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同生欢

41、长安之行

　　月上枝头时浮生从西郊大营回到府里，她沐浴过后便一直躺在榻上两眼怔怔望着头顶的纱幔，此刻心中十分纠结
　　“我如果直接说，师傅肯定不会同意，若不说，师傅恐怕会很生气，洛阳离长安虽近，快去快回至少也要三天，要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的一来一回呢？”，浮生躺在榻上将手放胸前来回绞脑海里一直想着浴佛节要去去长安的事情
　　她把被子抱成一团，试想了一下高长恭发现她去长安的表情（自己脑补，黑的吓人），浮生打了个寒颤，正发愁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吓得她立刻吹灭烛火。
　　高长恭路过浮生房间，正要上前叩门就看到屋里的烛火熄灭，他站在房门前沉默良久，那日月圆之后他的心更乱了，因为他不知浮生会不会记得那晚的事，按以往来说是不会记得的，可他又隐隐有一丝期待她记得却又怕她记得，高长恭一时思绪万千。
　　浮生是不是真如屠生说的，她爱着他，若真是如此他真的不知要怎么办才好，若他（她）只是师徒也就罢了，可偏偏…唉～
　　浮生听着外面停在门前的脚步声心中疑惑
　　“怎么停住不动了”她赤足下榻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看着门上伫立的人影不由得秀眉轻蹙，“这大半夜师傅站在这做什么？”，她想了片刻决定打开房门时那身影却突然动一下，高长恭似乎是轻叹了口气离开，浮生放在门栓上的手顿住心里嘀咕
　　“师傅真奇怪”

　　接下来的日子师徒二人似乎很默契的各忙各的，高长恭忙于重新调整城中布防，浮生几乎每日都去西郊大营，今日索性不回府了，恰逢秦严同高长恭汇报事情，高长恭顺嘴问道
　　“小公子呢？”
　　秦严回道“最近小公子总说无聊，这几日她好像是去找赵钱孙李，对了，刚刚还派人回来说她要在营地住几日。”
　　高长恭从一堆公文抬起头“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没”
　　高长恭沉思片刻“罢了，由着她吧。”
　　而西郊大营的营帐中，赵钱孙李和浮生聚在一块
　　“小公子你真要去？”赵义惊呼
　　“那可是长安城，宇文邕的地盘，不是北齐，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是啊…”
　　“要不您还是跟王爷说一声？”
　　四人七嘴八舌，浮生坚定道“我非去不可，放心，我会快去快回，这几日就劳烦你们替我挡挡。”
　　“这…”四人有些不放心
　　“别怕，若师傅怪罪有我担着。”浮生信誓旦旦
　　“小公子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们不是怕责罚，我们是担心小公子的安危。”
　　“没事，我只是去拿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四人互看几眼“那…好吧，那小公子当心，若您三日后没有回来，我们可是要告知王爷的。”
　　浮生点点头“好！”
　　就这样，浮生连夜就出发了，洛阳本就挨着长安，天刚刚蒙蒙亮她就已经到了长安城，浮生牵着马匹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这里不同于邺城的奢靡，也不同于洛阳的纯朴，北周推崇佛教，不用去寺庙也能随处看到各式各样的僧人，为了迎接浴佛节，长安城内的商贩已经开始叫卖各种与明日浴佛节有关的东西了，一时间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浮生戴着白色的帷帽穿梭在人群里，她决定先找个客栈落脚顺便打听一下消息，一间茶肆内，她寻了靠角落的地方落座
　　“小二～”
　　“哎，客官来了，想吃点什么啊？”，店小二热情招呼
　　“上壶热茶再来几样你们店的拿手好菜。”浮生说着递给他一锭银子“另外，再给我准备一间房。”
　　“好的客官。”
　　“听说了没，明日皇上会带着皇后去天宝寺浴佛”隔壁的一桌食客突然聊了起来
　　“皇后，哪个皇后？”
　　“就是突厥送来联姻的那个，阿史那皇后。”
　　“都说我们这皇帝后宫寥寥数人，皇后倒是一个又一个。”
　　“嘘，妄议皇室，不要命了。”两个食客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浮生的耳中，她马上就想起宇文邕调戏自己的事情，气得她咣的一下将茶盏放在桌上忿忿咬牙“登徒子”，旁边人被她这动静吓一跳。

　　入夜，北周的皇宫内，宫人们正在替宇文邕焚香沐浴，另一边椒房殿内的阿史那也是如此，为了明日的浴佛节，沐浴过程极其繁琐，阿史那不厌其烦
　　“下去吧！”
　　“娘娘，这…”一旁的女官有些为难
　　“下去！”
　　“是。”
　　这一幕被屋顶的浮生看得一清二楚，待她看到阿史那的脸顿时愣住
　　“是她”，脑海中浮现出洛阳替她抓住赵钱孙李的那一幕，竟然是宇文邕的皇后，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一道纤细的身影趁着夜色潜入了椒房宫，宫中守卫森严，侍卫来回巡逻，浮生从屋顶轻跃而下闪身进入院子里，见一脸蒙着白纱的宫婢从一间房中出来她连忙躲到柱子，只听那宫婢朝外头一众宫人说道
　　“皇后这边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宫婢们散去，浮生见那些人都走了后才现身，心里暗暗思忖
　　“明日浴佛节宇文邕会出宫，到时候宫里的守卫会比较松懈，我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浮生看了一眼蒙面宫婢离开的方向秀眉一挑顿时计上心来偷偷跟了上去，蒙面的宫婢一人回到自己的住所，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浮生躲在柱子后看着她喝下去然后心里默默数数“五，四，三，二，一”，只见那宫婢身子一个虚晃眼前变得越发模糊起来，浮生看准她倒下的时机及时上前将她扶住，她小声道
　　“姑娘，得罪了。”
　　很快浮生便将她身上的白衣脱下给自己换好，再那用面纱覆面，浮生打量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
　　“看来不是普通的宫婢，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正纠结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姚侍中”一宫女低声唤道
　　浮生走到门后假装咳了一声“咳…嗯”
　　“姚侍中，皇上请您到永昌殿去一趟。”
　　浮生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可说了何事？今夜我有些不舒服。”
　　“没，何公公只让人来传话说请您去一趟。”
　　浮生敛下眉眼，来得真不是不是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走一趟了，她打开门，一个宫女正提着宫灯在外等候，浮生低头道
　　“我这就随你去。”
　　那宫女领着浮生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浮生在心里迅速记下这皇宫的布局
　　“姚侍中，到了。”宫女停了下来恭敬的俯首站在那，浮生抬头看了一眼，永昌殿
　　她朝宫女微微颔首便走了进去，大殿里安静得出奇，浮生缓步走向深处，里面空静幽暗，别说宇文邕了，连个苍蝇都没见着，正困惑时空荡荡的殿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冷冽的声音
　　“来了。”
　　这声音浮生不可能忘记，听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转身，正在她以为要完蛋时宇文邕却径直走过她身边
　　“说吧，皇后最近都在做什么？”
　　浮生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宇文邕一身松垮的紫色衣袍慵懒的倚靠在榻上，好在这寝殿的烛火比较暗，浮生这才略微抬眸看到了宇文邕那张邪魅又漫不经心的脸
　　她心里腹诽“妖孽”表面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敬，心中思量刚刚宇文邕问的话片刻她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姚侍中是他安排在阿史那身边的，思及此她故意哑着声音回话
　　“回陛下，皇后最近很安分”，浮生简短的说了一句，随即是冗长的静谧，隔着面纱她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她不确定的抬头看一眼，瞬间就撞上宇文邕幽暗的眸子，吓得她马上低头胡扯了一句
　　“皇后还偷偷溜出宫过几回。”
　　“哦～皇后还是这么贪玩”宇文邕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浮生跪在那内心倍受煎熬，就在她快忍不住宇文邕终于说了一句
　　“起来吧！”
　　浮生如获大赦“谢陛下。”
　　“明日你也会去吧。”宇文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浮生始料未及抬头不解“啊？”
　　“寡人的意思是明日你要好好陪着皇后去浴佛节，看好她，可别让她惹出什么乱子才好。”，宇文邕说这话时突然把玩起自己腰间的一样东西，浮生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待看清时那东西时顿时眸光一闪，该死，那是她的玉玦，宇文邕竟然把她的玉玦别在自己的腰上，这是用来做束腰带吗？？？
　　浮生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她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袖子里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抬眸
　　“奴明白，若没什么事奴就先退下了”
　　“下去吧”宇文邕很爽快的说道，浮生觉得她先离开这冷静下来，本以为宇文邕会把这东西放在宫内某一处，没曾想却挂在自己身上，这个变态！！！看来她得重新想个法子了，浮生沉浸在自己心思里，完全没留意到她转身那一瞬身后之人眼底掠过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