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1O62

306、莫比乌斯人生

　　我决定写下我的困惑，即便这看起来有些软弱。

　　我决定抛弃怨天尤人地叙事，再次回到旁观者叙事。

　　“顾逸，你是不是用了磁珠？！我回来之前检查过，还有很多，为什么你们用完了没有订购？我知道你和莞用了。”巴姐一脸愤怒。

　　巴姐平时每天礼拜五次，祈祷做个好人，我认识到她是一个幽默、平和的人。但据她描述，有时候她也会发怒的。

　　我处于状况之外，转头望了望菀姐。菀姐起身去找，巴姐随后。

　　过了会儿，巴姐脸庞残余些怒意，又抱歉道：“顾逸，很抱歉，我刚刚对你发怒了。”她解释了几句。

　　我忙推说：“没没没，我知道，没事没事。”

　　像巴姐那么友善的人，我知道她做实验时重要试剂没有很生气，也知道不是我的原因，更明白她真心诚意地道歉，所以并不在意。我希望她也不必因为对我发怒而自责。她是个好人。

　　于是困惑进入心中。

　　为什么同样是误解，同样是无名怒火，来自巴姐和来自菀姐的会让我的想法、感受如此不同？

　　巴姐的边界感把握得很好。据说，巴姐的学生有天到下班时间，实验没做完，但想走了，就走了，实验留给巴姐完成。——从功利的角度来看，这对巴姐没半分好处，但她是个好人，我会记得她是个好人。

　　平时巴姐忙的时候，会问“你有没有空”，在我们主动帮助她时，会说“你忙你自己的事，这个我自己来”，她尊重他人的时间。

　　“借你的手用一下，帮我开下冰箱门，我没带手套。”菀姐说。

　　“热一下培基。”菀姐说。

　　“我知道你加班很辛苦，让你加班我很愧疚，但你看看你那结果有哪个能看的？”菀姐说。

　　巴姐比菀姐大了近二十岁。我由衷敬爱巴姐，即便职位那么高，她却没有丝毫架子。她把我当朋友。

　　我突然理解一些事。过去我用莫比乌斯环来理解人际关系，是正确的。菀姐的角色，我已经体验过了，现在换成宇文了。大概要过五到十年，我才能换到巴姐的角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