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深海的鲨》叶芜yw

53、触不到的深海的鲨（53）

　　出了宅院大门，莫渝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不紧不慢地说：“你没发觉你爷爷最近很奇怪吗？”
　　徐慕深转头看一眼莫渝，不慌不忙道：“爷爷不是说自己时日无多了吗？”
　　这的确是徐老爷子亲口说的，但用来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妥当？莫渝化身正义使者，斥责徐慕深：“你可……你可真是大逆不道。”
　　“你既然问了我，我便照实回答。只是说得直白了些，你就说我‘大逆不道’，你可真是有意思。”徐慕深反驳。
　　莫渝语塞。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山环水抱的镇子常年温度不高，且今日遇上阴天，莫渝穿得轻薄，不禁打了个冷颤，嘴里嘟囔着：“比益州是冷些。”
　　徐慕深见状，不动声色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莫渝肩上。
　　身上的温热来得突然，莫渝的目光先落在徐慕深身上，然后慢慢转向自己的肩，心里着实有些诧异，当她想道一声谢的时候，喉咙却哽咽住了，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往往是这样的小事，会让人情绪挣扎。

　　又走了一段路，心情稍稍平复，莫渝试着重新开启一个话题：“我想吃冰糖葫芦，我听人说过，那味道酸酸甜甜的，想来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春夏交接之日，哪里会有糖葫芦卖呢？”
　　他又说：“等回了益州，我找人做。”

　　走街串巷让莫渝有逍遥自在之感，集市里的叫卖声、吵嚷声统统萦绕在耳边。年轻的姑娘们操一口软软的吴语，招呼过往的行人去她们摊子前看看。
　　“先生，给这位小姐买条五色丝线吧。”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徐慕深说道，为了能把她编织的饰物卖出去，她还说：“五色丝线寓意平安，很灵的。”
　　徐慕深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对小姑娘说：“给她戴上吧。”
　　小姑娘做成了一桩生意，露出洁白的牙齿地示意莫渝抬高手腕。
　　此时的莫渝处于一种慌乱中，在小姑娘热切期盼的眼神中她抬起了手腕，花花绿绿的线绳编织出来这样的小玩意，明明是最朴素的饰品，但赋予了一份平安之意，便显得可贵了。
　　等五色丝线绑好，她隐去心中的感激，娇俏地说道：“虽然不值钱，但这也是小少爷的一份心意，我就谢谢你啦。”
　　徐慕深极其煞风景地道：“不喜欢就退回去。”

　　两人继续往前走，粽子的香味扑鼻而来，莫渝咽下口水，说道：“礼尚往来，我请你吃粽子？”
　　“嗯，我吃肉粽。”
　　“我也要吃肉粽。”

　　从冒着热气的蒸笼里挑了两个肉粽，莫渝一边吹一边小心翼翼地剥开粽叶，糯米酥软，入口香甜。
　　“好烫。”
　　在徐慕深过往的人生里，他没有过当街吃东西的经历，甚至连这般不顾形象的情况也不曾有过。可这里是江临，一个陌生的、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且此刻在他身侧是莫渝，所以他便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了。
　　“好吃吗？”他问莫渝。
　　莫渝嚼着板栗，连连点头，笑得明媚。

　　穿梭在人来人往之中，徐慕深走得快，莫渝生怕跟丢了人，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得让小少爷付钱。于是，她迈着步子向前，拉住了徐慕深的手腕。
　　在徐慕深惊诧的目光中，她说：“小少爷，我想要那个。”
　　莫渝指着旧书摊上的一本书。那本书上赫然印着三个打字——《花月痕》。书的封皮已然褪色了，唯有印着青楼女子装扮的画像依稀可见，是一本旧书。
　　《花月痕》这书徐慕深听过，花前柳下的狭邪之书，大家出身的公子小姐不会读这样的书。他眉头蹙起，低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莫渝弯着眼睛，摇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看，我喜欢那书的名字。”
　　《花月痕》，有花有月，只是不知这“痕”是何意。
　　徐慕深执意要走，却被莫渝牢牢拉住。小姑娘原本是没有多大力气的，徐慕深耐着性子劝说：“那书不适合你。”
　　莫渝挑眉：“怎么，你看过？”
　　徐慕深嗤笑：“何以见得？”
　　“你没看，怎么知道无聊？”
　　看来他们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了。
　　算了，徐慕深懒得争执。莫渝不受任何人的拘束，她生性如此，多说无益，他摆摆手道：“买吧买吧，只是千万别叫府里的人看见了。姑娘家看这种花月姻缘，难免被人耻笑。”
　　莫渝这才松开徐慕深的手腕，到书摊前买书去了。
　　“用牛皮纸包着。”徐慕深叮嘱摊贩。

　　书买了，肚子也吃饱了，两人便朝徐家宅院的路往回走。
　　街市渐渐安静下来，天边布上灰色的云雾，许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