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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笑起来太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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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宫殿外，脚步回荡在寂静的回廊，月光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银丝闪出辉光，照亮他阴寒的双眼，和蓬飞的血花。
他察觉了声音，侧首看见尽头的我，唇角勾起幽冷的笑，轻轻舔舐着手背上的鲜血。
“害怕了？”
他用着一贯的腔调，高高在上。
我没有回答，后退两步，很没出息的跑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轻蔑地笑意。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杀人。
就在他教我傀儡后不久，我半夜被他的白面人傀儡引着，看到了这一幕。
我原本以为就算脾气不好，他也应该算是个好人，如果知道他私底下是这样的画风，在听他讲课时，是决计不会偷奸耍滑的。
那之后，我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没有再去星殿，也没再见过他的傀儡来催我。
这里的人都冷冰冰的，就连送饭的侍女也多一句都不讲，星魂，是我在这里唯一能聊两句的人。
他看起来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但我死缠烂打，他总会给一两句回应，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回应就是。
然后现在，这个唯一说话的人也不见了。
当我几天后终于决定前往星殿时，石案前却没了他时常等在那里的身影。
默默展开黄道星图，一个人看着那旋转的星星图案，变幻来去，星星们之间的连线，甚至让我用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他的脸。
虽然平时总是鄙视我，但偶尔的举动，会给人一种，这个人还不错的感觉。
但他不会来了。
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已经叫侍女通知我去五灵玄同上课了。
阴阳家的人，正如它的名字，里面全是说话阴阳怪气的人，但能把大话说到他那种目空一切程度的人，还是不多见的。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他那个实力。
五灵玄同里，都是些年纪和我相仿的弟子，说话同样的不好听，甚至还会刁难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菜鸟。
但他们的行为仅止于态度。
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之前师从于星魂。
这个名字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禁忌，连被提起时，都要露出一脸骇然的表情，然后讳莫如深，周围的气氛都低迷下来。
没人敢谈论他。
即使从空荡荡的星殿挪到五灵玄同，看见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阴阳术，嗯也没觉得有多好。
甚至觉得，更孤单了。
他们从不和我讨论，因为我什么也不会，光是听那些半百老头子讲课都迷迷糊糊好似天书。
这么一对比，好像星魂之前讲黄道星图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他用的词，我还能听懂。
他们在上课，我就默默在一旁鼓捣傀儡，看见傀儡，大家都是一脸的恐惧和排斥，又什么话都不敢说。
五灵玄同的课程大多是五行之术，在这里，是没有傀儡的。
我只见过星魂用傀儡。
没人敢阻止我，就连授课的老师，也是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闭嘴。我在这里，像一抹特别的空气，大家想忽视，却又下意识关注。
非常神奇的，我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傀儡术入门了。
虽然做不到端茶倒水的程度，但我能让那个酷似星魂的傀儡头上插满小花，然后在弟子们练习术法时翩翩起舞。
虽然……跳得深得醉拳真传就是了。
那些弟子想笑不敢笑，最后只能憋得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让人感觉，莫名的有些无趣。
当晚夜里，睡到迷蒙时，我清晰的感觉到床前站了个什么东西。
很可能又是他的那些傀儡故意吓我的，对于这个，我早已有了免疫，翻个身继续睡，大不了明天多跟他吵几句找回场子。
啊…等等。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所以，这个傀儡是……？
他想做什么？
惊坐的起身，站在床边的不是傀儡。
黑漆漆的夜里，只剩他的轮廓，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来找我了！
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的站了一会，“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真丑。”
我原本是不相信他这句话的，还摸上了唇角，结果我僵了，真的，我真的笑了。
银月从薄纱般的云绡中探出，霎那间，光影在他消瘦苍白的面颊上缓缓移动，移到他那双在夜里也散发幽蓝光芒的眸子上。
他弯身靠近，一把捏起了我的下巴，微微靠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见到我这么开心？就算接下会被杀掉？”
有丝线在木轴上连续被扯动时，刺耳的摩擦声，我看见一根银丝被他拉扯绷成一条直线，缓缓的挨近了我的脖颈。
杀意如有实质的从他身上源源不断释放，那张精致的脸冷酷到完全不近人情。
削尖的下巴微昂着，一双眼居高临下的紧盯着我。
我许久没有说话。
那双幽蓝的眸子眯得狭长，他的神色更加压抑，沉声命令。
“说话。”
我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你的手可千万要稳，别抖啊。”
“你真的不怕死？”
他好像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指尖微动，银丝在脖颈上割出丝丝的疼，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行动力一样，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淌下。
疼疼疼，这家伙来真的！
不行，我得开动小脑筋，之前那么喷他，他都没动过手，怎么今晚忽然一来就这副病娇样？
之前虽然总吵，但我好歹能依稀感觉到他的想法，一切好像是从我见到他那天杀人开始起了变化……
但那个也是他用傀儡引我出去的，不然谁会大半夜跑出去偷看他杀人。
虽然感觉很恐惧，但事后想起来，总觉得非常蹊跷，仿佛他是故意给我看的一样。
然后……我做了什么？
哦对，我转身跑了。难道那种情况要留下来吗？
“我错了。”我向他道歉，并且成功在他眼瞳深处看到了略微的震惊，我告诉他，“我当时不应该跑，应该留下来帮你处理现场……但是你要理解，我第一次见到那么血腥的场景，会害怕是很正常的。”
他的嘴角非常小幅度的抿了一下，眼神逐渐平静下来，那原本有往深处割的银丝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我试着轻轻推了退他的手，居然没有受到反抗，成功的把银丝推离了危险区域。
但脖子上依旧很疼，伤口处碰一下都疼的厉害，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说，“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你个十二岁小屁孩是真敢说啊？！一抬头，面前哪还有什么人了，他就像那些幽魂一样的傀儡，消失的无声无息。
所以，这货大半夜过来就为了来一刀吗？
这什么人啊！要不是打不过，我能掀了他天灵盖！
忽然，外间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随后是七零八落的木头坠地声，非常的清晰。
就好像有谁把我的傀儡一脚踢散架了一样。
所以，这家伙是因为白天我用酷似他的傀儡当众表演跳舞才来的吗？
到底谁幼稚啊！
我觉得，五灵玄同里的弟子有他的眼线，毕竟白天的时候他明明不在场，所以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励志于寻找星魂的眼线。
直到有一天，在水部上课时，一个叫小灵的少年主动和我说话。
准确的讲，是他主动帮我。
因为有个看起来特别倒霉蛋的弟子一脚踩到了我的裙子，留下了好大一个鞋印。
还没等我说什么，倒霉蛋就已经吓得要跪下去了。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帮弟子同在五灵玄同上课，对我却半点不尊重，可那天星魂过来毁坏傀儡之后，弟子们看我的眼神反而更加惧怕了。
以前是拿我当空气，现在是见我绕道走。
那个倒霉蛋还以为我要发难，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让我来。”
还没看见是谁，就有一股透明的水流袭上裙角，在上面徘徊片刻，鞋印就被洗了。
一回头，一个水蓝发色的少年正笑得干净爽朗。
他就是小灵。
是第一个让我萌生学习阴阳术念头的人。
当小灵得知，我想学阴阳术是为了以后洗澡更方便，他居然没有嘲笑我，还说我有这种想法才是真正清醒的豁达之人。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和小灵一块学习的时光快乐又短暂，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是总来上课，但只要有他在，都会偷偷私底下帮我解释夫子们讲话的含义。
由是，当手心升起一团滚动的蓝色水体时，我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学阴阳术根本不需要事先学会黄道星图，星魂这混小子原来是骗我！
那团水有点像果冻，在手心滚来滚去，只要稍微一分神就立刻碎裂，偏偏小灵还笑呵呵的夸我有天赋。
他这是变相嘲讽我吧！
但他的表情实在太诚恳了，如果这都是嘲讽，那这人得天然黑到什么程度！
偶尔我也有好奇问小灵不来上课的时候都在干嘛，他悄悄挨近了，跟我说，“秘密。”
这不就和没说一样吗？
有一天，他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垫子上，连我和他说话都没回应，问了好几遍，只呆呆的重复：“我好像看见她了。”
之后的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最后等人都走光了，才下定决心一样，悄悄跟我说，“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谁？”
“我妹妹。”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茫然，小灵干脆皱着眉低头，“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啊，哦。”我点头。
他略微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哪能呢？你看我像那么机灵的人吗，这纯是让你的信息量给冲懵了。”
小灵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一条能够逃离阴阳家的密道。”
我在这好吃好喝的为啥要逃啊？
偏偏小灵好像认准我非常想离开这个地方一样，开始解释起他的计划。
“阴阳家有一处禁地，我怀疑妹妹就是被他们关到那扇门里了，只可惜，那里守卫非常森严，我进不去。”
我忍不住打断他，“所以…少年人，你觉得我就能进去吗？”
小灵非常正色的看着我，“你和星魂关系匪浅，那些守卫未必敢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