里缓缓转过身,熟悉的味道让我放松,也让我心安地想流泪。“哥哥,”我说,“请你牢牢抓紧我,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凌俏长得很快,眉目也渐渐清晰起来。
      看着她我不禁生出些微遗憾:难怪杜睿添会对这孩子视若己出,她几乎就是我小时候的翻版,五官上竟没有一处地方像凌柯的!
      除此以外,凌俏对我并不依赖;她宁可一个人对着婴儿床上方各种各样的玩具发呆傻笑,也不愿跟我这个妈妈亲近。
      我想,可能我真的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吧:因为我的冷淡,这孩子也越发显得不同寻常的成熟淡然。
      然而终有一天我无法继续忍受她的漠视,便上网查起资料,直到确定了这并不是什么大毛病方才放下心来。
      这时我鬼使神差般登录了凌柯从前的□□,看着用户昵称有些怔忡,正犹豫着要不要做改动,小企鹅图标开始闪动。
      双击点开,竟是不色出事前留下的。
      ——蓂子,我发了音频邮件在□□信箱里。
      ——记得一定要看!
      ——对不起……

      三个小时后,我在逐日装修一新的总裁办公室里见到脂若。
      “孩子还好吗?长得像不像凌柯?”依旧温和的脸上还和从前一样,像个无微不至的邻家大姐姐。然而我的心却因为先前知道的一切而再也热不起来。
      唇角挣扎,我说,“还好。”
      她笑笑,似乎并不真的在意我的答案,垂首于满桌文件中。“喝绿茶还是咖啡?”
      摇头,我说,“不用了。”
      “怎么了?”她这才抬头仔细看我,“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直视她明亮的双眼,摊开手掌,露出一直握着的U盘,我说,“有些事情我没想通,只有你能告诉我答案。”
      “哦?”她的眼神慢慢变了,“你想知道些什么?”
      “这是不色留下的。确切的是说,是他出事之前两个小时留下来的。”我的声音有些抖,“他在里面讲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跟凌柯,杜睿添和我都有关,也跟你有关。脂若,”深呼吸,“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唇角笑容化开,她竟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终于还是给你知道了!”
      “你——”我诧异的,“真是你做的?”
      她笑得异常坦然,“不色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反而让我无法释怀,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浅笑倩兮的女子,我彻底迷惑了。“凌柯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忍心杀死他?”
      冷笑。“谁说他是我弟弟?我哪有亲人!我唯一的亲人早在20几年前就死了!凌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凌柯。凌脂若是谁?凌脂若不过是个讨人嫌的拖油瓶!”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我的心沉到谷底,“所以你买通他最好的朋友杀死他?脂若,你何其残忍!凌柯一直很后悔小时候对你做过的事!他一直很后悔!他不是不知道你受的苦!”
      她笑了,“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当他还在醉生梦死的时候,他怎么知道拖油瓶凌脂若在地球的另一端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不会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在乎!你说我残忍?残忍的不是我!是他们!你若是知道他们都对我做过什么,你会觉得我的做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背叛的悲伤几乎将我击倒,“脂若,见到你之前我还在想:也许不色说的都是假的!我还存着也许是不色误会你了的念头!我以为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
      “好朋友?好姐妹?”她垂下眼,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没有软弱。“我没有朋友!更没有姐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应该听过这个故事的前半段,想不想知道后半段?”
      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烟点燃,我看到她夹着烟卷的手指似乎有些抖。
      “凌柯应该跟你说过,14岁那年我被送到了美国。哼!那个所谓的亲戚不过是凌赫廷从前的旧友。”直呼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带着些不屑于顾。她说,“最初那个老头对我还算不错;但当我长到18岁,他的狼性就显出来了。有天夜里他偷偷钻进我房间,意图不轨……我早就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不对了。所以,在那个夜里,我将他刺成重伤,逃走了!”
      “我再也没回那个所谓的家,一个人在外面流浪;边打工,边为自己存学费。然后,我遇到了Simon。”脸上现出追忆,她将一直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调转过来——正是几年前我在她办公室里看到过的,背景是金门大桥的那张。“如果有人跟我说,我人生中前18年所受的苦难都是为了在这一刻遇到Simon,我会告诉他:即使是这样的代价我也愿意付!我甚至愿意试着忘记对柯玮路和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宝贝儿子的仇恨!可是,”她摊摊手,语带嘲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在23岁那年,我考取了旧金山大学商学院的硕士进修班,而Simon的公司也已渐渐走上正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很开心,Simon也很开心。”双手抚着平坦的小腹,脂若脸上悲喜叠现,“当时他正在替当地华人帮老大做一笔买卖,我们打算事成后就举行婚礼——可是,就是这笔生意将我们带上了不归路!”
      “他们打算利用Simon的公司替他们走私禁药,但这件事早已被当地警方看在眼里:货才下了海关就被扣下了!然后他们抓走Simon,他们说必须要我们赔偿全部的损失,否则就要杀死他——那笔钱不是个小数目,五百万!还是美金!我一个穷学生,到哪里能凑到这笔巨款啊!可他们只给我三天时间!三天!”
      脸上现出狰狞痛苦,眼前的脂若再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邻家大姐姐。“不得已我只好打电话回凌家求救——天知道我已经又多少年没跟他们联系过。电话是佣人接听的,他说先生出去了!他说小姐你放心吧,先生一回来我就会把情况转告他的!”
      “挂了电话我就一直守在电话机旁。我以为虎毒尚且不食子,凌老大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却不管吧!可是——”她忽然眼光甚为恶毒的看着我,“你不知道吧,其实我非常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到甚至在婚礼上也想将你一起杀死——同样是不被自己唯一的亲人所爱,同样是无依无靠,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守着你护着你?从前是杜睿添;然后是凌柯;你不但有唐糖替你挡枪,还有那个警察!他竟然连被停职都可以不顾!还有……姚安桐……凭什么我要被全世界背弃而你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凭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想要把全世界都给你而我却要永远孤苦伶仃?凭什么我要比你不幸?叶蓂子,你让我嫉妒得发狂!”
      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脂若你错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冷哼。她打断我,“凌柯他该死!可是那个花花公子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叶蓂子!如果他不是爱上你,也许我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呵呵,怎么跑题了。”香烟燃尽,她自顾自燃起另一根。“我不是说一直在等我老子电话吗?电话自然是等不到;可是我又急需用钱,于是第二天又涎着脸打过去。这次是凌赫廷自己接的。我说,‘我朋友出了点事,急需一笔钱救命!’我说我很快会把钱还给他!可是他根本懒得听我说完,因为这时我听到那个狐狸精在电话那边嚷着,‘自己儿子出事了还顾不过来,你还有闲情理那个外人?’外人!”她冷笑,“柯玮路那个贱人竟然说我是外人!问题是凌赫廷也这么想啊!他哪里记得他还有女儿,他只有一个儿子就够了!他竟然见死不救!”
      “到了这个时候我只剩不到两天时间了!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Simon死啊!”仿佛又回到当时,她脸上的焦急和挣扎货真价实。“我找到所有能借钱的地方:同学,老乡,任何可能借到钱的人我都走遍了!我努力凑,努力凑,可是到了规定的期限也只凑到五万块!五万对五百万——连尾数都不够,他们自然不会放人!”
      “这时候Simon已经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看着Simon,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给那个老大下跪,我说,‘求求你放了我们吧!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求求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他问我多久。我说一年两年,哪怕一辈子我也会还给他!可是那个老大居然色迷迷的看着我,动手动脚起来。我肚子里怀着Simon的孩子,我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我打了他一个耳光!结果——”
      “脂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想走上前去,却被她制止了。
      “结果他找了10几个人□□我——当着Simon的面!我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如果不是顾着Simon还在他们手上,我真想咬舌自尽!这时Simon挣脱了绳索,他冲过来——然后,然后……他竟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这一天,我不但失去了我最爱的男人,也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及今后做母亲的权利——因为受到严重的暴力侵犯,医生不得不切除了我双侧的输卵管!我成了一个废人!”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根本不会活下来!”
      “再后来,一个华人富商看中了我,他想包养我。我同意了。我跟他说我不要钱,只要他给我他公司10%的股票。”
      听到这个数字我微微一怔,“君悦那秘密10%股份的持有者也是你吧?”
      毫不否认的点头,她说,“你很聪明!”
      “凭借这10%的股份,在之后的三年里,我和姚安桐联手吞并了他的公司。”看着我露出挑衅的笑,她说,“你不是早就猜我和姚安桐之前就认识吗?没错!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我的同盟!从Simon 死后他就一直陪着我——我们携手打天下,他一直是我的最佳拍档!”
      “26岁那年,联合了旧金山另一□□手刃了仇人之后,我回国了!没错!我要报仇!向凌家报仇!你猜得没错,君悦10%的匿名持有者的确是我。我就是杜睿添的幕后合作伙伴!”
      “所以君悦才会不止对逐日的内部运营情况了若指掌,对燕鲸也是一样的!是不是?”我忍不住道。
      她笑了,“这是自然!回国后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杜睿添,这时他也有意打造自己的事业,于是我就提出我们合作。与此同时你爸在旧金山遇到姚安桐,邀请他来逐日。为了让杜睿添彻底从逐日脱离我们破费了一番力气,最后还是你爸聪明,一粒□□就搞定了!”
      “原来这件事居然是你在幕后推波助澜!”我说。心里万般滋味涌动不已。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颇为得意的笑着,她说。
      “比如说?”
      “比如你和凌柯能一步步走向婚礼;再比如婚礼前你一次次意外邂逅杜睿添。”
      “这些都是你的杰作?”挑眉,“你不怕穿帮吗?”
      “想做大事自然要担些风险!你不觉得你应该要感谢我吗?要不是我,你又怎么会认清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杜睿添居然蠢到被你玩弄于股掌也不自知吗?”我有些疑惑。
      她笑,“我承认杜睿添是个非常难对付的角色。但是他的软肋太过明显!只要掐住了他的这个软肋,他就会变得比绵羊还温顺,比智障还弱智。他的这个软肋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默默叹气,“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无所谓的耸耸肩,她说,“你可以这么想!”
      双手慢慢成拳,再缓缓松开,想起父亲临死前留给我的信,“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布局在婚礼上杀死凌柯的?”
      “这个很简单。首先我要把水搅乱。你要知道,浑水才好摸鱼!我故意将我对凌家的仇恨透露给杜睿添,但我跟他说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家产。当你跟凌柯还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已经联手抢走了逐日燕鲸不少生意。但这些只是做给他看的,我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随着婚礼一天天临近,杜睿添也越来越烦躁;我一面鼓动他争取你;一面担起你们婚礼的策划大权。要知道回国以后我已经渐渐得到老头子的信任——一部能给自己赚钱的机器,管他是拖油瓶还是扫把星,任谁都不会拒之门外!”
      “本来我计划婚礼前杜睿添能做通你的工作,这样我就成功挑起凌叶两家和杜睿添的纷争。到时我再伺机行动——只是我没料到你是这么顽固,即使所有人都看得出你爱的到底是谁,你仍然坚持要跟凌柯结婚。”
      “既然你坚持要结婚,那我就送你一场婚礼好了。因为你的态度过于强硬,我只得怂恿杜睿添在婚礼上抢走新娘;我告诉他,你们还没有登记,只要仪式不成,他还有机会说服你回心转意。杜睿添聪明一世,却注定要被你这个软肋牵绊一生。虽然犹豫,他还是同意了。”
      “那么不色呢?他怎么会答应你做这件事的?”
      “不色?”她笑,轻蔑的。“他跟你们不一样,他跟我才是同一类人!他竟然说他爱我!他爱我吗?我无所谓。我知道他需要钱,我就给他钱。他需要工作,我就开公司给他。他想要我,我就让他以为他可以得到我。——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一个吃过咸盐的人,掉过头来再让他吃白米饭,你说他能接受吗?所以当我向他提出在婚礼上趁乱射杀凌柯的时候,虽然挣扎,但他还是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杀死他?”这一刻,我只觉得冷。
      “你又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的。”我说,“但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天跟不色约定见面的事,我只跟你和翟律师提起过,然后不色就出事了。现在想想,他一定是早就威胁你要把秘密说出去了吧!”
      轻舔唇角,她像个孩子般呶呶嘴。若不是今天知道了这一切,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把她当作一个可以依靠倾诉的邻家大姐姐吧?
      “另外的那个人呢?本打算向我开枪,却误伤了唐糖的那个?他后来怎么样了?也死了吗?”
      挑眉不置可否。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默认。
      “你以何种理由跟杜睿添拆伙的呢?该不会是他杀了你唯一的弟弟吧?”再难以维持若无其事的平静,我说,“你的每一步棋都是兵行险招啊!”
      她笑,“没办法!我也不想搞得这么复杂。”
      “痛安宁也是你的杰作?”
      “那件事是个意外。”眉心微凝,一反之前的嚣张气焰,她似有些无奈。“我也没想到会出事——我答应了安桐,无论如何绝不会伤害你。先前婚礼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发过一次火了,没想到……”
      “这一切他都知道?”
      点头。
      “难道你不知道他爱你吗?你竟然将他拖下水!”我有些火了。“他离开逐日就是这个原因吗?”
      她不语,眉目间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他爱我吗?是的,他爱我。从我和Simon在一起时他就一直爱我。可是回国后这几年,我越来越不敢肯定了!叶蓂子,”她看向我,“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幸福!你永远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为了让你得到幸福而不惜牺牲一切!”
      微微觉得疲惫,我说,“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你不惜布了那么多局,将那么多人拖下水。今天怎么舍得将这一切和盘托出了?你下一个想对付的目标应该是我吧!”
      猛地摇头,“我怎么敢!”她面露苦笑,“只是让你被经受几天牢狱之苦,他就已经对我失望到离开我回美国去了;如果真的对你下手,他一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吧!”
      “你——也爱他吧?”小心翼翼的问道。
      冷笑。她复又变得冷酷,“我爱不爱他不要紧,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挑眉。背脊微攻蓄势待发。
      唇边绽开嗜血的笑。“别那么紧张!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跟凌赫廷谈妥了,只要我杀了杜睿添,他就把燕鲸的大权交给我!”
      “为什么?”我惊道,“凌柯的死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冷笑。“问题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别人不知!”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说给谁?”她有恃无恐的,“如果凌赫廷知道你跟杜睿添和好了,你说的话他会信吗?还有,你会跟杜睿添说吗?告诉他凌柯其实不是被他派出去的人杀死的,而是我让人做的?你觉得他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笑,邪恶无比的。“会发生的是杜睿添跟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而你想要的平静,永远都不会有了!”
      “你——”我气得全身发抖。
      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果你足够爱他,就赶快带他走吧。远离是非!如果你们走得足够快,也许我会考虑以另外的方法得到燕鲸。”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少个对手吧?”
      “随你怎么想。你为什么不想,也许我只是想给自己个借口放过你们——也许我虽然嫉妒你,但潜意识里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她耸肩,“我打赌,你一定不会告诉他!”
      慢慢地,我笑了。因为想通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而变得释然。
      “脂若,你说对一件事:我的确不会告诉他!我不告诉他,不是因为害怕会天下大乱,而再也得不到平静。而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脂若,你错了!你真的错了!”我说,“从来没有人想要背弃你!真的!唐糖,大钟,凌柯,我,还有树根哥哥,我们,从来没有想要背弃你!还有,”面露坚定,我说,“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哦?”她挑眉,“那就试目以待吧!”

      由逐日出来驱车直奔君悦,到了大堂便被接待小姐拦住。
      “请问您有预约吗?”对方礼貌问道。
      摇头。“没有。”我说,“麻烦你转告他,我姓叶。”
      挑了挑眉,许是我的神情过于恍惚,她貌似不屑的道,“从前也有张小姐赵小姐李小姐王小姐来找,可是杜总谁都没见。”
      懒得与她争辩,出门时过于焦急,我忘了带手机。于是只得道,“可不可以把电话借我用一下?”
      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脸上的不屑却更加明显,她说,“没问题。不过如果杜总一直不肯接电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打的好。”
      道了谢,直接拨通他的电话。
      嘟声响了两下便接通了。他声音压得极低,“蓂子?”
      “哥哥,很忙吗?”我道,“在开会?”
      “没!不忙!”他下意识提高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笑。心中被温暖的情绪所充盈。“我在你楼下,你下来好不好?”
      五分钟后他在大堂出现,不顾接待小姐惊讶到下巴脱臼的表情,我抱住他。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在发抖!”他担忧的道。
      “哥哥,”将他抱得紧紧地,我说,“我们结婚吧!”
      他的回答是沉默。我有些慌了,“你……不想?”
      “傻瓜!”他开口,声音哽咽。“这句话我等了足足13年!”
      “那好!”踮起脚轻啄他唇角,我说,“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

      第15章一生爱你一个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
      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from 《童话》光良 (《童话》)
      在据我26岁生日还有十天的这一天,我终于成为杜睿添的新娘。
      这一天,于他,是整整13年的等待;于我,是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不算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前来观礼的只有唐糖和李大钟两个。杜睿添和我都穿着便服,我的脸上甚至是粉黛未施。
      当我们在文件上分别签下名字,工作人员宣布我们正式成为夫妻的时候,身后传来唐糖的抽泣声。
      接过暗红的结婚证书,我和杜睿添再次紧紧拥抱。勾住他的小指,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不许耍赖!”
      他的声音微带哽咽,“不耍赖!一辈子都不耍赖!”
      仰头看着天空慢慢露出笑:爸爸,祥叔,你们都看到了吗?我终于过了自己这一关;终于可以在这个做梦也不敢想的怀抱里栖息……
      凌柯……对不起……
      垂下头沉思片刻,我说,“哥哥,你答应了要带我去希腊,这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他笑了,狭长的眼里情绪涌动。“我何曾对你食言过!”
      笑笑。将满心不安按下,心满意足投入他的怀抱里。

      新婚之夜自是风光旖旎。小心翼翼膜拜我的身体,他的吻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激动;尽管我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对他来说,叶蓂子仍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在他终于进入的刹那,不自觉想起当初为了迫他放手所做的种种,我忽然泪湿了眼眶,“对不起。”我说。
      他一怔,跟着重重吻住我,“傻蓂子!哪怕你老了,傻了,瞎了,残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永远都是我的蓂子。”
      我笑了,紧紧抱住他,努力贴着他迎合他——蓂子是杜睿添的蓂子;芸芸众生中,叶蓂子三个字,因为有他的惦念和召唤才有了意义!
      缠绵整夜,第二日早上在他怀中醒来,我哭了,我说,“哥哥,这不是梦!真好!”
      ……
      不久燕鲸传出凌柯母亲自杀身亡的消息:凌家对外宣称凌母因为过于思念爱子导致精神抑郁,最终因为吃了过量的安眠药死在儿子从前住过的房间里。
      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脂若使出的手段,我更觉得心凉。
      拨通了姚安桐的电话,我说,“我都知道了。树根哥哥,难为你了!”
      线路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很久,他声音沙哑的道,“对不起,我阻止不了她!”
      脸上泛起苦笑,我说,“树根哥哥,爱情没有对错。爱上了,谁也躲不过。”
      他亦苦笑,笑声背后是莫名复杂的心绪。挂断电话前,他说,“她也是个可怜人,请不要恨她!”
      我再笑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何其多!

      本来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唐糖,但又恐她毫无防人之心,最终也会被莫名卷入纷争。
      听我说完一切她久久无法言语,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我说,“大钟不是一直在开拓江浙一带的市场吗?就这么决定吧!把公司迁过去,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出事!绝不会!”
      然而到了夜里还是由噩梦中惊醒:我梦到杜睿添像凌柯一样倒在血泊之中,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不远处,脂若依旧笑靥如花。她说,“我们都是人被这个世界轻视忽略的人,凭什么我爱的人都离开我,而你却可以得到幸福?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拥有……”
      翻身抱住杜睿添,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我仍旧秫秫发抖。“哥哥,”我说,“能不能把日期再提前些?我们早点走不行吗?”
      “再给我一个月时间,”轻吻我额头,他笑道,“总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才能走。傻孩子,我不会食言的!”
      就这样战战兢兢扳着手指数日子,脂若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一日没有离开,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婚后杜睿添和我搬回了父亲留下的别墅。我一直很喜欢那片紫色郁金香花海,而且我并没有猜错,父亲想借这片花海说的,的确是此爱永生不渝。
      用力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将凌俏安置在白色秋千架旁,不一会儿杜睿添就寻了过来。
      “听人说郁金香的气味闻久了会致癌,你怎么把孩子也抱过来了!”他嗔怪道。
      “就一会儿,”耍赖地拉他一并坐下,“坐一会儿就回去。”
      他拿我无法,便抱起凌俏。“一直那么出神,想什么呢?”
      弯着眼睛笑,我说,“想你。”
      他猛地窘住,脸色微红。“又拿我寻开心!”
      “真的!”我说,“真的在想你!我忽然想起从前跟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胸膜炎住院,你在医院里偶遇江医生的那次?”支着下颌笑眯眯看他,我说,“那时候我说,‘哥哥,负人者人恒负之。你欠了这么多债,不怕下辈子有人让你加倍伤心吗?’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说过什么?”
      看着他脸上纵容宠溺的笑,我拉住他的手,“你说,‘不用等到下辈子了,现在就已经是了!’哥哥,”我说,“你有受虐待的倾向呢!”
      将凌俏放入摇篮,他侧身抱住我,“那你又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过什么?”
      我笑了,鼻头微微发酸。“记得。我说——哥哥,你是上帝派来接蓂子的吗?”轻吻他的唇角,我说,“哥哥,你果然是上帝派来的!爱也好,恨也好;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所有的所有,我愿意跟你一起背负!”
      紧紧相拥,西侧院墙上闪过的影子让我心生不安。
      “哥哥!”我叫道。
      “什么?”
      来不及说第二句话,我看到院墙上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微胖的身材,狰狞的面孔,那是——失踪多时的尚传海!
      砰!
      一声枪响!
      死死抱住杜睿添,用整个身体护住他——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闻声而来的佣人朝着枪响的方向追过去;而此刻,时间空间仿佛进入慢放的默片。
      原来子弹穿透身体的感觉竟有些麻木;似乎有点疼,又似乎已然沉沦——
      “蓂子!”狭长淡然的眼里惊骇莫名。
      “哥哥,”冰冷的感觉渐渐涌上来,我知道全身的血液即将慢慢逝去。用尽全力向他怀里靠,我突然发现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这么多年了,一直为了那些放不下的……仇恨跟你斗气,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过……我爱……你。哥哥,我爱你!一生只爱你……一个!”
      “蓂子!”他的脸上混着我的血和他的泪,哀恸而绝望。“我的蓂子,嘘——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慢慢抓住他的手,“哥哥,无论如何……请你,好好活着……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
      意识越来越模糊,时空在此时悄然轮换着,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扯着大红幔布的满月酒宴:那里,锋利的□□正劈开母亲的脊背,我听到有声音自她跳动的心房传出。
      她说,“蓂子,妈妈爱你!但是,妈妈更爱这个男人;如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了,我情愿自这个再没有他的世界里消失……”
      妈妈……26年的轮回;原来,我们母女的命运,竟是这样的相似……即使时光倒退,你的选择,也还是一样的吧?
      我的……也是……
      原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竟是这样的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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