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9、秘密（二）

　　李舟对照片的沉默态度在李志和吴双看来是默认。他们断定自己的女儿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一向站在李舟这边的父亲也一反常态，情绪激动地怒斥：“你这些年到底在学校学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种照片？现在，但凡跟我们家有点来往的都在背后指手画脚，你真是把我们的脸丢尽了！”
　　什么？这照片还不止寄给我爸妈？那人到底是谁？到底想干嘛？难道这事周娟告诉了其他人？李舟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打电话。她必须找周娟问清楚。
　　“你给我回••••••”吴双的咆哮被李舟甩在身后。
　　这个地方是李舟和周娟的秘密基地，她们小时候经常瞒着家里到这里打水漂，赛纸船，但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来过了。就是在这个河堤边，她们看着渐渐远去的小纸船，郑重地承诺：“我们永远都做最好的朋友！”
　　这些年，河堤几经修整后加高了很多，好好的河被沙船挖得坑坑洼洼，水也变得很浑浊，听说还出过好几起溺水事件。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李舟的思绪被打断。
　　“周娟，我问你，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李舟开门见山。
　　“什么事？”周娟莫名其妙。
　　“就是上次我被那个律师骗到宾馆的事。”
　　“没有啊，怎么了？”
　　“我爸妈知道了。我家已经天下大乱了。”
　　“看到那种照片，你妈那急性子不激动才怪！”
　　“她恨不得把我吃了。我••••••”李舟的脸忽然就绿了，“周娟，我没有告诉你照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是，都是我做的。”周娟先是吞吞吐吐，忽然又一脸坦然。
　　“你为什么不否认？只要你告诉我，是叔叔阿姨刚刚给你看了照片，我就会完全相信你。你说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李舟脸色惨白，拼命压制内心翻腾的情绪。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清清楚楚告诉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但也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从小学到大学，因为你的存在，我永远只能做第二！见习机会就一个，你知道我有多想去吗？那天我去洗照片，碰巧看到你跟他去酒店。我一直以为自己输给你是技不如人，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这么不堪！从那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你误会了，事情就是我告诉你那样，我是受害者！”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实，相信我手上的证据。”
　　“那我工作的事也是你做的手脚？”
　　“我没做什么手脚，我只是把事实真相告诉对方而已。我想，任何律师行都不会聘用一个品质有问题的律师吧。”
　　“那你也没有必要把照片寄给所有跟我家有联系的人吧？这太狠了！”李舟怒火中烧。
　　“哼！我就是要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让他们知道我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周娟的眼里直冒火。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我父母造成多大的伤害？不管你怎么误会我、怎么恨我，我的父母是无辜的呀！他们一向对你不薄，你这么做让他们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李舟泪流满面，冲过去，抓着周娟的肩膀拼命摇晃。
　　“是你害的，不是我！你要没做那些龌龊事，也不至于连累你父母。你这叫自作自受！”周娟面不改色心不跳，任李舟摇晃。
　　“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李舟嘶声力竭，声泪俱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好朋友？”周娟冷笑一声，“作为好朋友的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活在你阴影下的我的感受？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我并不欠你什么！”
　　李舟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很可恶，伸手就要给周娟一巴掌，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她借着火气狠命一甩就挣脱了。“啪”的一声，周娟的脸上多了五个手印。几乎同一时间，后面传来一声尖叫。有东西掉到河里了！
　　李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奋不顾身往水里跳。在水里挣扎的是她的母亲！她一下就慌神了，她不会游泳，她的父母也不会游泳。
　　还好，水只到李志鼻子下边一点的位置。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劲，把挣扎的吴双抓住，死命往岸上托。
　　“快点帮忙！”听到周娟的喊叫，吓呆了的李舟才反应过来。两人各抓了吴双一只手，咬牙往上拽。
　　李志看到妻子基本安全了，长长舒了口气。他深呼吸几口，准备自己爬上堤坝，却发现右腿使不上劲。凭着多年的从医经验，他立马判断出自己的腿骨跳下来的时候撞断了。来不及呼救，他很快沉下去了。
　　好不容易才把吴双拉上来，李舟急着帮母亲把水吐出来，却忽然听到周娟说：“你爸不见了！”
　　李舟爬到堤边，下面风平浪静，她的心里却波涛汹涌，嘶哑着声音拼命哭喊：“爸！爸！”
　　李志被打捞上来后，一直没说话的吴双抱着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李舟看着地上那具湿漉漉的身体，不敢相信这个既定事实。“爸！••••••”，她多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会睁开眼。
　　“你爸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瘟神！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滚！”回答李舟的是两个狠狠的嘴巴子。
　　看着母亲扭曲变形的脸，李舟知道一切无法挽回了。她真希望自己就这样在母亲的怒火中化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