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度长夜》月白星子

5、对视

　　两人吃完早饭到班后班里的人已经到了大半。
　　到座位上，两人笑着说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等着接下来的通知。
　　“老师们，同学们……”
　　是上课铃打响了。
　　刚刚还聊的欢快的荀阅一瞬间收起了笑容，端正身子，很正经的坐在座位上。
　　秦雅傻眼了，反应了一会，笑着提醒：“读读，现在又没有老师。”
　　荀阅把头小弧度的凑近她，声音也很小：“可是上课了啊，上课不就不能说话了吗？”
　　教室的说话声很嘲哳，虽然秦雅没有听清楚荀阅讲了些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荀阅乖极了。
　　秦雅也配合她，小声在她耳边讲：“我没听清。”
　　本来以为荀阅会接着小声的说些什么，没想到她直接拿起了本子开始给她写纸条。
　　两人的互动被言止礼看的一清二楚，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一本正经却毫不显木纳还可爱至极的女孩子。
　　众人又等了十分钟，等来的却不是付兰，而是他们的教官。
　　教官皮肤很黑，年龄看着并不大，很高，五官很硬朗，不丑，也可能是因为配上那身军服，整张脸显得很周正的帅气。
　　班上女孩都三言两语的讨论着这个教官的长相，只有荀阅在心里祈愿，祈愿他是个比较和蔼可亲的教官。
　　和蔼可亲……
　　是的，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老人的，但对于荀阅来说，教师之类的职务都是同老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一样的值得尊重。
　　但，似乎她的祈愿并没有让天上的神仙听到，教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很严厉。
　　“都说什么说，没纪律！”
　　顿时，全班安静，那些八卦的讨论着人家脸上细节，评价着人家颜值的女声停止了。
　　其实好奇心，分享欲人人都有，但讨论的过于细致就显得很别扭，还有那些‘我不吃这颜’‘我反感’‘不适合我’之类的评价。
　　长相是父母赐予的，是用来让自己更有特点的，也更是长给自己的，而不是让人评价的。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认为，反正言止礼是这样觉得的。
　　秦雅已经拎好回家背的小包包等着教官发号施令放她回去了。
　　没想到……
　　“咱班有病号吗？”教官手臂交叠在胸前，来回度步，像是随口一问。
　　除了秦雅还有一个女同学站了起来。
　　教官点了下头，提醒她们：“看你们病号的教官在两栋教学楼中间那块空地等你们，那没有阴凉处，他要是等久了，晒着了，你们可就真到不了阴凉处了。”
　　这话说的怎么让秦雅有一种回不去家的感觉。
　　另一名女同学没像她一样只在心里想，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不军训的也不能回家吗？”
　　教官勾唇一笑，反问她：“你觉得呢？”
　　好嘛，这不就是回不了家的意思吗？
　　荀阅顿时挂上了笑脸，抬头看站着的秦雅。
　　发现秦雅心情不好，立刻收了笑容，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表示安慰。
　　秦雅和那女同学下去后教官并没有急着把他们带下去，而是开启了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姓崔，单名一个武字，很期待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相处，我这个人就一个缺点，就是脾气不是很好，一生气呢，就会爆粗口，要是有些人不喜欢觉得被冒犯到了，请见谅。”
　　荀阅有些没听懂，喃喃了句：“爆粗口？”疑问的语调很明显。
　　本来就是自言自语一下，没想到被后面的言止礼听到了，还回答了：“就是骂人。”
　　这回荀阅听懂了，她往后看了他一眼，点头，说了句谢谢。
　　自我介绍也介绍完了，没了拖时间偷懒的理由，崔武把他们带了下去。
　　现在的天气，即使是早晨，太阳也是格外晒人的。
　　荀阅伸手挡了一下照在脸上的太阳光，满脸不开心，可以看出很不喜欢太阳了。
　　同学们都下到楼下后崔武没多等，开始整理队伍。
　　他用力拍掌吸引同学们的注意，见大家都看向他后才发话：“好，大家快速站好，男同学左边，女同学右边，由前向后，先矮后高，三分钟，迅速调整起来。”
　　荀阅凭着勉强接近一米六的身高坚定的站在第一排不动。
　　但，往往理想都是丰富的，现实都是不理想的。
　　别说三分钟了，这都过去五分钟了，队伍整个都还是乱成一团的。
　　崔武脸色明显变得难看，早就站定了的荀阅观察到了这一点，头往后，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真的很巧，就这么一转头，撞进了言止礼眼睛里，在他眼睛里惊慌失措。
　　她克制自己想要立刻收回视线转回脑袋的不礼貌行为，双手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裤腿，对他笑了笑。
　　就一下，随后才快速转过头，这不算不礼貌了吧，不然人家好歹坐你后面还帮你解答过疑惑，你要是连个招呼都不跟人家打很不礼貌。
　　言止礼无奈失笑，他有那么吓人吗？
　　吃瓜在前线的贺霖拿胳膊肘捅了言止礼一下，满脸的八卦表情。
　　“还说不认识呢，人小乖都给你打招呼了，怎么样，见你笑的这么春心荡漾，被人家那一笑甜到了吧。”
　　言止礼压下翘起的嘴角，冷着脸去看他，是在警告他别瞎说。
　　贺霖识趣闭嘴，在心里排腹他是被自己说中，恼凶成怒了。
　　“都干什么呢，七八分钟了，我都不说你们站不站的齐了，就那几个还没站到队伍里的是啥玩意。”
　　荀阅被发脾气的崔武吓的屏住呼吸，站的笔直，生怕自己挨了骂。
　　好在她很幸运的没做啥错事让崔武注意到她。
　　崔武亲自出马，不到两分钟队伍就被整的整齐。
　　整队结束后，他双手背后，来回渡步发着言：“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就来点轻松的，就学点立正、稍息、跨步什么的。”
　　发言完毕，他见学生们一个个都眯着眼睛，转身往自己身后看了眼已经变白了的太阳，问她们：“晒不晒？”
　　同学们怕有诈，不敢回答。
　　他笑，语气和蔼了点：“小鬼头们，你们要是真不回答，就真的要晒着了。”
　　似乎有点可信了，有几个大胆一些的同学承认了：“晒。”
　　他笑，再次大声的问了句：“那些没回答的同学呢，到底晒不晒？”
　　这次回答他的是全体整齐有力的声音：“晒！”
　　崔武满意了：“这就对了，好，听好了，向后看齐。”
　　然后就看见大部分同学们踏着小碎步往后转，头疼的感叹了句：“这他娘的小碎步踏的。”
　　但观察到了言止礼和贺霖标准的后转动作后他又略感欣慰了一点点。
　　荀阅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后转动作，再看了看自己还在踏着的小碎步，发愁的紧，觉得自己这次军训肯定有的学了。
　　小插曲过去，他们被崔武带到了个阴凉的地方后才转正队伍。
　　好在，第一个上午学的很基础，立正稍息跨步什么的真的蛮好学的。
　　3班的同学学的都还不错，上午时间才过一半就把这三个动作都学完了。
　　他也不急着教别的，让他们原地坐下休息。
　　但，就‘坐’这个动作又出了些问题，他气笑了：“你们这他娘……不是，抱歉，我是说，你们真会给你们自己找事做。”
　　3班同学们都被他训的摸不着头脑，用迷茫的眼睛看着他。
　　贺霖皮：“报告。”
　　崔武教动作的时候就数他和言止礼学得快，他对贺霖还算欣赏，昂了一下头示意他说话。
　　“我和礼哥做的对，我们能先坐了吗？站着怪累的。”他语气不算自傲，只能说是就事论事。
　　崔武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坐下，然后说：“你倒提醒我了，就你俩，来教你们班同学‘坐下’这个动作。”
　　言止礼往贺霖那看，用眼神在问他：你有病吗？
　　贺霖心虚，毛遂自荐：“别，我礼哥面大，我自己教就行。”
　　崔武也没多做要求，示意大家都往贺霖那边看，然后贺霖开始了动作示范。
　　教的还挺像那样，边示范还边解释：“一腿往前，再往另一腿旁边放，立刻往下坐，就行了，动作要迅速”
　　他的位置在荀阅的斜后方，队伍本来是按从矮到高排的，这一往后看，她的视线就被遮的严严实实了。
　　听着贺霖的描述，她越听越迷糊，动作又看不见，她神情开始慌张，怕自己做错出洋相。
　　就在慌张的探头探脑，希望能找到个能看见的角度的时候言止礼也开始做起了示范动作。
　　他这回倒没像做后转动作一样迅速的看不见过程只能看见结尾。
　　一腿往前，放在另一只脚旁边，坐下，军队的‘坐下’动作就被他慢悠悠的呈现的清楚明白。
　　慢悠悠的动作本该显得整个人都呆愣愣的，但他做起来，就很……斯文。
　　荀阅被自己内心独白给逗笑了，梨涡显现，眼睛弯的像每月中旬的有弧度但不细小的月牙。
　　动作教完，贺霖问大家：“学会了吗？”
　　他们教的真的挺好的，大家齐声回答：“学会了。”
　　贺霖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坐下了，他接着大喊：“好，来，坐。”
　　然后齐刷刷的动作，坐的也整整齐齐的。
　　崔武鼓掌：“教的真不错，怎么，你们有去当军人的打算？”
　　言止礼在看荀阅抹防晒霜，没听到他的问题。
　　贺霖搭他话：“没，就小时候跟着言爷……就是我礼哥爷爷学了点基础，那职业不好找媳妇，父母不让去。”
　　崔武笑笑：“也是，但什么学来都是有点用的，不错。”
　　贺霖接着搭话：“言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但上了初中他去世了，想学也没人教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往言止礼那看，他记得言止礼还挺在意他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的。
　　刚刚就由心的感叹了句，但话被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
　　好在他礼哥人家在跟因为听到他爷爷去世而惊讶转过头的荀阅对视呢。
　　贺霖做了个啧啧的动作，心里感叹：原来他礼哥动了凡心是这个样。
　　以前那些围着他的女孩他看都没看过，送情书的呢，他倒挺礼貌，礼貌告诉人家他不喜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