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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大反派:云姐 ...

  •   记得刚来第一天,周老师指着挂衣架:“随便挑一件穿就好。”我便随意挑了件,胸前的口袋上还有几支笔。

      第二天,我跟宇文吃完饭回来,正见师姐在衣架上翻,等我们走近时,师姐挑起一件,对着我问:“这是你的吗?”

      “是啊。”我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这怎么就成你的了呢?”师姐紧逼一句。

      “啊?”我赶紧认错,“师姐,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的。”

      “没事。”她想快点脱离当前处境,急着进入细胞房,我仍连声道歉,并解释道缘由,她只继续连回几句“没事没事”。

      刚来实验室,人生地不熟,不清楚这里的规则,于是刻舟求剑,用原来那一套相处方式生存。比如不确定仪器怎么使用时先询问周老师,又或者“老师,WB是按以前我的protocol来还是按这里的来?”

      结果,周老师冷笑一声:“呵,仪器怎么使用自己去试,当初也没有人教我啊。”

      “呵,我觉得好笑。你不是做过吗?”

      渐渐地,我明白了,组内仪器,自己试错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也明白了,周老师不想承担课题组负责人的身份,而更愿意成为冯老师下属的博士后。

      上上周,周老师在群里发了张照片,问是谁的玻璃瓶,没人回应。我爱整理,反自劝道:不要逾越本分。

      这天,正跑着WB,TBST快没了,其他瓶子都满着,一眼瞅见那个摆了几周、标着“running buffer”的瓶子还立在那儿,便拿着问师姐。

      她俩正在聊天,我握着瓶子问:“师姐,这是你们的瓶子吗?”

      “不是。”鹃姐回。

      “是我的,咋啦?”云姐不容置喙地补了句,“我回收电泳液用的。”

      “噢噢,好吧。”我便回到实验室,谁知师姐跟了来,嚷道:“这瓶子放在这碍你眼啦,还是你想咋地?”

      “没有没有,我想配溶液,没有瓶子了。”

      /
      昨天配了瓶LB培基,放在4℃已经凝固了,便问云姐:“师姐,我可以把这个融了再用吗?”

      师姐一副欲言又止、强忍着回道:“可以,”又补充道:“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蓝盖瓶装呢?我昨天不是告诉你用锥形瓶了吗?我还跟你说,这有两个刷过了,可以直接用。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刷了再用。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没多解释,只是连声道“哦”,便用微波炉融化。之后便忙其他事,忘了这茬。

      这时,电泳快结束了,刚好,鹃姐过来问:“你现在有空吗?提质粒吗?”

      昨晚我们便约好一起提完、测序。我向师姐说明一番,她回道:“哦哦,没事,那你先忙,等你做完了我们再提。”

      我心内满是感激,道:“师姐,你真好。”

      师姐笑道:“咋了,给我发好人卡啊。”又问,“你大概要多久?”

      “三十分钟吧。”

      “那我也质粒差不多提完了。”

      “师姐,我们提质粒是按照protocol来吗?”

      鹃姐正解释着,云姐横亘一句:“他的意思是,按protocol来就不用看了,无脑做就行了。”

      我尴尬笑了声,想解释什么,终究放弃了,只继续手中的活。

      她俩便在一旁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好多结果了?”鹃姐问。

      “什么结果?!细胞都没长起来,实验没得做。”

      “哦,难怪你这么闲,看我们做实验。要不来帮我们提质粒?”

      “帮你们提质粒?可拉倒吧。”云姐道,她在一旁又边站边聊了会儿,实在忍不住,道:“唉,算了,我戴上手套帮你们提吧。”

      等我转上膜,她俩也差不多弄好了,我才想起微波炉里的LB,幸好,还是液体。

      我一手握着一手捧着,走到师姐们面前,从柜里拿出一袋离心管,问:“云师姐,我可以用这种管子分装吗?”

      “可以啊,无菌的就行。”

      “这应该是没灭过菌的。”

      “不可能,上次周老师还拿这个给我离细胞。”

      “你看,\'可高温高压\'。”我指着。

      云姐仔细浏览,道:“哦,那这个不可以,是那种深蓝色的。”她在台子随手找到一个,“就这种。”

      “我们还有吗?”

      “应该有。找找看。”她又问,“你要这个管子干嘛?”

      “直接往500ml大瓶里加500ul抗生素,我担心摇不匀,所以想分到50ml管子来。”

      云姐便想出一个方案:那你可以这样,先倒在50ml离心管,加上抗生素,然后铺板,然后再倒一管,再铺,你明白了吗?

      “嗯嗯,可是师姐,那剩下的放回冰箱吗?”

      云姐翻了个白眼,边走边摇头:“我真没办法了,也不知是代沟还是什么?怎么一句话就听不明白呢?我昨天跟你说让你用锥形瓶配,你不听,你要用玻璃瓶。我和你说那有我配好的,你是嫌我配得不好还是咋地?昨天,我至少花了两到三分钟,两到三分钟时间跟你讲明白了,你最后还是按自己的想法来。又不会,又不听。唉,周老师也是心大,你不会,就让你来做。你看看这瓶子装这么满,这沸腾后溶液会溢出来的!你这算走运,幸好没爆炸。我们平时用那大的锥形瓶也才只配两百毫升,你不会,问啊。”

      我一直忍着,终于解释道:“我没有不听,我以为玻璃瓶和锥形瓶是一样的,以后我还是得问问。”

      之后我便准备铺板,云姐站在鹃姐旁边又反问道:“你是要做多少基因,一次用的了这么多吗?我都跟你说了,抗生素放久了会失效,你一次搞这么多,到时不用就浪费了。你要用这么多吗?我那些是不够吗?还是你嫌铺得不好你要自己铺?我都说了,你先用我铺好的,配这么多不浪费吗?”

      ——“这都是我上个月配的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你可以先试试。唉,配多了。”云姐昨天给我板子时,自说道。

      ——想到此,我不由得苦笑。

      她既这么说,我便把融好的LB培基(含agar)放到冰箱,过去看她俩提质粒最后一点程序,云姐道:“你还不去铺,待会儿就凝了,在这磨叽磨叽。”

      我回道:“你不是说先把你的板子用掉吗?”

      还正准备解释,被鹃姐严肃止住:“你就听师姐的。”

      我突然有些失落,鹃姐和云姐站一队了。云姐仍在叽叽呱呱:“来来来,你让开,我来。你快去冰箱把液体拿出来,待会儿就凝了!”

      我正拿了一瓶,递给师姐,师姐摇了摇,咦道:“怎么还没凝呢?”倒出一管,加了抗生素,便铺板,边铺边教,语气趋于平和:“就是这样倒,知道了吗?还有,氨苄解冻后不要再冻着,放4度,过了一周就不要用了。”

      “好。”我弱弱回着。

      师姐嫌倒管子里慢,便直接往瓶里加抗生素,等她加完,我突然意识到错误,说道:“师姐……我拿错瓶子了。”

      “唉,你这!”她一脸嫌弃。而我想着,你终于得逞了,这下终于找到我的茬了。

      等我从冰箱拿出含agar的培基,发现已经凝了,此时师姐已经把所有培养皿的盖子都打开了,问:“你说这怎么弄?全打开了?不用就全浪费了。”

      正踌躇间,云姐道:“你赶紧到微波炉热一下,我待会儿去打冰,放到冰里,让温度快速降下来。”

      冰来时,又想到,可能会炸,云姐自说自己是个急性子,教导道:“你看看平时做实验时间都花在这些事情上,全都等去了。”

      她倒出一管,可能凉得快些。

      “高温可能会让抗生素失效的。”我提醒。

      “没那么热了,你摸摸。”她让鹃姐试温。

      “还可以。”

      三下五除二,转眼云姐便倒了快二十皿。

      之前提质粒时,云姐嘟囔:“顾逸,你要请我俩吃饭,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帮你提质粒。”

      “好,没问题。”

      如今又重复一句。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实在委屈,突然之间“云姐”变成我故事里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当云姐说“你配这么多你用的完吗”时,鹃姐出来解围:“算了,我来用吧。”而鹃姐便是正派。

      之后,吃完饭回来,见鹃姐坐在那,我便向她请教:“师姐,”我瞅了一眼云姐的座位,继续说,“我可能以后不知道怎么跟云姐相处了。”

      “没事,你别放在心上。”她笑道。

      “我观察了下,已经有好几次,我原本出于好心,她却老是把我往不好的地方去想。比如中午,我问那running buffer是谁的。她说碍你事了?”

      鹃姐笑了笑:“她就是这人。就是在开玩笑。你看,她不还是帮你做实验吗?”

      那一刻,我突然醒悟了一点。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她说了。她明明完全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动怒,但她还是因为在意而怒了。她的表达方式可能有问题,但她的确有在用行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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