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储备粮们的极限拉扯》嘎丽嘎丽

11、小瞎子

　　其实一切都再巧合不过了。

　　今天凌晨赤井秀一回到FBI住宿的酒店，脸色沉沉地去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意外地在自己胸口发现一个浅红色的荆棘纹身，张牙舞爪地盘踞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和那位鬼众主上脱不了干系。

　　那个金发青年到底有些什么癖好……居然还给他做了个纹身……不过这看着也不像是纯粹的纹身啊，倒想从皮肤底下渗透出来的血色一般。

　　赤井秀一脸色变了又变，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在看到这片纹身后，心里居然还冒出一丝诡异的欣慰。

　　欣慰什么？！
　　欣慰那家伙没有吃了就跑吗？！！

　　这吃完还留个标记的，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难怪听说日本玩得很变态，是他在美国待得久了……

　　他匆匆披上浴衣，默念眼不见心为静，走出浴室。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秀，你怎么样了？组长发了好大的火】
　　—【我感觉组长好像惦记上你了（倒霉）秀，你小心点】
　　—【组长说今天那个鬼众主上是假的，说我们没必要花心思在那人上面……我倒觉得那个人不简单啊，可能是他太好看了吧，影响判断】
　　—【明天早上七点开始巡逻，秀你负责长泽町以霍尔纳酒店为中心的那一片区域，可别迟到了】

　　赤井秀一在FBI属于相当年轻却相当有潜力的那一批，资历老的人都知道这年轻人未来不容小觑，自然也不乏嫉妒他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的人。

　　这次出差京都的任务在FBI内算得上是个考核任务，对于赤井秀一在FBI以后的发展有不小的影响，如果惹到了他们任务小组的组长……这的确足够让人心烦的。

　　他简单回复了茱蒂，对后者的善意提醒表示感谢。

　　“先做好这次抓捕行动吧。”赤井秀一默默下定决心，然后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凌晨时在西餐厅发生的事。

　　最终他还是没把这件事上报FBI。
　　他还不想被FBI的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看……

　　然而，早上巡逻开始后，赤井秀一做好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就崩塌了。

　　起因是一辆停在霍尔纳酒店楼下的保时捷。
　　赤井秀一注意到这辆车时，只是因为鬼众的人都习惯用这个牌子才多看了两眼。

　　可是当这辆车经过他身边时，盘踞在他胸口的荆棘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尖刺仿佛瞬间扎进他皮肤里，钝钝地发痒。

　　他心跳声骤然加快，就好像那荆棘丛生，穿过皮肤深入内里，顺着血液流入心脏，然后把整颗心脏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他连呼出的空气都变得炙热难耐了。

　　“鬼众的主上……在那辆车上？”
　　赤井秀一抬眼，眸光暗沉。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他身体的异动。
　　这荆棘纹身果然不简单，莫非是鬼众内部研究的特殊药水的效果？

　　他步伐微微踉跄了下，然后很快稳住，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几个呼吸间挣脱窒息般快感的控制，打开自己的车门，坐进去。

　　然后毫不犹豫地启动车辆。

　　什么巡逻什么任务什么抓捕行动——这些对于刻在血液中的追逐与占有面前都不值一提。

　　赤井秀一能够感觉到自己冷静的思维在分析判断他的失职对于他未来的影响，可内心更火热的情绪却熊熊点燃了年轻人张扬肆意的冲动。

　　仔细想来，赤井秀一虽然被FBI寄予厚望，可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的年轻人冲动行事可太正常了。

　　男人微微眯眼，嘴角勾起，汽车发动机轰鸣，一个骤响，然后猛然加速。
　　最后他终于在偏僻的公路上找到那辆保时捷。

　　当赤井秀一还在犹豫是想办法逼停那辆车还是继续跟踪时，联络器忽然嗡嗡震动。

　　—【全体成员注意，据情报，鬼众已经私下放走了目标，我们怀疑鬼众和组织提前达成了合作！目标开着黑色的保时捷356A，所有成员即刻放下巡逻任务，全京都搜查该车辆！收到请回复！】

　　男人的目光顿时凝固了。
　　他目光落到前面那辆不远不近的黑色保时捷上，默然。

　　……呃，这不是巧了吗？

　　——————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鬼众三部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养蘑菇，头顶都要飘出魂来了。

　　他碎碎念着：“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居然没看住FBI的人，让他们有机会和情报贩子联系上……”

　　“混蛋啊！组织也就算了！怎么连那群傻逼白人也在京都安插了线人啊！！”

　　旁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人留着黑色中长发，轻飘飘地丢过去一个眼神：“我以为没有人天真到相信我们真的可以把京都包装成封闭的城市。”

　　“啊啊啊老六你少逼逼！！这件事你也脱不了责任！别忘了你才是负责外交的啊！我没看住FBI的人先不说，你特么怎么回事啊！”

　　鬼众六部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FBI本来就不应该被小看，好歹也是美国那边的王牌，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把事情告诉主上？惩罚什么的等事情结束后我自己会去领。”

　　三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垮起个批脸：“我就是因为知道……咱们现在根本不可能联系主上，才这么绝望啊……”

　　六部皱眉：“什么意思？”

　　“主上他……”褐发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咳嗽两声，“主上他和那个男的，已经在离开京都的路上了……”

　　六部顿时把刚刚的端庄从容抛开，眼睛盯过去：“你——！”

　　三部举起双手，连连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可是主上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也不能随便往外说吧！”
　　他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受罚最严重的还是我啊……”

　　六部面无表情：“呵，你等着被主上抽鞭子吧。”

　　旁边安静的蘑菇头少年听着这两人的插科打诨，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一点都不担心主上的吗？”

　　三部和六部闻言，表情瞬间微妙了。

　　半晌，三部摸摸后脑勺：“啊……怎么说呢，小八你一看就没把资料库里那些血族的书了解透彻……”
　　年轻人笑容肆意：“我们主上，可是超——强——的啊！”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不管谁死，我们主上都不会死的，别看我们平时都护着主上，其实真到了危急关头，主上一个人就能护住整个鬼众。”

　　三部笑嘻嘻地走到八部面前：“小八你恐怕没想到吧，零点和FBI的会议，主上会出席，完全是为了给我们撑腰呢，主上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FBI，得知FBI会来鬼众分部后，便抽出时间专门过来了。”

　　六部优雅地倚靠在一边的吧台上，淡淡补充：“小八，你要知道——”

　　“血族，是不死种。”

　　……

　　“嘎吱————！！”

　　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迸出的火花明显看出车辆疾驰的速度已经攀升到如何离谱的数字。

　　琴酒冷眼盯着后视镜里出现的众多追击的车辆，深感麻烦地低嗤一声。
　　他瞥了眼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的金发青年，慢声道：“坐稳了。”

　　然后下一个转角，便连接着只有低矮围栏的危险山路。
　　环山公路蜿蜒向上，而漆黑保时捷的速度只增不减。

　　背后追击的车辆以一辆黑色雪佛兰为首，后续的车辆是几分钟前才跟上来的。

　　赤井秀一死死盯着前面的车尾，联络器始终保持着通讯，里面是各个组员即时的简短汇报。

　　他冷声道：“茱蒂，你在我这边停车，上我的车来。”

　　茱蒂立刻明白赤井秀一的想法，她干脆利落道：“收到！”

　　任务小组里，只有茱蒂和赤井秀一是曾经在FBI有过合作的，他们的默契不说极为出众，但也是值得称赞的。
　　FBI能够跟上赤井秀一节奏的人不多，茱蒂可以算是一个。

　　雪佛兰在路边停留了短暂几秒，很快赤井秀一就换到了副驾驶上，由茱蒂来负责车辆的驾驶。

　　男人打开车窗，黑色长发在猎猎风声中张扬地散开。
　　他把后座的琴盒打开，熟练地组装好狙击枪，然后将枪身架出窗外。

　　琴酒盯着后视镜里黑漆漆的枪口，危险地眯眼。
　　他冷声道：“枪在我腰上，过来拿！”

　　斋茫然地转头看他，就见银发男人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对着后面那辆车随便开！不用管他开枪，我不会让你被击中。”

　　金发青年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抿嘴，伸出手，碰到男人的腰间，指腹触碰到后者结实的小腹。

　　琴酒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语气和缓了些：“……快点。”

　　斋慌张地在男人腰间摸索了一阵，终于抽出一把枪。

　　车后边已经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砰砰砰地几乎要把山路震碎——果然是FBI嚣张的作风。
　　但这些还都不是狙击枪的声音。

　　后视镜里举着狙击枪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始终冷静地等待机会，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会开枪吗？”
　　琴酒问道。

　　斋犹豫了两秒，还是点头：“会一点……”
　　他在那双碧绿双眸的注视下小声地补充：“以前在美国，为了防身，在射击俱乐部，学过怎么开枪……”

　　琴酒略微诧异地挑眉：“……去吧，随便开。”
　　反正一个小瞎子，不需要想太多。

　　青年愣了愣，似乎是被琴酒话里的安抚和信任触动到了。
　　他垂眸，心里却想：“有点麻烦，FBI是铁了心要抓人。”
　　没办法了，毕竟是烈酒君的目标，不拿点真功夫出来怎么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离开京都呢？

　　他轻轻点头，然后握紧枪柄，转头探出窗外。

　　当赤井秀一在瞄准镜里看到一抹灿烂的白金色出现在视线里时，他蓦然僵住了，扣着扳机的手指一动不动。

　　而瞄准镜里那张被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陌生面孔，有一对漂亮得叫人不敢多看的、犹如绿荫落在湖水里波澜迭起般的翠绿色眼睛。

　　狙击手绝佳的视力让他没有错过那双眼睛里划过的一丝促狭。

　　好像在对他说——
　　“好巧啊，h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