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座群星飞》张华勇

18、摩羯妹妹打工记

　　热带群岛的小雨，轻轻地迷濛在温暖的午后。
　　椰子岛椰子城，城中心的吉祥餐馆。
　　午后三、四点的时光，餐馆里一般没有客人。厨师和服务员趴在前厅餐桌上打瞌睡，前厅安静得只能听见雨打芭蕉的声音。天蝎坐在前厅吧台里，双腿翘在台上，手里拿着苍蝇拍，望着前厅的玻璃大门发呆，有一只苍蝇飞到吧台上，他只是淡淡地晃了晃苍蝇拍，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动机。
　　吧台上的电话响了，他漫不经心地拿起话筒，是他妈妈打的电话：“儿子呀！妈妈知道你不开心，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可是没关系嘛！你爸你妈苦心经营的这家吉祥餐馆就是为了留给你的嘛！你不要为找工作的事发愁了，安心在餐馆做你的小老板好吗？今晚你赵姨约了妈妈打牌，你爸也有事，你就自己照看餐馆吧！有什么事你自己作主好了，还有不明白的可以找厨师长大余商量。好不好？”
　　天蝎沉默。
　　他妈妈继续说：“好，你不说话，就说明你同意了，你真是妈妈的乖儿子，可以为妈妈分担了！明天妈妈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肘子给你吃！……”他妈妈说完挂了电话。
　　天蝎瞪着吧台上的苍蝇，苍蝇似乎也在瞪他，他突然出手，苍蝇拍砸向苍蝇，苍蝇无辜惨死，可能愤愤不平地想：我以为你不会出手的哩，你出手前也不打个招呼！
　　天蝎得意地露出一丝微笑，这时，大门开了，进来一个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朴素的咖啡色衣服，脚蹬一双旧运动鞋，白嫩光滑的脸上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明眸含星，有一种内敛的魅力。她留着黑色的半长发，发梢贴在后脖颈上像温柔的海草。
　　少女径自走到吧台前，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请问有吃的吗？”
　　天蝎点点头，懒洋洋地说：“有海鲜，中餐，西餐，自助餐，你想吃什么？”
　　少女说：“我要一份蛋炒饭，不要放胡椒和咖喱。”
　　天蝎点点头，叫道：“大余，一份蛋炒饭，不放胡椒和咖喱。”
　　厨师做好蛋炒饭送上来，少女坐在吧台旁边的餐桌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偶然间发现吧台里的天蝎在悄悄看着她，急忙低头，装做没看见似的，放慢了速度，比较淑女地吃掉了另一半。
　　少女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颗米粒，抬头看天蝎。
　　天蝎问：“你很饿吗？”
　　少女点点头说：“嗯。我已经一天半没有吃东西了。我是从芒果岛芒果城来的。”
　　天蝎说：“芒果城？我去过。那里骗子多。你吃饱了吗？”
　　少女点点头，张张小嘴，欲言又止。
　　“一份蛋炒饭，五元钱。”
　　少女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先生，我没有钱。”
　　天蝎一愣，差点儿坐椅上摔下来，他心想：“不会吧？我有生以来第一天照看吉祥餐馆，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吃霸王餐的？”
　　天蝎站了起来，说：“姑娘，你什么意思？想吃霸王餐？”
　　少女也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说：“先生，我……我真的没有一分钱，今年春天，我到芒果城去打工，在一家制衣厂做女工，可是我做了三个月，老板娘不给工钱，把我们几十个女工都赶了出来，我们找老板娘讲理，可是老板娘却躲了起来，把制衣厂也给关了。
　　有几个女工带头，冲进厂抢了一些衣服出来，带着我们在街头摆摊卖，为了快点把衣服卖了抵工资，就有女工在街头吆喝：江北制衣厂倒闭了！江北制衣厂倒闭了！温州来的老板娘，带着男秘书跑路了！工厂用衣服抵工资，原价200的300的，现在只要20块钱！
　　后来警察来了，把我们带到警察局，没收了衣服，把我们教育一顿，让我们各自回家。别的女工都回家了，可是我不敢回家。我妈妈病了，我弟弟上学等着我挣钱回去交学费，可是做了半年一分钱都没有挣到，我怎么有脸回家乡呢？”少女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天蝎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种坚强的痛苦，这种欲泪还休的神情，为什么感觉似曾相识呢？天蝎有点走神，不过他立刻冷静下来，冷笑一声说：“姑娘你好会演戏嘛！我不会相信的！你还是乖乖交钱吧！”
　　少女转过身擦拭了眼泪，然后转过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放到天蝎面前的吧台上，说：“不就是五元钱吗？我在椰子城打工挣了钱一定给你！我身上只有这一件宝贝了，我可以把它抵押在你这里。”
　　天蝎低头一看，是一本羊皮做封面的书，封面上用中文写着书名——《神功秘典：天蝎大法》。
　　天蝎说：“这不是给小孩子看的漫画书吗？也算是宝贝？”
　　少女说：“先生，这真是宝贝。我今年春天进城打工的时候，碰见了几个流氓想要欺负我，这时候出现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一伸手，那些流氓都飞出了一百多米远，全都摔死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功夫，把我都吓坏了，那个阿姆救了我以后，送给我这本书，她说她用的功夫就是这上面的天蝎大法，她说等我遇到困难、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去找一个天蝎星座的男人，把书送给他，让他练这种功夫。因为我是亲身所见，所以我相信这不是漫画书，这真是一本奇书。等我挣到钱给你饭钱，你要把书还给我的！对了，当时那个阿姨还送我一根羊鞭，若不是离不开身，羊鞭也抵押给你了。”
　　天蝎心想：“不就是五元钱嘛！真难为人家小姑娘编出了这么一个天花乱坠的故事！”想到这里，他说：“好吧，你就把书放在这里吧。”
　　少女连声说了三句谢谢，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天蝎突然叫住了她，说：“姑娘，你是什么学历？”
　　少女转身说：“高中毕业。”
　　天蝎问：“为什么没考大学呀？”
　　少女说：“家里穷呗！”
　　天蝎说：“会算帐吗？”
　　少女说：“当然，你问这些干什么？”
　　天蝎说：“我们这里，缺一个收银员。”
　　少女面露喜色：“我可以试一试吗？”
　　天蝎说：“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说：“我叫摩羯。”
　　少女第一次对天蝎露出了微微一笑，就像春雨方停，尚挂着雨水的杨柳绿叶散发出的味道，那味道让天蝎怦然心动。
　　热带群岛的小雨方停，雨丝越来越小，越来越朦胧，水气中弥漫着似曾相识的温柔。
　　就这样，少女摩羯留在了吉祥餐馆，做起了收银员。
　　我是张华勇，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请看下篇——天蝎哥哥练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