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52、黄昏的祖母绿

　　跟他结婚？嫁给他？
　　跟这个男人厮守一辈子，李舟愿意。
　　但是，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就应该结婚吗？
　　他想娶她，她愿嫁他，他们结了婚便能拥有幸福吗？
　　婚姻，意味着承诺和责任，意味着牵绊。
　　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守。
　　一辈子的责任，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她是个不祥的人。不管李舟愿不愿意承认，她出现的地方总会有意外，她身边的人都是因她受伤。或许，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幸福。
　　能拥有林岸的爱，她很知足。能为所爱的人付出，她很快乐。
　　虽然享受着这样的幸福，其实她每时每刻都很恐惧。她很怕！怕幸福会从指缝溜走，会在她眨眼的瞬间消失。
　　她最怕林岸受到伤害！如果，跟她在一起会带给他不幸，她会毫不犹豫离开。
　　这次启动特异功能，她能感觉到体内有种东西被重新唤起。等着她的会是什么？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林岸那么温柔，那么优秀。他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她不该用一纸婚书拴住他。
　　“你一大早说什么胡话呢？还没睡醒就接着睡，我出去做饭了。”李舟不敢直视林岸的眼睛。
　　“我昨晚根本就没睡着，我现在清醒得很。你别逃避，看着我的眼睛。”林岸坐在床沿，双手捧住李舟的脸颊。
　　四目相对，林岸一字一顿地宣告：“我爱你，我要娶你！”
　　她离开后，他摸着嘴角傻笑了一整夜。他从来都没这么幸福过！
　　在报纸上看到她的照片开始，他就遇见了爱。她一举手，一投足，他的心就被牵动。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辗转难眠。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她一个微笑。
　　林岸知道：她看似冷漠，实则最多情；看似独立，其实最脆弱。难过的时候，他希望自己的怀抱能给她安慰；伤心的时候，他希望自己的肩膀能让她放心哭泣。
　　他一定能给她想要的幸福！他有信心。
　　“是吗？”李舟的语气出奇地冷漠，“你要拿什么娶我？”
　　“这个，我拿这颗爱你的心娶你。”林岸摸着胸口表白。他并不介意李舟的态度，那只是她的伪装。
　　“不成熟的男人才会用这种方式向女人求婚。”李舟不屑一顾，“女人想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换而言之，如果选择，女人会嫁给宝石、车子、房子，不会嫁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宝石就在我心上。”林岸从紧贴胸口的地方摸出一个小盒子，慎重打开。
　　那是一款造型优雅的戒指，中间镶着橄榄绿的石头。那颗石头看起来很像一条月牙形的小船。
　　“中间那颗橄榄石又名‘黄昏的祖母绿’，埃及人称为‘太阳的宝石’。据说它蕴含太阳的力量，佩戴它可以消除内心的恐惧、驱除邪恶。它还有安抚神经、促进睡眠的功效。”林岸小心翼翼取出戒指，“它没有红宝石名贵，也没有钻石耀眼。不过，它是林家祖传下来的，象征着夫妻幸福。我觉得它跟你很配，尤其是这颗船型的橄榄石，正应了你的名字。这个戒指的主人都拥有美满的婚姻，你愿意跟我一起延续这段传奇吗？”
　　李舟看着那颗象征永恒与幸福的宝石，看着宝石主人一往情深的脸，感动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岸把李舟的沉默当成默许，轻轻握住她的左手，将戒指缓缓套上她的无名指。
　　正套到指节处，李舟回过神。五指一握，戒指滑落掌心。
　　她将那颗象征幸福的石头放进盒子，盖上盖子，交回林岸手心。
　　林岸幽幽地看着她完成一系列动作，没有说话。他不明白：她明明也深爱自己，他知道她并非嫌贫爱富之人。那么，她为何拒绝？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它涉及到两个家庭，你不要这么仓促做决定。也许，也许它以后会碰到更适合自己的主人。”李舟将眼神放逐到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又要下雨了吧？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他从未跟她提及自己的家庭，她也没有提过她的父母。
　　他们都是在外漂泊的游子。他没有家，她呢？
　　相知相恋可以不问过去、不管未来，只享受此刻生命赋予的礼物。
　　相守呢？若要与另一个人相守，就不该有所隐瞒。
　　“有些事情，我想现在跟你说清楚。”林岸决定坦诚他对她唯一隐藏的秘密。
　　“等以后再说吧，我先去做饭。”李舟转身出了房门，眼角的泪悬而未落。
　　已经够了，曾经拥有过就足够了。岸，这一刻，我真的很幸福！
　　黄昏的祖母绿！它要传达的，是幸福的尾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