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债》春仅

10、第 10 章

　　文冬声回到座位上，菜已经点好了。
　　几人坐着喝茶聊天，看到文冬声刚准备说话，目光落在他衣领上：“这，这不是？”

　　文冬声顺着视线望去，眼角微缩，似乎被红色的唇印刺到了。

　　一群人目光灼灼盯着文冬声衣领上的红色唇印。
　　有人不知当问不当问：“……呃，你刚刚去哪里了？”
　　“哦！我知道了，是你女朋友吧？”
　　“所以文教授，你真谈恋爱了？”

　　文冬声叹息，捏了捏眉骨。
　　这个女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轻薄他的机会。
　　他是解释，还是否认？

　　女老师见他沉默，想到刚刚一幕。
　　她等了很久也不见文冬声回来，就也跟着去了，却看到他和一个女人抱在一块。

　　文冬声来学校这几年，从未传过桃花。
　　她原以为，自己不够格，旁人也是没机会的。

　　那个女人，好像还是个明星。

　　一行人吃完聊着实验数据往外走，经过楼梯，一波人下来。
　　“姐，你们回哪儿去？”

　　两方十多人堵在楼梯口，宁焉戴着帽子和口罩，想和文冬声打招呼，结果他踏步走了出去。

　　大周哥见状，啧啧两声：“宁焉啊，他都没看你一眼，可见你追人的功力不行。”
　　“大周哥，你别胡说。”

　　宁焉想，应是生了气。
　　她刚刚为了见文冬声，特意补了口红，却没想到全蹭在他衣领上了。

　　其实文冬声没有看到宁焉，倒是他身旁的女老师通过服饰认出来了。

　　夜色浓黑，晚间的风变大。

　　一群人商量怎么回去，郑丝琪悄咪咪问：“姐，要不要去A大？”
　　“去。”她得去道歉呢，“我们走过去，还能消消食。”

　　郑丝琪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大周哥突然将宁焉搂在怀里，调整了姿势，从远处看，像是拥着彼此亲吻。

　　文冬声收回视线，身影消失在暮夜里。

　　宁焉推开大周哥：“你干什么？”
　　大周哥退后几步，手插在裤兜里：“帮你啊。”

　　宁焉反应过来，视线搜寻通往A大侧门的道路，三五行人，还有文冬声的背影。
　　“所以，他刚刚看到了？”

　　“对。”大周哥说完，利落坐进车里，“你且等着看，男人嘛，我最了解了。”

　　宁焉没吭声，收回看着文冬声的视线，对郑丝琪说：“不去了，回家吧。”

　　-

　　第二天拍完外景正式收工，走前大周哥还八卦地问她有没有成效。
　　宁焉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呢？”

　　“没成效？”大周哥摸摸下巴，“不科学。”
　　他想起昨晚夜色里的男人，眼睛像勾子一样。

　　那不是没感觉的意思，他是男人，太懂那样的目光了。

　　“要不你……”
　　宁焉抿唇扯出笑：“哥，我谢谢你，帮到这里就行了。”

　　宁焉回去休息了一晚上，睡到中午起来去A大。

　　文冬声从食堂直接过来办公室，门开着，里面的宁焉伏案写东西。
　　天气晴朗，尘埃在阳光里交缠，她粉黛未施，脸颊白净，模样认真。

　　文冬声敲了敲门。
　　宁焉抬头，笑吟吟打招呼：“中午好。”

　　那笑比阳光还要刺眼，文冬声点点头，坐下翻开书。

　　宁焉看他不理自己，惴惴不安窥他的神情：“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头也不抬，答得很快。

　　宁焉：“你知道我指什么吗？”

　　握书的手指微顿，文冬声抬头：“你指什么？”

　　宁焉摸了下衣领，又点点唇：“这里。”

　　文冬声恍然，视线落在她小巧的鼻梁和淡粉的嘴唇。
　　他想起了衣服上的唇印，像是刻印般的，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洗不掉了。

　　“没有。”
　　“那就好。”
　　宁焉轻松笑起来：“我们开始吧。”
　　“嗯。”

　　文冬声讲到一半，宁焉低着头奋笔疾书，羽毛一晃一晃的，他顿默片刻，嗓音从容且平静：“不用记笔记。”

　　“我没……”宁焉没吭声，默默停笔，手捂在上面，“知道了。”

　　文冬声稍显冷漠的瞳仁直视她，道：“书给我。”

　　宁焉把书递给他，文冬声起来一看，全是词——
　　“你在看书吗，可我在看你”
　　“我们之间隔着一本书的距离”
　　“风能飘进你心里，我也想”
　　“文冬声，你听到风声了吗”
　　……

　　文冬声捏紧笔记本，无端地想起昨晚那幕。
　　这个女人，对自己，对旁人，根本没有区别。
　　她可以心血来潮上来撩两句，也可以全身而退，退到另一个人的怀里。

　　他面色清冷，将书推回去，声音温沉不留情面。
　　“宁小姐，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想学，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宁焉自知心虚，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文冬声觉得今天的她过于乖巧，他看了看时间，一点钟。

　　他靠在椅子上，衣领略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面料贴身，身材清癯，可背挺得笔直，骨子里生来的正经和端正。

　　文冬声徐徐开口：“宁小姐，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以往这个时候，我在写论文写教案。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文教授，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来得太快，以至于他一怔，堵住即将脱口的冷漠话语。

　　宁焉抬起头，身体背光，挡住窗外明净的光。
　　面部阴闷下来，眼睛不似以往勾着，黑得透净，眼尾泛了红。

　　文冬声被她的哭意烫到，异常的敏锐让他明白，她如果哭了，这绝不会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场面。

　　他想要主动开口缓解气氛，喉间发痒：“宁……”

　　宁焉站起身，低着头收拾桌上的书、笔记本，胡乱地塞进帆布包里。
　　头发落了几根，挡住清秀的面容和发红的双眼，看似平静，可一说话，就泄漏了委屈的情绪。

　　“文教授不用跟我说什么，你也不用说什么，是我耽误你的时间，是我对不起你。”
　　她快速说完，背起帆布包，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门“砰”的一声合上，惊得灰尘颤栗。

　　文冬声并未追上去，也没有看她的背影。

　　他安静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干净的桌面，慢慢垂下双眸，睫影颤了颤，却只徒留一片阴翳。

　　第二天文冬声早上没课。
　　从食堂出来去实验楼，到中午转去办公室，往常十二点准时来的人，今天却没来。

　　他没有等她很久，打开资料，阅览资料写论文。

　　时间指向两点，要上课了。

　　文冬声望向窗外，仍是好天气。
　　他收回视线，发现桌上放着一支粉色羽毛笔，与冷硬的玻璃桌面、黑色电脑等用品非常不相符。

　　昨天宁焉忘了拿走。

　　文冬声拿过来，指腹无意识碾磨几下，扔进抽屉避而不见。

　　第三天宁焉还是没来，文冬声恢复以往的平静，上课、做实验、写论文。
　　晚上，他从学校出来，回文家别院吃饭。

　　文家人都在，热热闹闹吃了顿饭，饭桌上庄静娴也没提相亲谈恋爱那事。

　　吃完饭，几人坐在客厅电视闲聊。
　　嫂子宗滢和庄静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后面是室内游乐园，有帐篷和滑滑梯，文承安正陪儿子搭积木。
　　另一边，文冬声和文父聊学校的事。

　　阿姨洗了水果端出来，几人拿水果吃。

　　中央x台放广告，放出国庆晚会的节目单，里面赫然有歌手宁焉，她的照片印在偌大的屏幕上，星星突然说：“月月姐的偶像！”
　　文承安哭笑不得：“小小年纪还懂什么偶像了？”

　　宗滢和庄静娴对视一眼，说：“哎真巧，昨天我见到她了，在一个晚会上。”
　　庄静娴跟着点头：“真人挺漂亮的。”
　　“宁焉的歌曲老少皆宜，谁不喜欢她啊。”
　　庄静娴道：“是啊，你不喜欢，自然有别的人喜欢。”

　　与文父聊天的文冬声，自然也听到两人一唱一和，隐约明白是副院说了什么，但他没有理会，充耳不闻。
　　只是脑海里闪过微红的眼睛和委屈的哭腔，思绪微泄，也有莫名的怒意滋生。
　　但很快被压制。

　　宗滢后仰，问文承安：“你那朋友段乐池是不是喜欢她？”
　　文承安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抱着儿子说：“不清楚。”

　　宗滢自顾自哦了一声，吐槽：“和姜家小子玩的几个都太花心了，不好。美女可别配渣男。”

　　文承安都给乐笑了，抱儿子过来，捏捏媳妇儿的脸：“怎么操心这么多。”

　　“真的。”宗滢仰头看老公，两人虽是商业联姻，但自小认识，从小玩到大，感情一直不错。
　　当着家里人的面，她骄纵地鼓鼓嘴：“我可是听说段乐池在追她，要是追到了，指不定怎么玩呢……”

　　文承安将儿子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捂耳朵，提醒老婆：“别当着孩子面儿说。”
　　宗滢吐吐舌头，不再聊这个话题。

　　庄静娴看了文冬声一眼，对方起身，上楼了。

　　等文冬声离开，文承安立刻将老婆抓过来：“和妈打什么哑谜呢，说一句看一眼文冬声。”
　　宗滢跟他咬耳朵：“你弟，在学校传八卦了。”
　　文承安很是惊讶。
　　宗滢：“李伯伯说有个明星在追他。你那弟弟啊，义正言辞说对方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下一秒天天去办公室给别人补课。”

　　文父听了一耳朵：“补什么课？明星也学化学？”
　　庄静娴抱着手臂，慢条斯理吃水果：“听不懂就看电视。”
　　文父：“……”

　　宗滢啧啧两声：“老公我们打个赌，赌你弟什么时候和她好上。”
　　文承安太过了解自己的弟弟：“没戏。”
　　“呵呵，赌那条红宝石项链。”宗滢笃定地说，“两个月。”
　　庄静娴偏头看过来：“三个月。”
　　文承安：“……”

　　等文冬声从楼上下来，客厅恢复平静，聊股票聊基金。
　　庄静娴笑眯眯看他：“回学校了？”

　　“嗯。”

　　宗滢立刻从沙发起身，叫住文冬声：“阿声，嫂子有个忙想要拜托你。”

　　文冬声很尊敬她：“嫂子您说。”

　　“我27号要陪你哥去见王伯伯，碰巧有个慈善活动我不能出席，你帮忙去一趟，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有记者，你也知道文家人不出席不合适……”

　　文氏集团有慈善赞助，早年的活动出席由庄静娴，她退下来就由宗滢代表文氏出席，这是文家的规矩。
　　她不去，确实不合适。

　　而文冬声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去，自然意义也不同。

　　文冬声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点头应下。

　　宗滢将邀请函递给他：“谢谢阿声，回头嫂子给你捐研究物质。”
　　也不知道哪个词戳到文冬声，他顿了顿：“嗯。”

　　文冬声开车回学校，十点左右的校园很安静。
　　风扫过，枯叶落了一下，昏黄路灯让走道别有寂寥。

　　那个身影，始终没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