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1O62

366、轩昂的论文

　　“师兄，你这两天有空吗？”轩昂的消息。

　　“咋啦？除了明天下午面试，其他时间都有空。”我猜测应该是答辩临近，问我有没有时间听听他汇报。

　　“帮我看看论文。”

　　打开论文，近百页的内容，让我不由得赞许，师弟实在优秀，也难怪儒老师喜欢他。行动力强，做事靠谱，不抱怨，大方懂礼，体贴而富有同理心，以及成年人般的隐忍。

　　不知为何，一个念头霎那间闪入我的脑海，我将论文迅速拉到最后一页。失落，而欣慰。

　　全篇致谢处处是骈句，弥漫着文艺气息。第二段是对导师的真切感激。第三段是父母，第四段，“怀念和师兄师姐举杯共饮”。

　　他说的大概是他买了一盒小龙虾那晚吧？还是吃黄焖鸡时，他跟美师妹拌嘴那次？或者在韩国料理店吃火鸡面用鸡蛋解辣那次？但一定不是吃肯德基那次。

　　“师兄，你可能以后也遇不到我和轩昂这么好的师弟了。”毕业前，快离别时，阿伟漫不经心地说，像自言自语，又像在提醒。

　　那时，我绽出明媚而自信的笑容，道：“不会的，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呢。”

　　一年后，我跟宇文说：“等我走后，老板可能再也招不到像我俩这样的员工了。”

　　又过了一年，我回忆起当时香姐姐的话：“顾逸，你还挺有师兄的架子啊。”

　　“师兄的架子”，什么意思？我不懂。后来，我跟香姐姐讲了平老师的事。“他让我送袋米给一位老师，我觉得举手之劳，结果他极为诚恳地感谢了我。之后有位助理上午让我帮她找冷冻样品，下午又来。我刚要答应，被平老师制止，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然后转过头问我，'你早上帮她干活她请你吃饭了吗'，我原本觉得互相帮助没什么，但还是实话说了，'她说等找完请我'。平老师说，'你帮她干活一点回报都没有帮她干什么'。”

　　香姐姐道：“是啊，这样的老师很尊重人的劳动，你看他不仅对别人如此，自己也是这样做的。说明他很一致。”

　　我犹如醍醐灌顶，这，就是没有架子。

　　我回过头，准备从头到尾将论文过一遍。标题让我苦笑，他将“机制研究”译成“mechanistic study”，其实，mechanism就足矣。接着，又读了几段，看得出来，确实是初稿。

　　我是那般自大。那年温老师帮我批改论文时，用的是“修订模式”，等论文回到我手中时，我只看到一片的删除线、红字，我嫌弃这做法，直到后来，其中的便利和导师幕后做了多少工作。再后来，帮师弟批改时，我对这一做法大为赞叹。

　　两点时，耳边响起了儒老师的话：“温老师可是熬夜在帮你批改论文啊！”

　　第二天得乘两个小时的公交地铁参加面试，于是我在陈加玲的《一弯明月》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