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水****银

41、若无其事（三）

　　在接到陌生人的紧急电话说铛铛在商场扶梯上摔倒，正被120急救车送往医院前，希尧和钟司正在齐家。这是希尧第一次到齐家坐客，也是钟司父子决裂十几年来第一次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
　　齐家老宅位于城南近郊，毗邻着一片杏花林，四月正是杏花盛放的季节，风过处半空中尽是暗香浮动的雪白，看得人心神微漾。他们的车才开进院子，齐家最小的女孩嘉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二哥，二嫂，你们终于来了！”齐嘉柔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却十分真诚。她的声音小小的，带了些不自觉的颤音，像只害羞的小麋鹿。
　　钟司神色不变，唯独眉峰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似乎对她的称呼还不是很能适应。
　　希尧若无其事挽起他的手，“很有世外桃源的味道呀！”微阖双目用力吸气，阳光洒在她半仰着的脸上，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你说是不是？”她侧头问钟司。
　　她的笑容里总有着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钟司安抚地反握住她，夫妻两个默契的相视微笑。
　　齐竞杭和太太正在客厅里喝下午茶，与他们一起的除了齐禾磊还有一个全身红装的年轻女子。嘉柔带着两人进门，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二哥，二嫂来了。”
　　四人齐齐抬起头来，齐禾磊与他们最为熟悉，笑着迎上来拍拍钟司肩膀，兄弟二人没有交谈，只用眼神已经交流了一切。齐禾磊跟着看向希尧，他眉目疏朗，笑容灿烂，“最近好吗？”
　　希尧笑了笑，“还好。”
　　她挽着钟司步向齐竞杭，恭恭敬敬叫了爸爸。钟司和齐竞杭皆僵住，他们父子十多年不来往，希尧为了不惹钟司不痛快，一直都称他齐先生。齐竞杭的双眸在短时间内闪动了数次，最终放任情绪外露，颤声道，“回来了就好！”
　　被这一声“爸爸”惊到的人还有一人。
　　希尧大方迎上那道不算亲善的目光，礼貌地问了好，并借机仔细观察了这个取代钟司母亲成为齐太太的女人。与她想象的豪门贵妇差不多，齐太太妆容精致，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自有派头。可她也没忽略掉当她看向钟司时眼底浮起的那抹阴影，钟司的反应也很冷淡，只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希尧再度回以微笑，目光很快转到一旁的齐嘉柔身上。从之前齐禾磊的叙述中她已经知道，嘉柔并不是个开朗的女孩，但她今天的表现可算是十分热情。昨晚钟司向她说起的一些事情让她有些意外，希尧做过很多狗血的猜测，却不曾猜到最终帮助这对父子打破坚冰的，竟是这个从来不被钟司承认的妹妹。
　　只是这一餐吃的很累。
　　其实事前她就该料想得到才对。
　　看得出齐竞杭和钟司两父子都有心修补关系，但却有些不得其法，一个话题常常说了两三句就断了。钟司对父亲的某些想法无法认同，一个钉子甩过去，噎得老头子半晌无语，齐禾磊更绝，明摆着一付袖手旁观的姿态，一顿饭下来全靠嘉柔和希尧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撑着不至于冷场。希尧本就不是善周旋的人，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求救的在桌下拉住钟司。
　　钟司唇角动了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那个电话就是在这时打来的，钟司看着手机好一会才接起来，说了不到两句便挂断，神色凝重向希尧道，“铛铛出事了！”
　　夫妻两人对视几秒，匆忙告辞离开了齐家。一路上钟司车子开得很快，希尧刚才在齐家喝了小半杯葡萄酒，这会酒劲上来了，微有些头晕。下车时有些头重脚轻，差点没跌倒。钟司连忙扶住她，希尧摇头，“先去看铛铛！”
　　钟司扶她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先进去看看。”
　　希尧点头，缓了一会也跟着进去，铛铛正孤零零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满脸惊魂未定。钟司还在里面跟医生说话，希尧来到铛铛跟前，先看了看她的肚子，确认了没事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铛铛脸色苍白，努力挤出微笑，“别担心！宝宝没事！”瞥到希尧不善的脸色，“我也没事！”
　　“这叫没事？”希尧指着她脏兮兮的脸，又看了看她擦伤的胳膊和腿，脸色阴沉道，“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些都叫没事？早说了不让你一个人出门，有什么要紧的非得急在这一时半刻！”
　　铛铛眯着眼笑得温柔，拉过她的手贴在肚皮上，“来让干妈看看我们宝宝，宝宝你跟干妈说，‘干妈呀，宝宝好好的呢！宝宝没事！宝宝妈也没事！’”
　　希尧重重叹气，脸色缓和了些，还想再说什么，被从诊室里出来的钟司打断了，“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几天，我去办手续，你带铛铛先到住院部那边等着。”
　　希尧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
　　铛铛的右脚摔倒时扭到了，走路很不方便，希尧去租了个轮椅回来。省医院哪里都好，唯独住院部跟急诊大楼不是同一栋，跑来跑去很麻烦。两人才从急诊室离开，一个护士追了出来，“这些东西是你们的吧？”
　　是铛铛的手机和钱包，还有一张塑封的IC卡大小的卡片。希尧道了谢，接过来一并放进包里。夜风有些凉，希尧给风一吹，酒意全散了，这时铛铛摸上她推着轮椅的手，“尧尧？”
　　“嗯？”
　　“谢谢你。”
　　希尧对这突然的感慨很不自在，“做什么这么肉麻！”
　　“是真的。”铛铛的声音随着夜风悠悠传来，“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希尧叹气，“别说了，要不人怎么说咱俩是孽缘呢！”

　　住院手续很快办好，铛铛今天受了太多惊吓，看来很是疲惫，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希尧在床边坐了一会，等她睡熟了才离开。
　　两人回到家也是筋疲力尽，希尧洗完澡直接钻进被窝，在钟司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才要睡着，只听钟司说，“是不是应该找个特别看护？”
　　希尧努力撑着眼皮，“明天我去中介所看看，直接找个有经验的保姆吧。”
　　钟司想了想，“选个心细点的。”
　　希尧重重打了个哈欠，脸埋在他胸前，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