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其实我们一样自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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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又一次消失地彻彻底底。
希尧在跟齐禾磊通过电话后放弃了主动联络他的念头，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却一次都没有拨出过。又过了几天，齐禾磊捎来消息：钟司回了澳洲。她平静地说谢谢，然后挂断电话，睁着眼枯坐了一夜。
王姐早上过来打扫卫生，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如常地把报箱里的报纸取出来放在茶几上，“钟太太，今天的报纸。”
希尧反射性地动了动，眼神就像见了鬼，“请把它扔掉！”
她光着脚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回房间，砰的关上门，一头栽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死死攥着被子——
阮玲玉说，人言可畏。
她从没不相信过，也从没如此深信过！
她被变相停职了！
就是这个星期四的事情。
上星期六中午希尧送十点十分班的学生们放学，她举着班牌带领学生们走到门口排队，楼外的管理老师拿着扩音器如常广播道，“陈希尧老师班放学了！请陈老师班的学生家长上前一步接孩子！”
孩子们礼貌的跟她道别，“Goodbye,Miss Chen!”希尧微笑着回应，一切就如同之前每一个周末。校门口围着的都是接送学生的家长，希尧的笑容还留了一半在脸上，就被迎头飞来的鞋子砸得一个趔趄。
人群里当即炸开了锅，不绝于耳的指指点点将她围在中间，希尧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木然地仿佛事不关己。一旁的管理老师完全吓傻了，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挡在她身前，“陈老师，你没事吧？”
她沉默地摇头，定定看着地上那只暗红色的靴子。鞋面破损得很严重，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上面沾满了污渍和垃圾，鞋底粘着半片烂菜叶。希尧拿出纸巾，低着头专心致志擦拭右肩上黑黄的污渍，人群里突然爆出一个尖锐的声音，“真是不要脸的贱货！自己红杏出墙也就算了，竟然还勾引有妇之夫！”
这一声有点像平地惊雷，周遭的议论更凶了。
管理老师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惊慌失措的看着希尧，“陈老师，要不你先进去？”
她抬起头，漆黑的瞳孔向人群里一一扫过，那一眼深得让人不敢正视。唇角动了动，她仰天笑了起来，然后挺胸抬头走进教学楼。
在那二十分钟的交接班时间里没人再见到希尧，上课铃响前她一声不响回到教室里，那件沾满污渍的白色T恤还穿在身上，她神色如常的领着学生们学单词做游戏，笑容好像长在脸上一般，从没湮没半分。
到了下午有听到风声的家长来退费，五六个学生家长围在校长办公室里，“我们从来没怀疑过陈老师的业务水平，当初就是奔着陈老师的名声才来报名学习的。但是，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光有才没有德的人，我们实在信不着！”
校长派人叫来希尧，让她跟家长们解释。
她默默看着这些曾经对她无比客气，诚恳地请求她多关照自己家孩子的面孔，心里涌起莫名的悲凉，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星期日，这个三十个人的班只来了二十个学生，另外四个班也有为数不少的学生缺席。她带着笑上完一整天的课，跟遇见的每个人客气地打招呼说再见，就着夜色一步步走回家。这天是初一，月光黯淡星光疏广，可她身后，还是曳了一地冰凉的忧伤。
这天夜里，希尧在百度贴吧里看到自己被鞋子砸中的视频。
后面跟了近千留言，怒骂的，捧哏的，看热闹的，她在网友们的共同努力，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妖怪。
和钟司的恋情曝光，还有上次的“流产”事件都让深刻她见识到传媒的力量。从灰姑娘变成枝头上的凤凰，再变成红杏出墙的□□，她的资料事无巨细地被“人肉”出来，甚至她和程卓亚临时悔婚的一段情也被挖了出来，更不用说跟霍箫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文字刺进肉里，挖出来的不是肉不是血，而是直接粘着她的骨头渣子！
有一个名叫红杏偏偏要出墙的网友留言说：“这种人根本不配当老师，她当不起人民教师这个伟大的称号，建议大家打电话到学校投诉她，让她下岗！还给Wallace一个公道！”后面跟着她所在分校的电话号，还有总部的800投诉电话。
关了网页打开音乐库，将《天空之城》设置成循环播放，悲戚吟唱的女声与黑夜融为一体，希尧缩在椅子上，关闭了显示器，一动不动坐了一整夜。
星期四例会前校长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我一直犹豫要怎么跟你开口，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上至总裁下至分校的普通教师，各个都把你当做我们学区的标杆。但我们是私营企业，一向最注重口碑和声誉，本来老师的私生活学校是不该过问的，我们最近接到很多电话，不止是你们班的家长，还有些别的老师班的家长，他们都很担心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不是会受到不好的影响。而且，有些激进的网友打电话到总部投诉，对学校的正常工作和招生都有不小的影响。上面的意思，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意思，你是不是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到事情平息了再恢复工作，毕竟你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她咬着下唇，淡淡道，“谢校，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学校的意见。”
“还有另外一件事，”谢雪洛有些不忍心地看着她，“今年的十佳教师候选名单出来了——没有你。”
她无动于衷地垂着眼，“我知道了。”
“希尧，”谢雪洛叫住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笑笑，如果那样的扯动唇角还能称之为笑，“我明白。”
路过教师休息室听到里面有人在讲电话，她从来没有偷听的兴趣，但意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
“视频我看到了，你们干的不错！她那样的人活该受到这种待遇！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拍到，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精彩的夜生活!谁让她自己不小心，活该栽在我手里！她一天不倒，十佳的位子就一天轮不到我……”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松开，她折回校长办公室，“谢校，我考虑过了，现在就可以办交接。”
办完交接希尧来到铛铛家，她很累，靠着铛铛的肩头睡了很久。
铛铛的肩膀麻了也不敢动，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希尧瘦了很多，十天不到掉了十五斤，两边脸颊的肉塌进腮帮里，眼窝深陷，唯独一双眼睛，幽深得近乎荒凉。
铛铛十分心疼，劝道，“尧尧，爱情比自尊重要。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他？”
还是那双荒凉的眼，她默默想了一会，低声道，“如果他不肯相信我，去了有什么用？铛铛，你信我吗？”
铛铛两眼通红，“我信。”
希尧倚着她的肩膀，“铛铛，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其实我们一样自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