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次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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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亨德森老师正背手站在两个低着头的小屁孩面前，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你们自己说说，老夫为何要惩罚你们？”
达米安撇开目光：“出言不逊嘲讽同学。”
阿尼亚手指搅在一起：“骗同学任务全部完成了。”
“不完全是，”亨德森老师把拐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因为过度学习导致的作息不规律和不经过同意擅自将自习课上成活动课，好了，你们两个留下来打扫学园。”
02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大小小一系列的惩罚逐渐变多了起来？
扫帚在阿尼亚手里歪歪斜斜地挎着，她无心打扫，她只想接着妄想能够跑出去冒险，那节被她上成了活动课的自习。
阿尼亚正生动形象地与贝姬述说所谓的学园探险计划，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厌倦了父亲强加给她的接近次子计划，好巧不巧，那位任务目标自己送上门来，“啪”地一下把实验课小组课题任务书拍在她的桌子上。
讲到兴头上的阿尼亚看也不看，挥手赶他走，区区次子怎么能妨碍她伟大的冒险计划。
达米安隐隐压抑着怒气：“福杰小姐，你还给我搁这闲呢，昨天说好了会做完的，一天过去了，结果呢？”
阿尼亚敷衍劳埃德敷衍惯了，用来对付达米安也无比顺口：“做了做了，报告家里放着没拿来。”
这态度让达米安感受到了明显的糊弄，于是火气更甚：“就知道你这个对学习根本不上心的笨蛋才不会在乎什么课题报告，本少爷的好心是全被你当做空气……”
话讲一半，提前来上课的亨德森老师把吵闹现场抓了个现行，休息时间两个互相赌气的小屁孩双双罚站在办公室，接受了来自亨德森老师的惩罚。
03
啊……没做完的任务报告……无聊的打扫……泡汤的探险计划……还有关系雪上加霜的次子。
每当这种时候阿尼亚便深刻感受到她本人活得确实蛮失败的，提不起兴趣的事情做不好，感兴趣的事情又做不成。
她本身存在于学校里的意义又恰好是需要完成那些做不好的事情，或许哪天真有可以逃离这一切的机会她可能就会无所顾忌地冲出去，但是不行，前提她得生存下去。
小小的冒险家学会了如何佩戴面具，她告诉自己，人生就是这样的，总归需要舍弃什么，又握紧什么。
04
看起来已经入秋了，学园庭院里铺满了一地的落叶。
打扫的主要内容包含了落叶的清扫工作，打扫已经十分钟了还没有明显的进展，于是阿尼亚意识到开小差的不止她一个。
达米安远远地离她差不多有五十米，看上去认真清扫实际上发呆了好一会儿，阿尼亚尝试偷听他的心声，却被他脑内成堆的学习内容恶心得差点当场断连。
所以说，除了她舅舅，怎么还有人，变/态得喜欢学习，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阿尼亚很早就知道达米安不像她舅舅是为了母亲而真正喜欢的学习，而是像她一样必须被迫喜欢学习。
虽然他昨天抓着自己不放说要帮忙的样子真的很烦啦，但阿尼亚也不是不能透过心声稍微理解他一下，不过仅限于此时此刻这样共同受罚的情况，偶尔的伤春悲秋很正常。
达米安·德斯蒙……嗯，还是叫他次子顺口点。
自从阿尼亚赌气地不想再继续死皮赖脸当他的跟屁虫后，她就没有认真地直视他了，刻意回避他的结果是阿尼亚反而觉得他似乎已经渗透到了她学园生活的方方面面，带着她从来就没听懂过的心声，小少爷傲慢地干涉她的各种行为举止。
作业完成度和学习成绩他会指指点点，身体出问题他也要装作路过地关心，相处快五年，阿尼亚责问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烦呢。
算了，也不是很讨厌就是了。
05
阿尼亚在听到达米安“所以本少爷也没说她什么啊”的心声时，才意识到她离他近了一些。
五十米缩短到三十米，那边人的心声入脑更加清楚了，阿尼亚庆幸那个该死的努力家终于放弃他脑内大段的公式回顾，让阿尼亚获取到除学习以外的人话。
“她”指的是阿尼亚吧。阿尼亚心想。
毕竟快五年都没有好好喊过对方名字这方面他俩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阿尼亚没指望从这家伙身上找到认同点，即使贝姬执着认为他俩有一腿，阿尼亚也没觉得贝姬世界观里的“一腿”能准确形容她和达米安的关系，说水火不容好像没有如此过分，总之很难形容。
这种由于所谓的任务牵扯出的关系，逐渐长大的阿尼亚对如此关系的厌恶感也日益加重，似乎心里生了根刺，达米安别扭的关心让这根刺越扎越深，触底反弹导致阿尼亚容易动不动就和达米安吵起来，尽管达米安可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每每吵到深处，阿尼亚不经意听见达米安在吵闹中逐渐动摇的心声，总会不自觉后退一些，她能读出来达米安其实不想跟她吵，但是嘴巴总能先大脑一步把原本就没有那么和睦的气氛弄得更僵。
每当这种时候阿尼亚才能好好看着达米安金色却又掺杂了阴郁绿色的眼睛，她会想，她也不想跟他吵架，她不排斥与达米安相处，她只是排斥必须要在他身上进行的计划。
06
最近父亲心里老是重复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哦对，不要在任务中掺杂多余的感情。
稍微长大，阿尼亚似乎可以理解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只有一点点表层意思能懂，因为父亲这句话经常出现于他被母亲或者是她自己的行为所感动的时刻，所以阿尼亚大致明白，父亲那是心动了。
那阿尼亚的任务呢。
达米安扫地进度比阿尼亚快了许多，青春期小孩迅速剔除脑子里的学习后剩下了足球和漫画，努力家为了自己仅有的娱乐活动加快手速，却在距离阿尼亚十米左右的地方犹豫着减缓了行动力。
他在思考应该继续和阿尼亚赌气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阿尼亚觉得好笑，抄起扫帚跑了几大步，用扫帚柄狠狠戳了戳达米安的胳膊。
达米安措手不及下意识破口大骂，惊觉他们仍处于受罚阶段，只得面容扭曲地闭上嘴，气鼓鼓地怒视始作俑者。
阿尼亚开怀大笑，看达米安在任务无关的事情上吃瘪是她近期最爱干的活。
如果这就是她任务中多余感情的话。
07
准确来说可能不止这方面。
幸好老师们没有在庭院附近散步，不然看到这两个小孩开启无声模式以手上的扫帚为武器的打闹，或许会给他们的处罚加量加倍。
打累了才意识到脚下落叶的残局，不用交流，达米安和阿尼亚倒是很默契地达成一致：还是赶紧扫完吧。
少了胡思乱想的打扫明显效率提升，五分钟左右就把他们方才弄乱的树叶堆到了一起。
阿尼亚望着主动接过倒垃圾工作的达米安的背影，不该存在的情绪像湖面上的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达米安·德斯蒙。阿尼亚心中念叨。人还是挺好的。
水泡泡浮上来后破裂的瞬间，阿尼亚隐约领悟到她可能是真的想要珍惜他们现在仅存的这份关系。
面对一个陪伴了她五年的男孩子，她做不到残忍地剖开假象向他展示与他相处的真正目的。
于是冒险家化身梦的编织者，努力用她缓慢的进度维持虚假的现实。
08
所以请你——
达米安放好扫除工具和阿尼亚并肩走出庭院，嘟嘟囔囔总算是开了口：“你回去别写报告了。”
阿尼亚一时没能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什么？”
“你的那份没写完的报告……”达米安没好气地提醒她，音量提高了半句又忽地蔫了下去，“早就想到你不会写了，我昨晚帮你写完了……”
“不要误会啊本少爷只是……怕耽误课题进度！而且你赶时间写出来的报告也……也……唔嗯嗯总之不是特意帮你的！”
阿尼亚愣愣地盯着达米安，心里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泛出酸涩而又甜蜜的味道。
——请你不要这么喜欢我。
09
算了。
就让她再小小地任性一下，把她此时所拥有且享受的一切恶作剧般地紧握在手里。
10
“喂，次子。”
“干什么？”
“我讨厌你。”
“哈？你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本少爷真是瞎了眼才帮你！”
“哼哼~”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次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