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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两人将苏勉先送了回去,然后直接去了冥界。
      冥界跟叶落知想的不一样,他以为那里可能是阴森恐怖的,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除了光线很暗以外,建筑都跟外面的差不多,不过比起外面更显复古一些。
      街道上很冷清,除了会有巡逻的阴兵外,偶尔经过的人都是服装各异,有些人看到他们两个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只有各别那么一两个,会上前来跟魏行至行礼。
      “他们好像很多人都不认识你。”
      有巡逻的人看见他们两个,过来盘问,然后领头的那个人手中拿着一个玉牌,取了魏行至身上一点魂力注入其中,只见那玉牌发出光亮,然后投出了一个光幕,上面只写着一个“鬼”字,但那领头的见状脸色一变,连忙后退几步,带着身后的手下就下跪请罪,上演了一出现下最常见的,公司大领导视察工作被底下不知身份的员工冲撞,然后在得知身份开始惶恐的戏码。魏行至不知道叶落知已经在心里排上戏了,等巡逻的走后,他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可能是很少待在这里的缘故,不认识也很正常。”
      也确实,他虽然帮冥界做事,但确实很少来这里,有事都是交给来羌他们,除非有什么必要事情不得不让他亲自来。不对,也不是很少来,这冥界有一个地方,他经常来,不过每次来都是隐匿身形,但也仅此那一个地方。
      叶落知看着前面的人,皱了皱眉,这人在进入冥界的那一刻起,情绪什么的就都敛了去,但他还是感觉得到这人不高兴。
      魏行至带着叶落知来了忘川,这里没有灵魂排成的长队,没有成片的彼岸花海,也没有拿着勺盛汤的孟婆,有的是一个具有现代科技的自动取汤机,取汤机还有自动扫描身份的功能,旁边有一个等候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号码,等轮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人的号码就会自动亮起。
      见到这一幕,叶落知属实愣了一下,魏行至难得见到他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笑了笑问:“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岂止是不一样,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干。
      “这世界都在变,所以不止人间。”说完这话,他带着叶落知绕过等候区,敲响了一间屋子的门,没过一会儿,门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打开,她看着门口的人,先是叫了一句“先生”,然后一边将人往屋内请一边朝里喊:“姑姑,先生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看着三十几岁却满头白发的女人从屋内的一个拐角处出来,她看到来人脸上也没有惊讶的神色,上前跟魏行至行了礼之后就道:“先生请稍等,我去调汤。”
      叶落知听着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魏行至,就见对方叫住了白发的女人,也就是孟婆,轻声道:“今日不渡魂,不用调汤,我这次来是来送一位故友的,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她。”
      渡魂,调汤……
      叶落知还在琢磨这两个词,就见孟婆在听到魏行至那话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了他,对,是看向他而不是魏行至。
      从孟婆见到他们之后说的话就能看出来,魏行至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甚至可能有很多次,不然孟婆不会有这下意识的习惯。也就是说,魏行至以前经常来这里渡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想到这里,他有些出神,等回神的时候,是魏行至拿指背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怎么了?”魏行至轻声问。
      叶落知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因为时间的原因淮霖出不来了,孟婆说直接带我们去桥边。”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叶落知,眉头皱着,显然不相信叶落知的没事。叶落知见状压下心里的思绪,对着孟婆微微颔首,“劳烦。”
      两人到奈何桥下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淮霖,她前面有一个人,完了之后就轮到她了。在这个地方见到叶落知跟魏行至,她有些惊讶,“先生,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送送你。”叶落知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继续道:“别人叫我一声公子是占了这位先生的光,在你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叶落知,阿落也行。”
      淮霖没想到叶落知会这么说一时愣了一下,随后就笑开了,她平时的笑大多时候显得有些公式化,现在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她开口的时候,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阿落,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们会来送我。”
      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当初在十八层炼狱看着她曾经最亲的人受着痛到极致的酷刑时是什么感觉了。当初,如果不是她的蠢笨,不是她识人不清,她的家人就不会死,她寨子里那些兄弟也不会死,甚至于知府一家也不会遇害。她一直在自责,在愧疚,在努力赎罪,她背负这些在阴冷的地府度过了那么久的岁月,久到她自己都开始变得麻木,直到在前不久知道叶落知就是当年那个知府家的小孩时,那些快要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所幸,现在都结束了,是真的结束了。
      “可你等的那个人怕是等不到了,遗憾吗?”魏行至问。
      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可那又怎样呢?
      “可能是没那个缘分吧。”她看了看远处,然后将视线收回来。桥上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她手腕上的号码亮了起来,“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们来送我,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呢,不过就算见到了也不认识了,再见。”
      淮霖挥了挥手上了桥,叶落知学着来羌他们的样子,对着桥上的人行了一礼,一如当年那个夜晚,小小的孩童行着礼谢着对面人的救命恩情,魏行至看着他的举动,敛了敛眸。
      送走淮霖之后,两人刚想往外走,突然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出现在了魏行至身后,他上前先跟魏行至行了礼,然后开口,“先生,大人说有事要跟您商量,想请您移步。”
      魏行至闻言皱了皱眉,黑衣人口中的大人是冥王,他必须得去。然后他看向叶落知,“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叶落知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他看着上桥的人,然后往远处走了走,找了一个角落倚着,那地方,能很好的看到桥上的情况。不过他待了没一会儿就被一个人打断了,是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小姑娘。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先生呢?”小姑娘有一双大眼睛,只不过瞳孔的颜色很暗,像漩涡,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有眩晕感。不过她笑起来有一对酒窝,很好看。
      “他去忙了。”将视线从小姑娘身上移开,他重新看向了奈何桥。
      小姑娘一点也不怕生,她学着叶落知的样子也倚在墙上,问:“你在看什么?”
      “桥。”
      “你怎么跟先生一样,都爱看桥,那桥有什么好看的?”
      叶落知闻言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小姑娘,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每次来都在这里看桥?”小姑娘点了点头,“你是想套我话吧?”
      小姑娘很聪明,叶落知被拆穿了心思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嗯”了一声。小姑娘倚着墙靠了一会儿就靠不动了,直接化了两个凳子出来,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给了叶落知,不过叶落知没坐。
      “他每次将你送走了之后就会站在你站的这个位置看着桥出会儿神。之前你们进门的时候我观察过你,发现你的灵魂恢复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声恭喜。”
      “谢谢。”
      小姑娘也知道她自己的眼睛异于常人,所以她在看叶落知的时候只看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她在冥界有千年了,而遇着魏行至带着叶落知来这里就有八次了。她起初并没有在意,因为专门来送人渡魂过桥的人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可到后来她就开始好奇了,尤其是在知道魏行至的身份后。一次两次还能理解,可十次八次的她就不理解了,她没经历过世俗的情感,不明白魏行至是因为什么才会每次都来,然后看着对方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进入轮回殿,然后自己再站在偏僻的角落里盯着那座桥出神,看着还有点儿难过。
      她不明白就去问了姑姑,姑姑说等她长大以后就明白了,然后也从姑姑那里得知,先生在很久以前就这样了,好像上任孟婆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能时常的见到先生了。
      “你恢复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要很久见不到先生了?”
      小姑娘话里听着还有一点失落,叶落知想着要怎么接这话,就听她继续道:“那样的话就没人陪我聊天了。”
      “你每日带着瓜子总能将十殿逛个遍,还愁没人陪你聊天?”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看过去,正是孟婆,不知为何,在看到是孟婆的时候,叶落知心里忽地慌了一下。孟婆过来,站在了叶落知面前,“公子,来羌找你,现在在屋外。”
      叶落知闻言皱着眉就往外走,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对着孟婆弯了弯腰,“今日之事,多谢。”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出什么事了?”
      出了屋,来羌就站在不远处,他看见叶落知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先生在过来的路上说突然感知到依附阵动了,所以他先赶过去,让我带你出冥界。”
      依附阵动了也就意味着传送阵动了,逐琅动手了。
      两人离开冥界,迅速往家里去。逐琅要行动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带上落龙子,因为落龙子是他计划的关键,魏行至将传送阵附近的依附阵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如果传送阵那边真的是荒山,那他们就直接从魏行至房间的那个阵过去,如果不是,魏行至会将位置发过来。
      现在没有消息,那十有八九对方就是在荒山。
      到了家,还没进门两人就跟急匆匆跑出来的风缇撞上,“我靠!叶落知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朋友他竟然是逐琅!我们找他找了那么久居然没想到他就藏在我们身边!”他满脸的不敢置信,来羌听到他这话都有一时的错愕,而反观叶落知,竟然只是皱了皱眉,问了句:“他把落龙子带走了?”镇定的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确实,他知道,不过也是在这两日确定的。
      最开始怀疑苏勉就是逐琅的人,是魏行至。当初在试探息竹的时候,他在门口放过一根线,那会儿他们怀疑还不知道真实身份的息竹,也就是张肆水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所以悬了那根丝线试探,只要线变红就说明人是被别的东西附体了,而当时线确实变红了。
      但事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息竹是上神,张肆水虽然是假名,但那确确实实是他本尊,身体是仙体,所以根本不会让丝线变红,而当时进门的,除了息竹还有一个苏勉。还有,苏勉的体制很特殊,按理说那样的身体是很容易招阴邪之物上身的,逐琅要是想对付叶落知,苏勉就是很好的机会,可一直以来,邪祟之物宁愿找其他人也不碰苏勉,每次苏勉不是晕倒就是受些轻微的伤,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那样就太巧合了。
      还有苏勉在家里被阿年吓那次,阿年是鬼,苏勉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应该是看不到阿年的,可他偏偏在进门后就看见了,阿年也是因为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给吓着了,所以下意识的就显了形,这个过程很短,以至于在事后阿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搞错了。再到后来,阿年被指派去保护苏勉,那晚她说她看到了逐琅,是因为当时黑雾的逐琅是从苏勉的房间里出来的,她留了心眼,没有马上追出去,而是先进了房间看了苏勉,发现对方躺在地上,看着像是昏迷了,可探过之后她发现对方身体里面没有灵魂,也就是说那只是一具空壳子。
      阿年事后将这事告诉了魏行至,魏行至起初不敢告诉叶落知,因为他知道叶落知对这个朋友看得很重,将苏勉救回来之后,他打算先跟叶落知提个醒,哪知叶落知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魏行至干脆就将所有的怀疑都说了。
      叶落知起初知道自己朋友就是逐琅的时候他确实是震惊的,可就算再震惊,再不可置信,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摆在那里的。现在他就想知道,跟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人到底是谁,是正真的苏勉,还是没有记忆的逐琅。
      上了楼,他直接去了魏行至的房间,他房间的禁制已经解了,这也是提前说好的,可是在进了房间之后他却发现,房间里的传送阵没了。
      传送阵没了就去不了荒山了,可问题是,传送阵为什么没了?
      风缇跟着上来了,他刚进门就见叶落知转身,“阵呢?”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呢,那个苏勉,不是,那个逐琅将落龙子带走之后,魏行至传消息让我待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然后等了没多久这门口的禁制就消失了,我知道他房间里有个阵就想进来看看,谁知道进来就已经这样了。”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看叶落知的样子他跟魏行至应该是提前就有打算的,但现在好像出了状况。
      在门口有禁制的情况下除了叶落知跟魏行至别人是进不去的,而风缇说禁制解了之后他进来就这样了,叶落知没动过,那就只能是魏行至自己了。想到这里,叶落知疾步出门,从栏杆上翻出去之后,等落地时他已经在大门外面了。他忽然想起来在去医院看爷爷之前,魏行至说他有东西落在房间了,然后回去拿了一趟,出来的时候他两手空空,叶落知只当他装衣兜里了,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他是回去毁阵了。
      叶落知直接去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发现那里的传送阵也被破坏了,而那个人毫无疑问,也是魏行至,他一个人去面对逐琅,然后将所有人留在了这边。
      风缇跟来羌也赶了过来,看着被破坏的阵法,风缇看向叶落知,“什么情况?”
      “他一个人去对付逐琅了,然后将所有的退路都毁了。”没有传送阵,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座山在什么地方,懂阵法的人不在,等他们找到赶过去,一切都迟了。
      “一个人?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怎么跟逐琅斗?那不纯粹的去送死吗?”
      确实,以魏行至现在的身体凭实力去斗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担心魏行至会用其他极端的方法。
      “来羌,你知道魇钟在哪吗?”
      此时的来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想起一天前魏行至交代他的事跟在冥界叮嘱他保护好叶落知的话,他心里忽地就涌起了一阵不安。
      “我只知道先生给他派了任务,但不知道他在哪。”他说着就在空中画起了符,“我现在联系他。”但过了半晌,来羌的符都散干净了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这么折腾下来,叶落知反倒冷静了下来。
      “我们回去。”他想了想一边往外走一边让来羌试着联系阿年,这次联系上了,消息很快过来,阿年说她跟先生他们在一起,在一个山里,但她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消息的最后是一句:先生情况不妙。之后来羌怎么联悉那边都没了动静。
      回到家之后,叶落知直接去了落龙子住的房间,然后在一番翻找之后,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缩地阵。虽然让落龙子被逐琅带走也是计划里的,但通过几天的相处下来,叶落知发现落龙子这人是个比起相信别人更相信自己的人,他做事都会先给自己留个后手以防外一。魏行至应该也看出来了,但现在这个阵还在只能说明他当时没来得及摧毁。
      因为不确定这缩地阵的限度,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叶落知先自己过去。在临走的时候,风缇给了叶落知一块鳞片,如果这阵之后不能用了,那他们可以通过这块鳞片来找人。
      叶落知过去之后,睁眼时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当时的第一念头是会不会是缩地阵出了意外他被带错了地方,直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叶公子。”听声音是落龙子,他松了一口气。落龙子在那就证明缩地阵没出问题。
      也是在这时候,他发现他眼前的黑气竟然是魔气,他以为是魏行至出事了,刚要找人却在半空中发现了一个人,魔气就是从那人身上溢出来的,那人不是魏行至,而是阿年。
      此时的阿年,是叶落知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而且眼睛猩红一片,黑色的线条布了满脸,再也不见平日里的可爱。而她攻击的尽头,是一个泛着红光的阵,只是那些攻击落到阵上都会被那些红光吞噬,而在那个阵中,还困着两个人。
      逐琅一直在逼着魏行至入魔,而现在,他又准备了傀儡阵,再联想庙里那个神像……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叶落知是他仇人,他要为母为族人报仇,可实际上,他的目标一直都只是魏行至一个人而已。
      “师父,这阵可是拿我的血为引子布的,所以你把我拉进来也没有用。”阵里的逐琅开口,声音熟悉可语气却很陌生,那是苏勉,却也是逐琅。
      叶落知将风缇给的鳞片塞到了落龙子手里,示意对方不要出声,然后他悄无声息的隐在了黑暗里,在往傀儡阵靠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地方就是那座小庙,而此时,他就躲在那座神像下面。
      此时的魏行至盘腿坐在阵中的一角,他身上溢着跟阿年如出一辙的魔气,而那层魔气之下,有白霜正在一层一层的往上蔓延。阵火虽被魔气阻挡着,可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魔气吞噬着。落龙子说过,若有人进了傀儡阵,要么魂魄灭,要么傀儡成,若有人强行破阵,只会让里面的人更加痛苦。
      魏行至说他有办法对付逐琅,但没说过是以这种方式。
      叶落知抿紧了唇,盯着阵里的魏行至,然后伸手悄然给阿年传了音,没一会儿,外面的魔气逐渐散了。
      “师父,你说要是师兄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心疼?”逐琅走到魏行至面前蹲下,脸上是一种怪异的满意。
      “你阿娘要是看到你这个模样,你觉得她会不会失望?”魏行至睁开了眼,眼中尽是猩红的血丝,可他的神情却是淡漠的。听到这话,逐琅有一瞬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她不会看到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魏行至就知道,逐琅去过冥界了。他垂下眸子,轻声道:“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知道阿落不是当年的凶手,你知道谁才是当年那个男孩,只是你一直不敢相信,所以你就开始自欺欺人,是不是?逐琅,那个人是我吧?你一直恨之入骨的那个人是我吧?”
      魏行至虽低着头,可在他的余光里,有一个人站在阴影处,他不知道叶落知因为他心脏的原因知道他生前所有的过往,所以他察觉到叶落知在这里可他不敢看。他没有幼时的记忆,不知道小时候那段过往,可就是因为这个,才让逐琅找错了人,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可笑的是他在最近才察觉。
      “师父不愧是师父。”逐琅伸手,拂开魏行至脸上的一缕发丝,神情看着竟有些迷恋,“我是恨那个杀我阿娘的人,可在知道那个人竟然是你之后,我就没那么恨了,你看师父,我对你多好。他叶落知曾经确实算得上是天才,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还不是肉体凡胎一个,他最终还是要死的,与其看着他一世一世的将你忘了,还不如跟我一起,师父,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他少。”
      魏行至周身的魔气已经变得淡薄,过不了一会儿那阵火就会烧到魏行至身上。
      “你不配。”
      叶落知从暗处出来,话是对逐琅说的,可视线一直在魏行至身上,而魏行至听到这声音,他紧了紧拳头,暗自运劲让自己身上的白霜速度又蔓延的快了一些,这才抬头。
      他确实是有计划的,反正他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在他消失之前,他一定要将逐琅先解决了,所以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借助傀儡阵,让逐琅也一起消失了。但他知道,叶落知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所以才在之前瞒着,现在叶落知出现在了这里,他就必须要加快动作。
      叶落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魏行至的打算,所以在看到魏行至在阵法里的那一刻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先前不出来是在为想到的办法做准备,不管行不行都要先试上一试,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他不打算再浪费一分,所以他只对着魏行至说了一句:“你欠我一个解释。”
      逐琅本想说什么,叶落知直接低声喊了一句“落龙子”,然后就见他周身浮起一圈金色的符文,瞬息之间,叶落知已经冲进了阵里,逐琅见状要拦,叶落知一个躲闪间,将一团东西扔到了逐琅身上,然后他迅速到一边,抓着魏行至将人护到了身下。
      这个过程很快,魏行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了逐琅的惨叫声,几乎本能的,他抱着叶落知一个翻转,然后下一秒,身后传出了爆裂声,阵火受到影响四处乱窜,有几团落在了魏行至背上,可就是这种能灼人灵魂的火,竟也没能让那上面的白霜消退哪怕半分。
      爆裂声响起的那一刻,叶落知下意识的蜷起了身子,有疼痛感迅速袭遍了全身,眼前变得模糊,耳中也嗡嗡作响,仿佛那巨大的声响是落在了他的身上。魏行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想查看,却发现自己碰到叶落知的地方有了一层白霜,他连忙起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可拉开也于事无补,刚才那声炸响,将阵也一起毁了,没了阵火的阻碍,他体内的寒气彻底压不住了。
      “我靠!怎么搞成这样!”
      风缇他们终于赶来,可看见的却是一圈一圈往外扩散的白霜。
      叶落知强撑着起身,用灵力压下身体的不适,快速到魏行至跟前,抓起对方的手腕就输送灵力,可以前一输就见效的办法,现在却一点都没用,反倒是他的指间都被冻伤了。
      “别试了,现在寒气已经浸透了他全身,灵气不管用了。”
      “如果他有了心脏情况会不会好转?”叶落知无视手上的伤,只看着指间的戒指,与其说是在问别人倒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因为风缇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抬手就在一众惊呼中将自己带有戒指的手指割下来了,戒指拿不下来,就只能连带着手指割下来。他想着如果戒指不管用那他就将自己的心脏拿出来,反正他现在也不是普通的凡人,将心脏拿出来一时也死不了,他很冷静的这么想,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他现在的行为有多疯。
      拿下手指简单的止了血,叶落知将那一截手指放到手心,流光浮动间,手指化作了湮粉,只余一个戒指。他将戒指推进了魏行至的胸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魏行至身上的白霜竟退了一些,然后他睁开了眼。在那一瞬间,叶落知将自己的左手藏在了背后。
      “落龙子重新布了一个传送阵,我带你回去。”他伸手去拉魏行至的手,却被魏行至避开,魏行至就那么看着他,忽地就笑了。他伸出手想碰碰叶落知的眼睛,可最终只是停在了半空中。
      “阿落别哭,我会心疼的。”
      他声音很轻,在话落的那一瞬间,有眼泪落到他的指背,然后在眨眼的功夫变成了冰珠。
      “好。”
      叶落知应了一声,眼睛重新变得模糊,他眨了几下,等眼眶里的水雾散去,就见魏行至身上原本退下去的白霜又重新覆了上来,速度极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极细的“喀嚓”声响起,然后魏行至胸口处裂了一条缝,那缝像蛛丝一样迅速蔓延,最后将魏行至整个人化作了一堆雪沫。
      有风如同强盗一般从庙门吹进来,雪沫被吹的四散而飞,迷人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说了一声:“外面下雪了。”叶落知睁眼,发现面前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向门外,门外确实飘起了鹅毛大雪,当年,魏行至在火中重生,如今,被风雪相送。而就在此时,外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满身风雪跳进了门内。
      是霜降。
      它走到叶落知跟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它说,爷爷不行了。
      叶落知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已经进了急救室,赵北说,爷爷情况很糟糕。叶落知站在门外,盯着急救室的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
      他不知道魏行至是用的什么方法稳定的爷爷的病情,以至于魏行至刚没了爷爷的病情就瞬间恶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有医生走出来,对着叶落知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还请节哀。”
      意思就是,没救回来。明明前不久,他还坐在床上跟他们聊天呢,明明在太阳落山前,他有爷爷,有魏行至,有苏勉。
      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了。
      破阵时撕裂般的疼痛再次传来,医生好像在跟他说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在倒地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在长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老者。
      那是爷爷的魂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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