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暮》再续听

1、初夏

　　临城的夏日异常的炎热，明明才五月初，分明才刚步入夏日，外面的温度就已经高得不行。
　　蝉鸣的声音一阵一阵的，给原本就燥热的环境又增加了几分。一阵下课铃响起，覆盖了蝉鸣的声音，下一秒，整栋楼都喧闹起来了，除了高一四班。明明已经下课了，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在第一组最后一排靠窗户那趴着一个头发颜色有些偏棕色的男生，虽然周围比其他班级安静多了，却也挡不住这炎热的天气，让人心生烦闷。
　　许迟归快热死了，因为他这个位置是风扇死穴，无论是第三排靠墙上的风扇还是第二组最后一排头顶的风扇都吹不到自己这来。昨天晚上因为许温又没有睡好，来学校又太热根本睡不着，脾气莫名暴躁起来。
　　“砰！”一声不大却清晰的声响传入许迟归的耳内。许迟归抬起头，非常不耐烦的看向作俑者：“有病？”因为刚醒，声音还带着一丝哑，显得他更加不耐烦的样子。前桌姜逸讪笑，把水瓶捡起来，非常小心的把瓶子放在许迟归的桌上：“迟哥，刚才不小心太激动没拿稳。”
　　许迟归轻蹙眉，看了眼那瓶水，还真的是他自己的，看着水，感觉嗓子有点干：“你又喝我水？”
　　“对不起迟哥，我等一下重新给你买一瓶。”姜逸知道许迟归有点洁癖，连忙说道。
　　许迟归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白，就是那一眼望过去就觉得很白的冷白皮，因为天气热，脸颊两侧已经变成粉粉的了。听到姜逸这话，他眯起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不行。”
　　姜逸听到答复，吓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也不管周围同学那怜悯的眼神，直接抱住许迟归的大腿，哭哭啼啼的说：“迟哥！我的错，别打我嘤嘤嘤。”
　　“……”许迟归忍住了一脚踹开姜逸的冲动，他看了眼外面炽热的太阳光，平静的开口：“滚开，不要我说第二次。”
　　姜逸很快就爬了起来，他发顶的呆毛已经快翘上天了，给人一种傻子的感觉。
　　“我去买水，下节课给我打个掩护。”许迟归骂人的话再次憋了回去，忍了又忍，最后只吐出了这几个字。
　　姜逸笑的摆手，目送许迟归离开。
　　等许迟归离开，原本安静的班级瞬间炸开了。
　　“好吓人，我以为许迟归又要打人了……”
　　“我刚才以为他会把姜逸弄死。”

　　许迟归买完水出来，琥珀色的眼睛被阳光照射的几近透明，眯了眯眼，他看了眼姜逸刚才发来的消息。
　　“我操，迟哥，快回来，这节被老江调课了。”
　　老江是四班班主任，其实这位老江不老，不过25岁。但是因为之前的绰号实在不好意思，老江还和他们打商量，别叫小江同学，叫老江。
　　许迟归依然悠闲的喝了口水，然后打字：知道了
　　刚刚发出去，姜逸又飞快发来一条消息：“来了个新帅哥！超帅！”
　　许迟归眉毛上挑：“多帅？”打完字，他已经走上了楼梯，因为是上课时间，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着。
　　许迟归从容不迫从前门进去。
　　“报告。”
　　许迟归微抬起手，看向在讲台上的老江，注意到边上站的笔直的男生，眯起有点近视的眼睛，正好和同样望过来的男生撞在一起。许迟归微愣，他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怎么也挪不开，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就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一直看着他，然后视线相撞。
　　“对，就是他，许迟归，赶紧进来。”也不知道老江说到哪了，许迟归听到这句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回过神，走进教室，坐到后排的位置上，没想到，刚坐下就看见男生跟在自己后面，也准备坐下了。
　　近距离看着那张被姜逸夸的脸。
　　确实很帅。许迟归心想，和自己比还是差一点。
　　等男生准备拉开椅子坐下。许迟归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把椅子好像是坏的。
　　“等等。”
　　原本还有不少人在讨论，说着悄悄话，听到许迟归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怎么了？”老江看男生停了下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坐这？”
　　“有什么问题吗？”
　　许迟归低下头，准备趴着继续睡觉：“没有，只是提醒你，这椅子是坏的。”
　　男生低头看着那把椅子，伸手摇晃了一下，椅子就像散架了一样，大卸八块落在地上。
　　“……”
　　空气突然安静，老江意识到什么说：“许迟归，你弄坏的？”
　　“哪敢啊。”许迟归嘟囔着，抬手敲了一下姜逸，“你说。”突然被点到名的姜逸“噌”的站起来：“……老江，那啥，那椅子是我弄坏的。”
　　其实椅子也就一半是姜逸弄坏的，姜逸上课不老实，总是喜欢动来动去，经常打扰到许迟归睡觉。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椅子，又被许迟归没有轻重的踹上几脚，不负众望的塌了。因为许迟归没有同桌，位置是空的，姜逸懒的下去拿椅子就干脆拿了许迟归同桌的椅子。至于那把坏掉的椅子，姜逸还很好心的拼起来放着。
　　“那既然这样，现在你就帮祁暮年去楼下拿一把新椅子吧。至于损坏的钱，交给楚言当班费。”
　　听到陌生的名字，许迟归又是一愣。
　　祁暮年。
　　听的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许迟归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要脱口而出。看见他们消失在前门，有点奇怪的感觉才消失。

　　许迟归再醒过来时，就看见他的新同桌和他的前桌聊的很高兴。
　　嗯，对，祁暮年和姜逸聊的高兴。
　　“……”许迟归脾气有点大，加上刚刚睡醒，看谁都不顺眼，“姜逸，你这么喜欢和他聊天，不如我和你换一个位置？”
　　“迟哥，你醒啦？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平时你应该还要等半小时才醒的。”
　　许迟归生物钟很准时，每天基本都在睡觉，而且还会在放学前十分钟准时醒来。今天是个例外，他早了半个小时。
　　“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嗓门怎么这么大？”许迟归喝了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又对边上看着自己的男生说，“哦，对了，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睡觉不喜欢有人在我边上叽叽喳喳的。”
　　祁暮年脸上挂着笑意，对上许迟归的眼睛：“是吗，那真不好意思啊同桌，我会注意的。”
　　许迟归准备继续睡觉，刚准备趴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自己要闭上的视线里，那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许迟归抬起头，不理解祁暮年的意思。祁暮年还是笑着的，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抓着许迟归的手腕，指尖无意擦过腕上的红痣：“听说，你成绩很好。”许迟归没有开口和他说话，只是盯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祁暮年的手好长，葱白修长的手就抓在自己腕上，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有什么在心尖上挠了一下。
　　“我成绩不太好，老师告诉我，什么不会就问你。”祁暮年的嘴角上扬，笑的那么阳光，“同桌，我现在就有道数学题不会，你可以教我吗？”
　　许迟归不受控制的盯着那双带有笑意的眼眸，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脑抽了一下，好像那双眼睛会勾人魂，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笔。
　　“哪题？”
　　许迟归看了眼祁暮年推过来的那张试卷，那是去年入学数学科考试的最后一题。
　　许迟归在空白的试卷上写了几个步骤和几个公式，然后还给祁暮年：“自己代，写完我看一下。”
　　许迟归写题写的突然清醒了，一点睡意都没有，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睡觉期间别人发的消息。
　　“哥，醒了吗？”
　　许迟归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有点讥讽的笑了一下，然后低头打字：今天周一。
　　转头准备看一下祁暮年写的怎么样了，就对上祁暮年略带着一点幽怨的目光：“……”
　　“你刚才，是在嘲笑我吗？”
　　“……你想多了，我刚才在和别人聊天。”
　　祁暮年“哦”了一声，把写好的题拿给许迟归看：“你看看，有对吗？”许迟归看了眼，拿笔把最后几步的步骤圈了起来：“这里错了，你自己再看。”又抬头，看见姜逸那惊恐的眼神。
　　“我没有看错吧，迟哥你今天脾气这么好？”姜逸平时问许迟归问题都是被许迟归嘲讽一遍，然后再给他讲解。
　　“你想多了，我现在脾气非常不好，你别惹我。”许迟归刚说完，听到一声不大的笑声。他转身看着祁暮年：“你刚才是在嘲笑我吗？”
　　祁暮年觉得这句话很耳熟：“没，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看着明明挺好相处的，为什么有人会怕你？”
　　许迟归听完，沉默了片刻，抬起手，伸向祁暮年的桌子。姜逸感觉这位哥要没了，结果看见许迟归的那只手只是敲了敲试卷：“话这么多，不如多看看题目。”说完，拿着手机，从后面出去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收到许温消息时，非常烦躁，但看见祁暮年那种烦躁却又消失了。
　　等许迟归离开后，姜逸转头看着祁暮年，略带着点尴尬：“迟哥就那样，你不要在意哈。”
　　“嗯，没事，我倒觉得这种脾气还挺可爱的。”
　　可，可爱？姜逸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可爱这个词怎么用都不应该出现在许迟归身上。
　　“毕竟以后是我的同桌，你认识他比较久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姜逸思考了一下：“也是，迟哥脾气不好，一些不能说的事情你知道以防万一以后和他打起来。迟哥这个人吧，是我们学校的校霸。虽然成绩很好，但脾气真的不好，刚开始迟哥和咱们班都还很和谐，就是因为咱班班长吧，和迟哥有点矛盾，然后，班里的人就慢慢很怕迟哥，都不太敢和他说话。迟哥每天都是睡觉睡觉，好像除了睡觉就没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睡觉还可以考第一。我记得以前我问他为什么喜欢睡觉，他告诉我情不自禁，特别困。我敢打赌，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在睡觉！当然他睡觉脾气最差，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惹他，他会把那个人揍一顿都说不准。”
　　祁暮年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问：“继续？”
　　“其实他性格还不错的，还挺傲娇的一个人，对朋友也挺好的，只不过他朋友不多，而且平时在学校都是一个人走。”
　　祁暮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看出来了。”
　　“啊，看来来的第一天你观察的很通透嘛。”姜逸随口说了句。
　　“毕竟我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