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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天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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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血月。
夜诉躺在那棵老树下,听着初夏的风吹过满树的枝叶沙沙作响,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勾起了他身为狼的欲望。
忽然间,一个巨大的物体落在老树繁茂的枝叶上,几根树枝被折断,落下片片绿叶。
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他快速起身,幽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挂在树上的那位不速之客。
血腥味愈渐浓厚,他舔了舔尖锐的犬牙,脸上的神情从紧张变得愉悦。
他看见一对被血染红的巨大翅膀,几根尖锐的枝桠刺入其中,鲜血挂在其上顺着蔓延流下来,嫩绿的新叶也添上几抹艳红色,仿佛流着滴滴血泪。
翅膀的主人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五黑凌乱的长发垂下,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字后就闭上了那双琉璃似的眼睛。
是“救我”。
有意思。
他费力把那位不速之客从树上拽下来,他身上的翅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去,夜诉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少年人的身量很艰难地背着这只大鸟。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他,夜诉再一次咽了口水,他还不知道鸟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庄徵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不知几天后的一个白天,他的背疼的要命,不光是背,但凡是他身上的部位没有一个不疼的。
他废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喉中的干渴催促着他快点其身找水喝,但满身的疼痛又使他好看的眉头蹙地更紧了。
好疼!
他几千年的神生中,第一次觉得活着不如死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空荡荡的山洞中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疼痛中他再次睡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杂乱的梦,他隐隐约约听到旷远悠长的狼嚎。
他再次睁开眼时,身边多了几丝鲜血的味道。他不喜欢血,但可能是他身上的某处地方再次裂开而出血了吧。
不对,这是一股带着膻味的血!
他猛的睁大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他只看到了少年的侧脸——长发未加冠,随意地散落肩头,背影瘦削,五官锋利中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青涩,深绿的眸子显示出深深的寒气,一看便让人望而生畏。
他忍着疼痛刚一动了动身子,那少年便猛的转过头用那森寒的目光盯着他。
初夏的天并不冷,但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但很快那双眼睛里的敌意便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较为温和的问候:“你还好吗?要喝水吗?”
庄徵明点不了头,只能眨眨眼。
少年很快离开了他,一会便端来了一杯水。
庄徵明看着那杯水,干涩的喉咙咽了口唾沫,他想撑起身子,但那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痴心妄想。
少年也看出了他的窘迫,犹豫了片刻后吞下了那杯中的水,俯下身渡给了他。
庄徵明震惊地瞪大了眼,但凡他现在有一处地方能动也要把身上这没有教养的小兔崽子一脚蹬开。
那是他守了几千年的贞洁!
说来也怪,他这人不爱金钱不爱名利,不贪女色也不好龙阳,同他一般年纪的上仙整日出双入对地在他面前晃,他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人间游荡。
他好奇自己是不是天生缺爱,他也曾问过月老,那老头子呵呵一笑,说你命里就是个痴情种,不愁的就是情劫。
他只当是那老头子年纪大了看姻缘都不准了,难道要他倒了满头白发身形佝偻时才会出现那所谓的情劫吗?
思绪回到现在,少年的吻没有一丝一何的情欲,就像小孩子亲吻母亲一样。
反倒是他,看着少年红润的唇瓣时,反而产生了一瞬间龌龊的想法。
这就是他所谓的情劫吗?
夜诉没什么别的想法,他空空的小脑袋可没那几千岁的傻鸟里那么多想法。
他就是感兴趣,就是稀罕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傻鸟。
他们狼从来不注重什么贞洁节操,通常的狼在冬天聚群而居,春天来临时年轻的公狼母狼就会物色新的对象,养育新的后代。
他没有交往过别人,但是他懂所谓的情欲。
这只傻鸟虽然来路不明,但长得挺符合他的审美,他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随随便便跟一个人谈情谁爱,不喜欢时一拍两散,从此天各一方。
他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傻鸟被他这一出整得害怕了,黑亮的眸子惊恐地盯着他,见他又背过身去就想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可惜他浑身都是伤,随便一动都疼的要死,他轻轻发出一声吸气声。他知道少年的听觉非常敏锐,再次吓得大气不敢出。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但他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便又闭上了眼。
在忐忑不安的心绪下,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他闻到洞穴里浓重的草药味,不适地皱了皱眉。
很快他就知道了草药的来源在哪,就在他身上的伤口上。
那小崽子还是挺有良心的,占了他的便宜后还给他上了点药。
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但他想他这半死不活地躺着的状态还要持续三四天。
他每天醒着的时间是多了,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有时他会在半夜醒来,少年就躺着离他不远的地方睡觉,他侧着身子,呼吸均匀,月光撒在他身上显得静谧而美好。
他有时会看着他,思考他的身世。少年未曾跟他说过再多的话,但他清冷的声音永远地刻在了庄徵明的脑海里。
看外貌,他与孟浪二字可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