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同生欢

10、浮生入宫回忆往昔

　　浮生被禁足的日子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月，禁足的日子着实无聊，浮生今日又被高长恭叫去抄书
　　浮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过分了，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乖乖的呆在王府里哪里也不去，这会儿终于抄完了孙子兵法，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累了”高长恭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浮生整理了自己书案上的手抄本双手递给他“抄完了”
　　高长恭接过大略看了几眼放到一旁“虽然禁足期已满，但日后你不可再随意出府，若要去…”高长恭停顿了一下，浮生期盼的眼神认真的等着他接下说的话
　　“那便带上秦严，寸步不离”
　　“啊～”浮生哀嚎
　　“怎么，不愿意，若是不愿意那…”
　　“好吧～”浮生怕他反悔立即妥协
　　“还有过几日就是太子大婚了，太子点名邀请你”
　　“太子？大婚？”浮生立刻想起上次高纬给她请功差点被封做长乐郡王，她对高纬的印象不太好
　　“太子妃是？”
　　“是斛律恒迦的二姐”
　　浮生一下想到了恒迦那个温顺娴静的斛律婉仪，这样一个人进了皇宫恐怕福祸难料，而此刻的斛律将军府内，一香闺中，斛律婉仪正对镜卸下钗环，一丫鬟在一旁服侍
　　“二小姐明日就要成太子妃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
　　“红墙宫里万重门，入了宫，往后就只剩身不由己的日子了”
　　“二小姐莫要忧心，老爷乃朝廷重臣，您当了太子定然不敢有人为难你”
　　斛律婉仪叹了口气对丫鬟道“好了，玉簟，你也去早点歇息吧，明日会很辛苦”
　　丫鬟福身“好，二小姐也早些歇息”
　　北周长安城，宇文邕回了长安整日忙于政务，虽然裁决大权都掌握在宇文护的手里，可很多琐碎的事情他还是要亲自处理，旁边的何泉（太监）给宇文邕端了杯茶低声道“皇上，夜深了”
　　宇文邕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突然说道“姑姑的寿辰是不是快到了”
　　何泉神情一顿随即回道“是，今年可要准备些什么”
　　“如今寡人虽已登基，可他（宇文护）始终对寡人充满防范，姑姑在北齐做了几十年的俘虏现在也刚刚回到北周，想必她老人家还不能安心，那今年的寿辰朕便带领文武百官给她行家人之礼让她安心”
　　“皇上有心了，有了觞上寿，大冢宰也定能安心不少”何泉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宇文邕眼中一道冷芒掠过
　　北齐，很快到了高纬的大婚之日，文武百官进宫朝贺，太极殿前高纬今日着一身蟒袍婚服，太子妃斛律婉仪则穿着一身绛碧结绫复裙十分庄重，两人按照礼制给皇上和皇后行三叩九拜之礼，待礼成后便是宫中的晚宴了，大臣依依前来庆贺，高纬却兴致缺缺，甚至还扭头不去理会那些谄媚奉承，显然不太想应付，待看到高长恭和浮生出现时脸上的不耐才消失，迎面走来的高长恭对着高纬颔首，浮生则恭谨行礼，高纬摆手“无需多礼”，浮生余光留意到高纬的目光便往后缩了缩有意躲开…
　　宫宴开始，殿内鸣钟击罄乐声悠扬，浮生是第一次进皇宫，她坐在高长恭身旁暗暗打量这大殿，殿宇高大宏伟，门窗皆以金银为饰，椽栿斗拱均以沉香木为之。椽端复饰以金银兽，并用胡桃油涂瓦，光辉夺目（资料搜自百度），浮生心中不得不感叹这北齐皇宫还真是…极尽奢华，不过她向来不爱金银只爱美食，众人觥筹交错欣赏舞乐，她则认真享用面前精致的食物，一道灼热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待她有所察觉抬头环顾四周却又发现并无人留意她，见浮生停下筷子不动，高长柔声问
　　“怎么了”
　　浮生摇摇头“没什么”
　　斛律恒迦坐在另一侧暗暗敛下眉眼，刚刚陛下看浮生的眼神太过炙热，就连胡皇后还有和士开都有意无意的朝浮生这边看了几眼，也只有那个贪吃的家伙自己浑然不知，斛律恒迦心中微微一沉，他坐的位置正好能将大殿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胡皇后余光留意到高湛的目光光便咳了一声提醒“皇上喘疾未愈莫要贪杯”，高湛抬眸与她对视笑容未达眼底
　　“皇后有心了”
　　“关心龙体是臣妾的本分”，胡皇后垂落眼眸回道
　　高湛心中烦闷不再理会她，和士开在下坐假意端起酒盏和胡皇后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立刻不动声色收回，和士开半开玩笑道“今日太子大婚，也不知大臣们送贺礼中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高睿（神武帝高欢侄子）眸光几不可察闪过一道暗芒哈哈笑道“这贺礼还能有什么稀奇，无非是一些金银俗物”
　　“哎，司空此言差矣，别人或许拿不出手什么像样的宝贝，可河南王（高孝瑜）的府里可是奇珍无数，随便一件都是天下至宝”，和士开笑着打趣
　　高湛对二人的谈话来了兴趣
　　“哦，那朕还真想看看河南王今日带了什么样的贺礼”
　　说着众人都去看高孝瑜的位置，哪知高孝瑜此刻却在和一位宫女说话全然没有留意到异样，大臣们看到这心中一惊瞬间噤声
　　高湛脸色一沉“河南王”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那宫女先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俯首跪在地上提醒高孝瑜“王爷”
　　高孝瑜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在看他，再看高湛骇人的眼神他立即起身拜道
　　“臣在”
　　看到高孝瑜浮生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一段往事，那时她刚来王府不久，记忆中有三人会经常来府里找高长恭，有时候是斛律光，有时候是段韶，但来得最多的就着眼前这人，高孝瑜是高长恭的哥哥，浮生应该唤他一声师伯，那时浮生年幼，虽一身男儿装却也是无比娇俏可爱，高孝瑜第一眼看到浮生就格外喜爱
　　浮生也喜欢他，曾奶声奶气的说过
　　“除了师傅，我最喜欢的就是师伯了”
　　那时高孝瑜会逗她“师伯最喜欢的也是浮生哦！“
　　他每回来都会给浮生带很多好吃的，浮生喜欢玩水可高长恭怕她掉进去从不让她靠近，可高孝瑜就不一样了，他若来，浮生想去，他便带她去，王府里有一片莲花池，高孝瑜失常会抱着她在桥上扔鱼食逗她，高孝瑜给浮生的童年带来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不过，这样陪伴日子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有一次高孝瑜同往常一样带浮生去喂鱼，浮生趁他不注意自个儿就爬上了比她高一个头的桥栏，脚下一不留神直接一头掉入池中，可把高孝瑜吓坏了，他把浮生救上来时浮生已经被水呛得昏厥过去，高孝瑜着急的把浮生的衣裳扒了想给她按压胸腔把水挤出来，赶来的高长恭见状将他一把推开然后给浮生盖上斗篷，高长恭亲自施救，待浮生将水吐出醒过来时两人才松了口气，高长恭抱起浮生只说了一句
　　“兄长日后不必再来了”，高孝瑜难过又自责，后来真的如高长恭所说的他再没来过，不止他没来，就连其他人也很少再来府里，外头只传兰陵王不喜见客，自那日后浮生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今日，难怪刚刚觉得有人一直在看自己，或许就是他吧
　　“今日太子大婚，看来河南王也想抱得美人归”，和士开笑着打趣，百官神色各异大气都不敢出
　　“抬起头来”高湛对那宫女冷声道
　　宫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浑身颤栗的慢慢抬头，高湛微眯着眼睛冷冷打量那宫女
　　“这不是原来伺候太后的宫女吗！”胡皇后惊讶道
　　“叫什么”高湛的声音冷得如同深潭里的万年寒冰
　　宫女瑟瑟发抖“奴…奴婢尔朱摩”
　　大殿上几位重臣微微一怔，这不是之前传闻和河南王（高孝瑜）私通的那名宫女吗，再看高湛的脸色已经变得嗜血骇人，令人不寒而栗
　　“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鞭刑一百”
　　宫女听了被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她瘫软在地，高孝瑜看到上来的宫人出声阻止道“且慢，陛下，这宫女不过和臣说了几句话而已何以遭受如此重的刑罚”
　　高湛漫不经心抬眸“怎么，这宫里的事情朕做不了主？还是说这北齐的天下已经是河南王说了算”，高孝瑜神色一变立刻跪地道“臣不敢”
　　早前高孝瑜曾劝谏高湛说不应与和士开还有高睿这样的人亲近，二人因此憎恨他，和士开早已将其视为眼中钉，他偷偷向高湛进谗言，说高孝瑜奢侈得超出身份，高睿也煽风点火
　　“山东人们只知道有河南王，不知道还有陛下您”，高湛回想起两人说过的话此时更是大怒不已当场发作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大殿之上一片死寂，大臣们气都不敢出
　　“今日太子大婚，鞭刑见血恐怕不吉，微臣觉得不如就让河南王罚上几杯当做给太子贺喜如何”，和士开谄媚着一张笑脸说道，此刻浮生心中竟然觉得和士开好像没有传闻中的这么坏
　　“好！来人，上酒，让河南王好好敬太子”高湛此话一出，众人屏声静气，见状和士开对着身边的一名宫人吩咐了几声，宫人立即下去准备，可等到宫人抬上来的上百杯酒碗时众人皆是心中大震，浮生更是傻眼
　　高睿幽幽开口“河南王，请吧”，高孝瑜袖子的下的拳头紧攥，他看了一眼和士开和高睿，两人笑容邪佞，再看一眼高位上之人的漠然神色他心中更是一阵悲怆，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宫人恭敬的端着酒盏在那等着，高孝瑜端起第一碗酒仰首挺立，俊美的脸上似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恸感，殿上众人有惋惜的，也有看好戏的，高长恭的神色则沉静如常漆黑的眸子里古井无波，旁边的浮生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看着高孝瑜一碗接一碗浮生开始坐立不安，她想站起身却被高长恭一把压下“坐下”
　　“师傅”
　　“坐下”高长恭沉声，浮生无奈，对面的斛律恒迦似乎也在用眼神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
　　高孝喝到第三十七碗时整个人已经烂醉如泥半跪半坐在食案旁，他挣扎着站起要继续喝，哪知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一旁一位大臣的案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翻
　　“再…再喝，天…子赏赐美酒怎…能不喝”高孝瑜将身上衣袍随意扯下四处丢弃开始语无伦次，就在快要脱到最里面的亵裤时才听到高湛冷漠道
　　“东安王”（娄子彦，北齐高官娄睿之子）
　　“臣在”一位大臣站了起来
　　“河南王醉了”
　　那大臣看到高湛冰瞳中寒冷彻骨的杀意立即会意“臣这就将河南王送回府”
　　高孝瑜被几位宫人拖着下去，此事一过大殿内立刻恢复了热闹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浮生将那些笑脸一个个看过去心中郁结，面对这些人她实在没了胃口只能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高长恭看到她心事重重放下酒杯温声道“若是不胜酒力就出去透透气吧”
　　浮生闻言闷闷道“那徒儿便不陪师傅了”她说完直接起身出了殿，对面的斛律恒迦见浮生离席便也找了个由头和斛律光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河南王高孝瑜一事参考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