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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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
李愉下意识看向自己还绑着医用纱布的手腕，再看了向像极了中介，还握着门把手的魏非凡。
“啊，不好意思，客厅放不下就放在这了，你建议我现在就叫人搬走。”
【请不要瞎掰好吗？以前这里根本没有钢琴，客厅也有的是空地好伐。】
翻车鱼听魏非凡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用了，放在这里蛮好的。”
李愉当然知道魏非凡家里本没有钢琴，琴的型号分明是看好了房间大小再挑选的。
“是吗？那就好。”
魏非凡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移步到钢琴前，李愉将手里装着护腕的盒子放下，打开了琴键盖，认证了心中猜想。
【李愉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这个品牌的钢琴？】
盖子内侧独一无二的金色纹路闪耀着，无时不刻表明钢琴的来路。
【还说了死前一定要靠自己买一架。】
李愉失笑道。
【那不挺好？不用攒钱买了哈哈哈。。。】
翻车鱼不知道这个品牌一架钢琴具体值多少，但能让李愉从小学开始一直向往到如今的东西，从价格，从意义来说都定是绝品。
【是啊，挺好的。】
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好么。。。
翻车鱼账本里，魏非凡又被狠狠记了一笔。
像是诅咒，李愉爱好的数量随着年龄的增长，递增了。
儿时对钢琴的那份热爱早就不知道被丢弃在哪个角落，缺氧，冷却，至泯灭。
一开始李家夫妇从李文墨口中听说李愉对钢琴感兴趣的时候，二话不说购买了一架白色钢琴放置在李愉的房间里，并花了大价钱请了知名老师专门到家里教学。
有些人或许会说李愉不知感恩，但这确实是李愉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来自常年外出工作，从未像其他父母接过自己回家，却每当知道自己试卷上成绩不理想，便会像其他父母一样唏嘘不已，李家夫妇的爱。
原来，他们在意自己，自己也是被爸爸妈妈深爱着的小孩。
像打了鸡血，李愉贪婪地吸取着老师带来的知识，练习精准捕捉与表达每位大师作品的情感，甚至幻想能够创作出署名自己的钢琴曲。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三年，直到十一岁生日，当李愉给了李家夫妇一个惊喜。
虽然很难见到，但每年生日派对李家夫妇必定会出席，而憋足了劲的李愉就想在众同学前与为李家夫妇献上一曲。
李愉选择了老师教给他难度系数最高的曲子，虽然没有多喜欢，但炫技嘛，李愉想李家夫妇定会喜欢。
一曲终，李愉听到了掌声，以及。。。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班长语气恍然大悟，
“原来是把精力都放在钢琴上了，看来我们都误会他了。”
班长身旁的是班上的另个男生，
“噗，钢琴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及不了格。”
班长听到男生如此不留情面，音量还超标，使劲用胳膊肘顶了下男生的肋骨。
“说什么呢，能弹这么好，就说明人家已经很厉害了。”
从每次都嫌弃自己拉低班平均的班长嘴里正义凛然地说出‘成绩不代表一切’这种话着实有些可笑，不过李愉也没觉得讨厌自己成习惯的人能喜欢上自己。
只是。。。李愉接下来听见李家夫妇带笑的应和。
“哈哈，那还请小朋友们多多带带小鱼啦。”
李愉愣住了，坐在原地只感觉四肢越来越凉。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为什么不反驳？
装听不见也可以啊。。。
极短的对话，却让李愉意识到李家夫妇在乎的从来不是孩子的爱好能否丰富孩子的世界或者给予孩子寄托，他们积极的为自己提供那么些只是只是终于等来了他们急需的，一个能在自家孩子一无是处的时候对外宣称的天赋，证明自己的孩子不是没教好，只是重心不在学习上罢了。
原来他们不在意自己，只是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罢了。
此番领悟对少年时的李愉来得太过沉重，以至于在还没吃蛋糕前李愉便从自己的生日宴上逃走了，只留不明所以的宾客们与李家夫妇面面相觑。
李愉不清楚烂摊子最后是如何化解的，但他从那时便从心底开始抗拒在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弹琴。
那台三年来每星期都会被擦拭保养的白色钢琴开始泛黄，不再无暇，而住在李愉身体里的那位小小钢琴家只有心血来潮，才会被允许出来透透气。
暮然回首，李愉只感到可悲。
说到底，烧得热烈的火哪儿能因为别人朝里头吐了口吐沫就灭了？
【只是，翻车鱼，如今我想弹，】
右拇指轻而缓地来回扫着刀疤所在的位置，
【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论是长时间不练习，还是割腕导致的轻微肌无力，都使钢琴对李愉来说像极了一位渐行渐远的好友，认识，但不再熟悉，想拾起从前的情谊，却障碍重重。
【李愉。。。】
可惜，如从前，翻车鱼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愉把琴键盖放下，让它继续保护，也禁锢容指尖演奏美好，亦不美好的一块块黑白。
“那，李愉你熟悉熟悉，我就在客厅，有问题，呃，没问题，都可以找我。”
把空间留给李愉一人，魏非凡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嗯。”
想起魏非凡在电梯里说的，李愉只是答应，没再道谢。
【他知道他结巴的时候会显得他更蠢吗？】
魏非凡只值几毛钱的样子着实是踩到翻车鱼的雷点了。
【那要你来说，他做什么不是脑子有问题？】
李愉还是很感激魏非凡的，房间内的硬装和软装都很赏心悦目，阳光与空间也都充足，更别说那干净像是没用过的独立的卫生间，很是让李愉满意，甚至好奇魏非凡为何如此大方。
至于以后有可能在魏非凡家里发生的事故嘛。。。还是留给将来的自己为难吧！
客厅，魏非凡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放一架钢琴在房间是想着能让李愉开心的前提下所执行的计划，但方案看来是失败的。
一个不知道自己与钢琴有任何关联的人，怎么会为看见钢琴而高兴呢？
“哈。。。”
钢琴也是二人友情的媒介，虽然初遇时没能成为朋友，但好在钢琴创造了一切的开端，所以希望钢琴这次也能赋予二人之间一个新的开始。。。可要是被李愉知道了，怕是只会被吐槽迷信，幼稚。
取出脑海里已被翻来覆去重现过上百遍的记忆，魏非凡闭上了眼。
一天似不愿被标上‘普通’的标签，魏非凡第一次放学后被教授留了下来，帮忙搬教材。
等完成教授布置并不复杂的任务，魏非凡路过一间间空荡荡的练琴房时，脚步慢了下来。
学生没走光，教学楼里也应当是一片寂静，可跳跃的音符却调皮地往耳里钻。
好奇心使脚步放轻，尝试用双耳引导自己到达音符的出处。
每走一步都让魏非凡离来源更近，也让魏非凡的内心一点点被充满期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弹出如此悦耳的旋律？
就在魏非凡要找到是谁的时候，音乐停了。
期待转为紧张，魏非凡加快脚步，心想定要在那人离开前找到他。
“。。。怎么是他？”
眉头皱起，魏非凡不太情愿相信自己视力完好的双眼。
找到唯一有人的练琴房，魏非凡发现自己找的人并不值得自己的期待，而在魏非凡能继续嫌弃眼前的人时，那人的双手再次开始在琴键上翩翩起舞。
没时间反应过来，这次魏非凡被猝不及防地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漩涡，反抗的机会也不知不觉被剥夺。
所有感官在一片漆黑的沼泽里沉溺，哪怕灵魂止不住颤抖，但还是想去适应这种感受，毕竟除了适应，其他行为统统都是徒劳。
渐渐，琴键被敲击的频率变快，音符也披上了锋芒，割得人生疼。
魏非凡此刻想逃跑的想法到达了巅峰，但是。。。
这份情感是否曾被无数人所无视与逃避，哪怕只是希望能被倾听？而自己又该像那些人一样，被吓走吗？
窒息感越来越重，满眶泪水冲破堤坝，在脸上留下了痕迹。
“是谁？”
略微干哑的嗓音从房间内发出。
“！”
被抓包，魏非凡才发现曲子早已终止，赶忙抹去半干的泪痕，换上笑容。
“没想到你还会弹琴。”
比起魏非凡吊儿郎当的态度，钢琴房里的人看见从墙角站出来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并选择了无视魏非凡的话，站起就要越过魏非凡走出房间。
只是离得进了，那人的嘴角变了变。
“啧，哭包怎么又哭了？我看这里也没花啊。”
逗小孩般的调笑与以往不同，不仅没有点燃魏非凡的怒气，还让脑海冒出‘如果自己的丑态能为他带来欢乐，那不如让他看个够’的想法。
“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魏非凡问得直白。
“我们什么时候成这种关系了？”
那人像是感到莫名其妙，
自觉与第一次‘相处’时的反差很大，魏非凡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
“关系都是一点一点逐渐建立起来的，我最近发生了不开心的事，说给你听让你开心开心？”
实话倒是是实话，但用这个句式说出口魏非凡还是第一次。
“。。。你脑子被门夹了？我对你和你的不幸不感兴趣，还有，我警告你，敢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我就——”
听那人还要威胁自己，魏非凡只好上手打断施法。
“李愉。”
这时李愉的眉毛已经能夹蚊子了。
“你干嘛？”
魏非凡并不放手，紧紧抓着李愉的手臂。
“让我做你的朋友吧，跟班也行。”
魏非凡在李愉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与不解。
“我不缺跟班。”
这倒是，配上自己所无意识察觉到的，最初二人的‘冲突’，好像也是李愉那些无孔不入的小跟班促使的。
“那，多一个也没什么吧？”
魏非凡认为自己不是那些人能比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只是图李愉的富人缘，本质根本不在乎李愉，更别说把李愉当朋友。
。。。
见李愉不说话，只盯着越界的手，魏非凡慢慢把爪子松开，放行了。
“。。。艹。”
等人走远，魏非凡清醒过来，沸腾的血液一股脑冲到脸上。
摧残着头发，魏非凡又突然停下。
“可是，他好像只说不缺跟班，没说不缺朋友。。。所以他是默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