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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十五场 只爱一点点(一) ...

  •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眉来又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
      ——巫启贤《只爱一点点》
      钟司和希尧的婚礼定在十月初举行。并不打算大操大办,只邀请了少数至亲好友参加。
      铛铛的伴娘身份自是雷打不动,她提早半个月从上海赶回,跟着希尧忙前忙后。铛铛为人开朗,嘴巴又甜,走到哪里都是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香饽饽,偏偏跟钟司的经纪人Ken不对盘,只要四目相对,立时就能撞出四溅的火花。几乎是见一回掐一回,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剑拔弩张。
      说起来这两人交恶多少因为希尧而起。
      撇开两人私交不谈,作为钟司走红娱乐圈的幕后推手,Ken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眼见钟司在歌坛和大屏幕上都取得了众所瞩目的成绩,下一步正打算放眼国际市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结婚!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这里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白刀子进白刀子出,却能让你立刻毙命的修罗场。身在这个圈子里,你可以传绯闻,可以闹丑闻,唯独不能爆婚讯!说到底钟司身上还挂着偶像两个字,24岁的偶像艺人结婚?根本是发昏的昏!
      每每想到此他都不免肝火旺盛,看着希尧的眼里就越发带着些忿恨,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
      希尧见惯了,最多就是一笑置之。铛铛却不同,她性子直火气旺,人说一句她十句跟着,直噎得Ken脸红气粗,这样三杠两杠的,梁子就结下了。
      有天聚会时Ken突然指着钟司手臂上深深浅浅的月牙状伤痕道,“你们夫妻俩的恶俗情趣能不能改改,前几天肩膀,现在是胳膊,过几天是不是都要抓到脸上去了!”
      大家全把眼光聚到钟司身上,果然在他后颈上也发现若干形状暧昧的伤痕,于是各自笑得别有深意。
      钟太太敢做不敢认,垂着头臊得满脸通红,做贼心虚的把两手长指甲缩回桌下。钟司气定神闲拉过她的手,放在掌中把玩,淡淡道,“我乐意。”
      KEN看得腻歪,撇撇嘴,话中带酸道,“低级趣味!”
      这时一直埋头狂吃的铛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好酸!”看着他一脸不屑,铛铛笑得更加无害,“大叔你是不是天天打飞机打多了,看到人家甜甜蜜蜜就眼冒红光?”
      “你——”KEN一向自诩斯文,被她噎得一愣。
      铛铛打蛇随棍上,火上浇油道,“难道我说错了?您老根本就是天天当新郎,夜夜换新娘,传说中的夜驭十女?”
      Ken眼底暗红浮动,肝火飙升,“你还有完没完?”
      铛铛舔着手指上的汤汁,咂吧着嘴,“小气吧啦!没劲!”
      Ken冷声哼了哼,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过了几日再碰面,铛铛眼尖瞄到Ken手背上有一道抓痕,便嚷开了,“说人家低级趣味,你这不也学得挺上道的吗!”
      钟司看了一眼,解释道,“那是刚才被我刮到的。”
      铛铛挤眉弄眼打量两人,惊诧道,“你竟然男女通杀!”
      Ken心想好男不跟女斗,再度忍了下来。
      第三次又是在存梦。铛铛指着Ken盘子里的食物向希尧挤眉弄眼道,“像不像中号特餐?”
      前一天他们刚一起看了泰国电影《十三骇人游戏》,希尧楞了一下,忍着笑点了点头。
      钟司抿着唇笑笑,“很丰富的想象力。”
      Ken也看过那部片子,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嘴里正嚼着的一口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深吸气,再深吸气,额头上青筋仍是根根浮起,恶狠狠地看了看铛铛,再看看希尧,怒气冲冲扔下餐具直冲进洗手间。
      铛铛若无其事朝着Ken消失的方向撇嘴道,“吃喝拉撒乃人生之根本,装什么文明人。”
      自此之后KEN暗暗发誓,但凡冉铛铛出现的地方他绝不踏足。只可惜没过几日两人又在婚礼上再度聚首——Ken是伴郎!!!!
      身穿纯白小礼服的恶魔站在希尧身后朝他摆手,“嗨,特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Ken视若无睹低下头,低声吐出一句国骂。

      钟司和希尧的婚礼规模虽小,却极其温馨精致。
      整个典礼策划由钟司经纪公司的宣传团队全权负责,宛若一场王子公主的盛宴,大气,端庄,浪漫,细节之处尤见心意。所有的餐具杯碟都是特制而成,金字雕刻的“钟希合璧,无以伦比”八个大字随处可见。会场内按照钟司的要求摒弃了传统的红玫瑰,改以向日葵主打,而这场婚礼的主题只有一个——“You are my sunshine.”
      希尧存心低调,只通知了一部分亲戚好友,连小姨都是提前三天才得到消息。钟司那边来人就更少,除了李大钟,柯唯,就只有经纪公司的拍档们。表嫂唐糖十天前去了希腊探友,月内不会返回。钟司并不介意表嫂的缺席,但李大钟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
      自从父母意外亡故后,钟司可以说是李大钟唯一的亲人,他们表兄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作为妻子的唐糖却不在自己身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是言语能够形容出的复杂。
      嘉宾还在陆续来到中,他跟助理交代了一声,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抽起烟来。只是越抽心里越烦躁,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国际长途,电话里很快传来妻子轻快的声音,“婚礼开始了么?”
      他莫名有些不耐烦,“快了。”
      “今天是凌俏的生日,你要不要跟她说生日快乐?”
      他很想拒绝,但电话已经转到另一个人手里,稚嫩的声音操着不太标准的国语道,“大钟爸爸——”
      他苦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凌俏乖!生日快乐!”
      “谢谢!大钟爸爸——妈妈要跟你讲话。”
      电话转到第三个人手中,这次是他们的好朋友叶蓂子。“大钟,真是对不起,这时候还让唐糖留下陪我。哥哥去旧金山办事还没回来,他不放心我们母女……”
      “别说这种话!不是早就说过了么,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他笑着宽慰电话那头敏感的女子,也宽慰着自己。
      失神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场夺命的婚礼上,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永远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也差点永远失去他的唐糖……
      想到这里他渐渐平静下来,人生中不如意往往占了十之八九,至少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连蓂子都还拖着孱弱的身子努力挣扎着,他那些微的遗憾其实根本不能算作是遗憾。
      一个声音突兀的介入他的冥想,“喂——你怎么还躲在这儿!他们正四处找你呢!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他张开眼,看到一张青春飞扬的脸。是冉铛铛。
      他微微怔住,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当年天真不知愁滋味的唐糖。
      甩甩头,他笑着在烟灰缸里熄灭烟蒂,“马上就来。”

      娱乐圈里结婚大都讲究三防,即防火防盗防狗仔偷拍。除此之外钟司还有第四防——防不速之客。他要防的并不是他老婆某个碍眼的前男友,在大喜的日子里接受情敌不辨真假的祝福这样的肚量他总还是有的。更何况那人十分懂得为人处事之道,早几日就出发去了苏州参加纺织品博览会,最快也要下个星期才回来。
      大病初愈的文意礼数更是周到,亲自跟着公婆来到酒店,送上相当厚的一封红包,万分感谢希尧当日捐血救了自己,言语之中十分恳切。如果不是之前曾听野丫头提起是文意让打她电话找霍箫,希尧几乎就要以为她真的大度到从来不曾介意自己的存在。
      文意今天化了淡妆,但脸色仍嫌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不大有精神。希尧跟她寒暄一会,两姝客气地约了隔日再叙。
      这时李大钟引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来到他们跟前,希尧尚来不及看清来人长相,就听钟司冷冷道,“齐先生,我记得并没有邀请你。”
      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那个该杀千刀的家贼李大钟神色自若,毫无半点愧疚地接道,“是我邀请姨夫过来的。”
      钟司沉下脸,连眼里都寒得能结出冰碴子。想到李大钟对年长那位的称呼,希尧立即醒悟到此人极可能就是钟司的父亲。眼尾偷瞄着钟司不善的脸色,她犹豫着该如何称呼,被冷落在旁的年轻男子意外向她伸出手,“弟妹你好!我是钟司的大哥,齐禾磊。”
      “大哥?”希尧再掩不住惊奇。
      她只听说钟司的老头生性风流,前后娶了三任老婆,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侧头看看钟司,又看看齐禾磊,再谨慎地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不得不承认,他们三人果然有着相似的轮廓。尤其齐禾磊微笑时也是先扬起一侧唇角,跟着另一侧才慢慢扬起。钟司也有同样的小动作。
      希尧握住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回眸向钟司笑笑,才转向齐禾磊,“你好。”避开那些令人尴尬的称谓,她展开笑脸,“谢谢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一直没出声的齐父仔细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审视的味道。希尧大方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仪式进展得十分顺利,尽管他们登记已有月余,到了此刻仍难免心情悸动。希尧本就眼窝浅,交换戒指时忍不住又红了眼,钟司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润。他今日的目光看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隽永,她不禁想起他们在机场的第一次偶遇,她对他的惊艳和挑衅。到了这时不得不承认,其实早在最初不算愉快的相遇里,她已然为这双眸子所沉醉折服。
      唯一不和谐的插曲出现在双方家属代表上台致辞时,男方上来的竟然是齐父,这让钟司大大的不痛快了。若不是顾念今天日子特殊,说不准还会甩手拂袖而去。

      晚些时候钟氏夫妇连开三席,分别宴请了白天帮忙的一众好友同事,婚礼上没有出现的雁冰也赫然在列。原来北方有风俗说是怀了孕的人不能去参加婚礼,否则对新婚夫妇会有不好的影响。
      铛铛和KEN还是互看对方不顺眼,逮到机会就要唇枪舌战一番。自从上次的特餐事件后铛铛便逮到他这个弱点,无论战争以何事开头,都必定以特餐结尾。他越听不得什么她就越说什么,他越火冒三丈她就越得意。KEN一向自诩优雅,每每被气到全身颤抖,全仗李大钟慷慨解围。
      说来也怪,铛铛这头顺毛逆毛都摩挲不得的小倔驴向来软硬不吃,偏偏李大钟几句话就降服得了她。希尧看着啧啧称奇,钟司却不觉稀罕,只说了一句,“我表嫂也是这个脾气。”
      婚礼结束后第三天铛铛搭机飞回上海,同行的还有KEN和李大钟,这三人的组合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临行前希尧突然灵光乍现,自以为KEN和铛铛火光四溅的碰撞大有升华为一段佳话的可能。岂料铛铛想也不想的嗤之以鼻,“我对这种幼齿型的没爱。”
      希尧无所谓地撇撇嘴,其实她也不过是胡乱瞎猜一气,本也没有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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