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同生欢

26、喂药

　　山脚下的营地，高长恭和秦严从校场回来
　　“去唤小公子，准备回城。”高长恭边走边说，秦严得令离开
　　这时恒迦朝高长恭走来“是要回去了吗？”，高长恭颔首
　　“浮生还没回来呢。”恒迦又道
　　高长恭凝眸“她去哪了？”
　　“一个时辰前我看到她骑着玉影出去了。”
　　高长恭蹙眉
　　“王爷！”秦严手上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急急的跑了过来，他将刚刚在浮生营帐发现的字条和面具递给高长恭“王爷你看！”
　　恒迦也看了过去，看完高长恭手里的字条他还不以为意，待他定睛看向那面具时脸色一变，这面具！他想起那日谪仙楼劫持浮生的人，他夺过秦严手上的面具“这…”
　　高长恭盯着他，恒迦抬眸解释“这是那日在谪仙楼劫持浮生的男子脸上戴的。”
　　高长恭面容骤然冷峻，恒迦上次同他提过这事，那岂不是北周皇室的人，高长恭将字条攥成一团，这时山间传一阵阵狼嚎，声音回荡整个山谷，高长恭将字条一扔 “备马！”
　　“是！”
　　山谷中，宇文邕孤身战斗已经精疲力尽，尽管眸底涌动骇人的杀意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那些饿狼可是把他当成过冬的唯一猎物，他们战斗力持久绝不会放弃这已经送到嘴边的猎物。
　　宇文邕抬起拿匕首的左手准备奋力一博
　　“驾！”，突然传来驾马的声音，宇文邕抬眸望去，少年衣诀飘扬，月白色的狐裘在身后扬起美丽的弧度，若不是□□黑色的骏马，宇文邕还以为她是腾云驾雾从天而降，浮生扬起手中长剑气势凛然“驾！”
　　一人一马所到之处皆给了那些挡路的饿狼留下伤痕或是致命一击。
　　宇文邕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世人为何称她做小兰陵王了，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世人眼里她是意气风发的英雄少年，可在宇文邕眼里她是这世间唯一能与他比肩的女子。
　　浮生骑着骏马驰骋而来朝他伸手，宇文邕立即搭上那只看似娇软无骨的小手飞身落在她身后，玉影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长长嘶鸣一声便奋力一跃跳出狼群包围圈，剩下的饿狼立即成群结队追了过去。
　　玉影背上驮着两人在山谷中飞驰，浮生握紧手中的缰绳，耳边的寒风呼呼作响，狼群似乎早有意图将他（她）们追到了悬崖边，浮生急忙勒住缰绳，玉影前蹄腾空后仰险险停下，浮生调转马头，将近十匹恶狼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宇文邕环住浮生手臂微微收紧。
　　正当二人想要拼死一战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领头的正是高长恭
　　“师傅。”浮生大喜过望
　　秦严和斛律恒迦也来了，后面还紧随了一队人马。
　　只见高长恭在疾驰的马背上直接挽弓搭箭连射出三支箭羽准确无误的射穿饿狼的喉咙，狼群们察觉到危险便立即丢下浮生和宇文邕朝高长恭他们袭去。
　　宇文邕看向远处的高长恭眸光阴郁，此人会成为他北周最大的敌人，不过眼下不是对付他的时候，他必须先离开，宇文邕垂眸看向身前的浮生，因为刚刚的打斗此刻斗篷有些凌乱往下移了几分，宇文邕一眼就看到里面露出的红绳，还没等浮生反应过来他就直接伸手将那红绳拉出用匕首迅速隔断翻身下马
　　浮生一摸空荡荡的脖颈立即扭过身子去看宇文邕急道
　　“还我！”
　　宇文邕将那白玉珏勾在指尖看了看，他邪魅笑了笑“还不承认！”，浮生眉头紧蹙忍着怒气“我说还我！”
　　只见宇文邕一边后退一边似笑非笑道“还你可以，不过要等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浮生紧紧盯着他，宇文邕走到崖边似有深意的看着浮生说道
　　“今日我欠你一命，来日必当加倍奉还。”话音一落宇文邕就转身跳下悬崖，浮生心里一惊立即跳下马背跑到悬崖边查看，这万丈悬崖跳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山中雾气大又下过雪，浮生往下一瞧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正纳闷，忽然看到崖边吊了一根绳索，浮生拿起一看咬牙切齿
　　“骗子！”
　　高长恭那边已经将狼全部解决，他朝浮生策马而来，看到浮生站在悬崖的最边上心中一慌迅速下马三步做两步迈过去将浮生一把往回拉，浮生猝不及防撞在高长恭的怀里，她倏的看到那黑沉的脸随即心虚的低下头“师傅。”
　　恒迦他们也跟了过来，听到身后的声音高长恭定了定心神放开怀里的人？
　　看到她浅蓝色衣袍上的斑斑血迹瞳孔骤然一紧“受伤了？”
　　浮生缩了一下脖子“没，不是我的血。”，高长恭想起刚刚在马背上将浮生揽在怀里的宇文邕，当日恒迦说那人蓝紫色异瞳他还不太确定，方才一看，那人不正是宇文邕，北周皇室异瞳不止他一个，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就只有宇文邕了，拳头攥紧。
　　高长恭这时也留意到了那条绳索，此人不仅来了北齐还进了他们的军营，这话传出去恐怕会引来猜忌，说不定会牵连他们。
　　高长恭和恒迦心里都明白这其中利害两人对看一眼很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一旁秦严自然也懂，高长恭给他一个眼色，秦严心领神会
　　“说好等王爷一起打猎的，今日小公子独自上山实在危险。”
　　浮生看了一眼秦严，又看了一下恒迦的眼色，虽然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高长恭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给浮生披上，浮生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那身狐裘不知什么不见了，兴许刚刚策马的时候不小心滑落了。
　　“将这些狼处理干净，另外再带上一队人巡山，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野狼。”高长恭敛着眸子似有怒意，秦严领命
　　“是”
　　北齐皇宫里，高湛在自己寝殿内醒来，和士开亲自替他拉开纱帐“陛下醒了？”
　　“昨夜朕醉了，定是说了许多胡话吧”
　　和士开接过田鹏鸾递过来衣裳替高湛更衣“陛下把臣视为知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高湛闻言舒心展颜“对了，兰陵王昨夜去了军营，今日可回了？”
　　和士开敛下眉眼掩住眼底的黯然，他知道高湛问的是谁，昨夜高湛醉言醉语大闹了一通，还嚷嚷着
　　“去长乐郡王召来，朕要立即见她。”
　　和士开昨夜也是被折腾得无奈，只能陪高湛喝酒将把人放倒，临醉倒前嘴里还一直念着“朕要那孩子，朕要她。”
　　和士开脸色森森，他和胡皇后秽乱后宫是真，可他和高湛那种相知相惜的情谊更真，他明白高湛内心的痛苦，更不愿看到他在这样的苦楚里沉沦自己，他揽着醉眠的高湛压抑自己内心的不痛快说道“好，臣答应陛下，臣…一定让那孩子来到陛下的身边。”
　　今日一晨起果然又提起，高湛见和士开许久不答话便咳了一声，和士开回过神继续替他更衣“听闻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
　　“好，今夜的宫宴让兰陵王把那孩子也带上。”
　　“陛下，这年初一宫宴向来都是只有高家宗室子弟才能参加，让长乐郡王进宫恐怕会引人非议。”
　　“无妨，她既是高长恭的徒儿那便也算是高家人，传的是朕的旨意，谁敢非议。”
　　回城的马车内，气氛僵持，浮生秉承着在高长恭面前坦白从宽的态度弱弱开口
　　“我留了字条了。”浮生越说头越低
　　高长恭看向她，浮生快速抬一下了头又低下道“在…师傅的营帐里。”
　　高长恭沉着脸，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字条都差点赶不上救她了
　　“你为何要赴约？”他沉声道
　　浮生立即抬头认真。。。狡辩“那是因为他上次调戏…呃…”浮生话没说完就看到高长恭骤变的脸色连忙改口“调…挑衅我，这次他潜入军营更是公然挑衅我们北齐，我实在气不过才想着去教训他的”，她说完心虚的端起案几上的茶
　　“你可知那人是谁？”
　　浮生摇头，高长恭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很她说清楚比较好，免得日后再像今日一样毫无防备轻易的轻信他人，他看向浮生一脸严肃“宇文邕！”
　　“咳咳咳…咳咳”浮生猝不及忙被呛道，高长恭轻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浮生狠狠吞咽了一下满脸震惊“宇文邕，北周当今皇上宇文邕！！！”
　　高长恭收回手郑重点头“嗯”
　　浮生睁大眼睛脑海里飞速运转，她是怎么惹上宇文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才又道
　　“说起来这北周皇帝古怪得很，每次见我都说要看看我到底是谁，上次在谪仙楼还把错认成其他人，好像叫…”，浮生的记忆有些混乱
　　“对了，叫屠生，好像只和我差一个字。”浮生一拍脑门终于想起，高长恭眼眸幽深如墨，果真是屠生惹上的，上次问过她，如此看来她也不知那人的真实身份，不行，下次等屠生再出现他得提醒一下。
　　晚上到了宫宴的时辰，高家人全都到了却唯独少了了高长恭，高湛的神色已是不悦，众人噤声不敢言语，田鹏鸾从外头匆匆走进来
　　“人呢？”高湛声音威严
　　“回陛下，兰陵王府派人来说是临出门时长乐郡王得了风寒突然发起了高热。”
　　“受风寒？为何受了风寒？”高湛神色稍缓
　　“说是今日在山中打猎遇到了狼群袭击差点坠崖。”
　　“可有受伤？”高湛的声音急切了几分，其他人心里暗暗吃惊，皇上竟然如此在意一个小小的长乐郡王，
　　“刚刚来的人没说。”
　　“立即带徐太医去王府，有什么事即刻来报。”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徐之才可是高湛最信任的御医啊
　　“是！”
　　这宫宴吃得人心惶惶，高湛的脸色一直阴郁沉沉。
　　兰陵王府，浮生真的发了高烧，这会身上滚烫得吓人躺在床上，吴嬷嬷替浮生用冷水插拭着额头心急如焚道“王爷，那大夫怎么还不来”
　　高长恭站在床上满是担忧之色“说是在路上，今日道上积雪难行，且再等等。”
　　吴嬷嬷端着水起身“我去换水。”
　　高长恭颔首，吴嬷嬷端着水离开高长恭立刻坐在榻边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浮生烧的迷迷糊糊都开始说胡话了“师傅，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师傅不会让你有事，只是染风寒，一会儿等胡军医来给你看看就好了。”
　　正说话吴嬷嬷端了水进来“王爷，前院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胡军医还有一个徐太医，你看…”
　　“让胡军医来…”高长恭毫不犹豫，前院等候的徐之才和胡军医正在热络的交谈，秦严过来传话“胡军医，王爷请您过去。”胡军医颔首对徐之才道“那老夫先过去了。”
　　秦严又“王爷说辛苦徐太医跑这一趟了，长乐郡王只是感了风寒并无大碍”
　　徐之才也不多问只是恭谨道“敢问这位将军，长乐郡王可有受伤，陛下是担忧长乐郡王受了其他伤才让小人来的，劳烦您告知小人一声，小人好进宫复命。”
　　秦严见徐之才态度谦和便也好生回道“长乐郡王今日并未受伤只是风寒，还劳烦徐太医向陛下如实禀明。”
　　“好，多谢”，徐之才离开
　　府内东院，胡军医替浮生把好脉回话“王爷，小公子这是寒气入体引发的高热，恐怕得用艾热之法给小公子驱除寒气再抓上这药煎了给小公子服下。”
　　“好”高长恭接过药方
　　“好，此事恐怕要劳烦这位嬷嬷了”胡军医看了一眼吴嬷嬷
　　高长恭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拿着药方道“我这就让人去抓药。”
　　“好。”
　　一个时辰后吴嬷嬷终于按照胡军医的指示用艾条热灸替她将寒气逼出
　　高长恭端了药碗进来，胡军医道“小公子体内寒气已除，只是现下昏睡过去了，王爷还得想个法子给小公子将这碗汤药给她灌下去逼出一身汗才行”
　　高长恭看了一眼榻上的浮生沉吟道“有劳胡军医了，嬷嬷也累了大半夜赶紧去歇息吧。”
　　胡军医和吴嬷嬷行了礼一同退下
　　高长恭将药碗放在榻边的矮几上将浮生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喂给浮生却是一点也喂不进去全都流了出来，高长恭替她擦了擦重新将她放下，他看看榻上的昏睡的人儿神色复杂，内心挣扎良久后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心，只见他直接端起碗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俯身贴住浮生苍白的唇瓣将药悉数送入她口中，高长恭起身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全吞下了。
　　剩下的苦药全就这样被高长恭这样一口一口的喂进去，后半夜浮生果真出了一身汗，河倾月落夜将尽，高长恭在榻边守了一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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