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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杂乱无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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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宇文拉我陪他做核酸。
做完,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回应,握在一起。
握了有两三分钟,我笑着唱道:“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句再见,因为也许后天就再见不到你。”
后天国庆,他回家七天。
他接着唱。我准备松手,他仍握着。我便笑着拉他回走:“走,送我一段路?”
他又握了一会儿,然后敬个礼,我挥了挥手朝他告别,转身离去时,又转过身挥了挥手——记得第一次跟他告别时,我很果断地转身,只留他迟疑半秒,我害怕多一秒的不舍都会让我陷入情感漩涡,于是在漩涡形成前,我便阻止它的发生。
刚刚看到“knowyourself”发了一段话:
“当人能够感觉到‘与这个人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到爱。既没有自卑感也不必炫耀优越性,能够保持一种平静而自然的状态。真正的爱应该是这样的。”——阿德勒
似乎我跟宇文在一起相处挺无拘无束的。
云姐今天对我仍不满意,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让她满意,她优秀的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我有时很佩服,让我觉得我这三年书白读了。
于是我给宇文机会,让他测DNA浓度时,嘴里自言自语道:“你看,明明自己淋着雨,还给别人撑伞。”
宇文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他测浓度时,又说了几句话,我见他动作慢,吐槽道:“好了,别废话了。”
只听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宇文是一个跟我谈起内心眼里会泛泪光的人。我很喜欢他这种深情。可是,他有女朋友了,他很喜欢他的女朋友,他不喜欢男生。
他最近变得“过分”起来。
比如,当我夸云姐,3个小时跑完两轮WB时,他朝我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像有人,封闭要1h。”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跟他的友谊,从一开始基调就定的很好,当我觉得他说话无聊时,并不会近乎谄媚般讨好地笑,只是一脸冷漠。
我和他的距离也处理得还行。因为他女朋友过来,他一周没叫我吃饭、甚至没提前说一声,就直接走了,等我问起,他才说回家吃饭。于是下一周,我没主动叫他,一个人吃饭。起初,我很担忧我们的友谊就此破裂。直到有天,熟悉的声音走到正在做实验的我的面前:“顾老板,有空去吃饭吗?”
于是,我们再次恢复往日的同行。
该吃饭时,他常常有这么几个句式:
我肚子饿了。
你有没有空余的时间一起吃个饭?(他是指实验空当)
顾老板,到饭点了。
干饭——
因为跟他相处还算舒服,所以舍不得离开这个课题组。遇到一个投得来的人不容易——虽然我们俩没什么可聊的,兴趣爱好也不大相同——更重要的事,重新花时间再去栽培一段新感情,总是太过浪费。
于力说:“感觉你没有刚来的那种朝气了。”
我不知道朝气是不是会让她俩不开心,于是我隐藏起来,我的朝气,宇文也许看得见——我经常对他模仿周老师,学着她讲话。
周老师那次在群里发了文献汇报/工作汇报轮排表,没有我的名字。宇文吃饭的时候,还问了句:“怎么上面没有你的名字?”我撑着面子笑了笑。
记得刚来时,宇文很少6点以后走,除了老师交代的实验,其他不干。但老师希望他管理实验室。现在他开始整理实验室的试剂、耗材。他融入进来了。虽然他跟我说,每次和老板讲话,都有点害怕,但是周老师愿意跟他讲些日常话,比如孩子今天生日,比如她在国外的经历。他融入进来了,鹃姐跟云姐都认可他的表现。
而我,看似对实验室很熟悉,但似乎并没有融入这个团体。当周老师或师姐交代实验时,今天没做出来,我会想着明天再做,明天做不出来后天继续。我没有压力和紧张,我不会想着我要在几号把这个问题解决——我没有把它当作我的课题,我仅仅只是把它当作一次试验。跟周老师也始终没法轻松交流。
她今天在走廊跟两位博后聊天时,我准备穿过去洗膜,她下意识后退了下——她的位置根本起不到给我让路的作用——我一时不知什么情感。
佳洛哥终于更新了——他的公众号“看世界看自己”最近更新的是和小K的故事。即便他怨小k心里不在乎他,等小k一条消息邀请,他立马同意。
我想,对宇文,我也会这样吧。
我写作有一段时间了,说是写作,其实也不过是记流水账。当我记录几个月后,才看到《勾爱》,于是从电影到小说,再到洛哥的公众号,都看了一遍。他的故事已经开启第三部分。看到他的故事时,我突然意识到,世界上原来有人跟你做着同一件事。十分欣喜。
他的最新篇章是“门与窗的距离”。也许主题主要在和小k的情感线。而我忍不住比对,他俩也许就是我俩。
今天,宇文有点生气了。——他只把皮带头处的衣服扎进裤子,我戴着实验手套,边伸手把他衣服扯出来,边随意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穿?”
他脸色变得很凝重,斜着头,问我:“那你为什么要戴手套碰我衣服呢?”
我突然意识到,又一次,又一次我戴手套碰了他的衣服。——我平时不在乎这个,但他很在意,他也几次郑重跟我说过。
当我在胶回收时,他凑了过来,我便开始跟他讲注意事项、每步的目的,我向他蹭了蹭,撒娇道:“我错了,我不该戴手套碰你衣服,你都跟我说过三遍了,我还是碰了。”
他似笑非笑,冷冷回:“你错的是你不该把你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他话还没完全说完,人便开始走开。——我能读懂他的走开。这种情况下,他说了这么硬的话,再呆下去双方都尴尬。而且,他不是那种愤怒地扔下一句就走人,而是希望能敢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但可能处于觉醒初期还畏惧“对峙”的场面。
等他再一次凑过来时,我讲解实验过程中,跟他又撒了个娇:“我错了,”朝他蹭了蹭,“我不应该把意志强加在你身上的。”
他乌云密布的额头总算舒展开来,露出熟悉的笑意。
我喜欢他敢于表达自己的样子,也喜欢他即便生气却仍凑过来学习的样子。
与云姐相比,我的实验做得很糟糕。但我很愿意向宇文分享实验原理,我常常向他提问,这步是干嘛,那步的目的是什么。宇文也很乐意思考、回答。
云姐在一旁吐槽:“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
我笑了笑:“师姐,我哪里做错了,还希望师姐帮忙指出来。”
“没有,没有问题。”
当我把EP管离断时,云姐正好接在后面,立即嚷着是不是我把管子离断的,我和宇文凑过去,她刷啦刷啦用镊子夹出几个碎片——大碎片我清理了,小碎片我没在意,结果……
“大哥啊,你这样搞,难怪离心机寿命不长。”
之后我便回到自己bench上,她道:“唉呀,宇文,别跟他学实验了。”
我接道:“你可以多跟云姐学习学习,她比我要规范很多。”
云姐经验丰富、做事快速,我跟她隔了太远,她看我自然很生气,我完全理解她。她说:“你做实验,就不能让人放心交给你,你知道吗?”
我苦笑着。这不是我过去看蛮师妹的视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