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1O62

119、宇文

　　茶水间白色圆桌旁，宇文悠然坐着。我从上层冰箱取出一瓶“奈雪的茶”之荔枝红茶，转身走到饮水机前，饮水机一侧悬空放了许多纸杯，我拽下一个，放到桌上，扭开盖，缓缓倾倒，“哗啦哗啦”流出来。

　　刚倒好，宇文前倾，自然地拿走，轻轻笑道：“谢谢。”

　　我一脸不可思议，掺着隐约的笑容。他一脸得意。

　　过后，我去了主实验室，见他正整理刚收的蛋白电泳缓冲液。他站在水池边，道：“顾老板，假期帮我洗实验服好不好？”没等我回复，他紧接着改辙：“帮我们大家洗实验服好不好？”

　　我握着他肩膀，靠近他，朝他皮笑肉不笑，道：“这帽子扣得真好。”

　　他很满意自己的花招被我“识破”。

　　之后，我俩回到办公区的座位上。忽见他朝我坏笑。我困惑地注视他，他将手机递到我眼前，那是一段他准备发在工作群里的消息：顾逸同学决定假期帮大家洗实验服，大家有需要洗的实验服可以放在晾衣架上。

　　等我看完，望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调皮，嘴里还说道：“我发了好不好？让老师和师姐知道你要为她们做事。”

　　我威胁他：“你要发，我就搞你。”脸上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顽皮”的表情。

　　他仍笑着，决定着要不要发出去。他在危险边缘试探。

　　终究，他还是没发。

　　他上次这么勇、无惧我的威胁，还是在他封闭玻片的时候。他言语“挑衅”，我趁机从背后紧紧搂住他，不放手，他缓缓求饶：“我错了。”手才松下。

　　昨晚，我们路上闲聊，身体时而挨近，时而疏远。他的右手，我的左手，时不时轻轻擦过。跟王强走在一起，我俩会保持一条银河的距离。可是，跟宇文走，我希望和他亲近，也得到他正面的回应，于是，便有些暧昧在里头。

　　“感觉戴假发也挺羞愧的。”宇文说，手自由摆着。

　　“说不定你以后就戴了。”刚说完，立即意识到他往后摇的手要与我的往前的手“撞”上——上一次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一次撞击，还是在6600万前小行星撞击地球时——我立即左右手给他夹了个“三明治”，分散注意道：“真的，说不定你也会戴的。”

　　他的手是半松开的，既不相握，也不抗拒。

　　“没事，我的精气神还在。”

　　等他说完，我便顺势松开。

　　第二天晚上，正常点下班，两人去吃“啃大骨”自助餐。吃到一半，他说起“喜力啤酒很好喝”。他在我面前念叨了已经不下3次。两次问：“顾老板，什么时候请我喝喜力？”

　　中途，我离席到旁边批发超市看了看，无果而归。

　　“别的啤酒也可以。”他道。

　　我无奈地别了下嘴。

　　我向来不喜欢喝啤酒，他想喝、说有麦香，我也就愿意一试。

　　又吃了一阵，他说“I have finished”，我问：“要不要来点水果？”

　　“好。”

　　我便端了一盘哈蜜瓜过来。

　　接着两人又吃了一会儿。盘里见空，他催道：“快去再打点东西来。”

　　“打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我带来一盘鹌鹑蛋和青菜。

　　他对我笑道：“玉米和菇子其实挺好吃的。”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好”。

　　他得意地笑着。

　　菜吃完后，他朝后看了一眼自助区，朝我笑着：“我想吃西瓜。”

　　我拿了两只过来。

　　他笑了，轻轻说：“你怎么拿这么大的？”

　　我白了他一眼。

　　他得意地笑了，吃了几口，说：“这西瓜不好吃。我想吃哈蜜瓜。”

　　我冷了他一眼。带来4块哈蜜瓜。

　　“你怎么知道我的食量？”我正要回答，他抢道：“你怎么知道我只吃两块。”

　　我直狠狠地盯他，他一边得意地笑，一边说：“是不是有一种做什么都是错的的感觉。”

　　我只是挂着尴尬地笑意，低头吃哈蜜瓜。

　　吃完，我叫店员过来，买单。并称“酒是我们自己的”，店员阿姨沉默半秒，脸上凝着笑，道：“我们店里酒水不能外带的，下次可不准了。”

　　我笑回“好”。

　　跟宇文在一起，这些事从来都不会让我觉得羞愧。

　　喝酒的时候，他说有种啤酒虽然贵，但特别苦，贼难喝。

　　“这么苦的酒适合失恋的时候喝。”

　　空气停滞了半秒，他回：“那你喝。”

　　我赶紧笑着摆手：“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恋'的时候喝这酒没感觉，等'失恋'喝了才有感觉，我没说你。”

　　宇文看我的表情很寻味，微着笑，笑得很静态，隐忍中带着些尴尬。

　　他笑着问：“实验室八百多人，说，你恋哪一个？这么多人让你选。”

　　“我只恋你一个。”这是我惯常的花招。这是一句薛定谔的猫。

　　说完便低下头吃菜。我没看他表情，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直到他再次抛出话题。

　　我也知道他身上我不喜欢的点。比如，还书。

　　他借了我一本《风沙星辰》。书给他的时候，我千叮万嘱：不要弄褶皱，不要沾油。

　　等他还给我时，封面是两条干涸的折缝。我说：“让你不要弄出褶皱，你还是弄出来了。”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是安静地陈述事实，并有一点点期待他认错。

　　“没有办法，翻书的时候就会折到。”

　　失望于他的借口。

　　可笑的是，这折角我看着挺顺眼。为了扭转尴尬的局面，我阴阳怪气了一句：“唉呀，这个折角折得真好看，现在你折了角，这本书都变得特别起来了呢。”

　　他“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