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七章 错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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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奇犽心情很复杂。
很明显阿淮并不是不喜欢他了才这样不说话，而是因为太过珍惜他了，才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本来奇犽是挺开心，但是阿淮的理由实在是难以理解！
什么会觉得我去哄她就是在委屈自己？
看见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会这么做啊，为什么反过来就不可以了啊？
什么叫暴露自己的坏脾气就是为了让我快点对她失望？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怎么可能一点小事就会提分开！
既然喜欢，就要好好的在一起吧，开始冷战是怎么回事嘛！
奇犽心里虽然吐槽满满，但是看着阿淮用着无所谓的语气，难过的表情说着这些蠢到爆的理由，那些小抱怨很快就抛在脑后。
那个表情……
想和对方在一起，但是又不得不离开……
为什么呢？
我会觉得这么熟悉？
…………
啊，想起来了。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交到朋友，不得不说他很珍惜小杰，即使小杰没有害怕他带来的麻烦，也没有在意过他身上的黑暗，但‘我是否能呆在小杰的身边？’这个问题，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多少回了？
记不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理解了阿淮的想法。
那时候自己能坚持在小杰的身边呆下去的原因？
是小杰吧。
老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不是奇犽就不行。’
‘能和奇犽相遇，真的太好了。’
‘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现在想想，小杰的话让人觉得很羞耻，却总能恰到好处的打消他的不安。
但是……
阿淮呢？
我明知道阿淮一直对自己都没有什么自信，但是却从来没有肯定过她的存在、她的出现对于自己来说是愉快的？
让阿淮那么难过的人，是我吧？
听到阿淮哽咽着愣是说不出‘分手’两个字，奇犽内心更是涌现巨大的愧疚感。
比斯姬说的没错，是阿淮太宠着自己了。
我不知道阿淮想听到我说喜欢吗？
我不知道阿淮也想听到夸奖吗？
我知道的。
这些话奇犽也不是真的说不出口，只是奇犽知道，一旦他说了，阿淮便会用同样的形式，好几倍的热情反馈回来，直到把奇犽说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为止。
后来奇犽碰上这种情况总会有点犹豫，但是每到那个时候，阿淮总会先一步察觉出他的难以启齿，岔开话题，免得他有一点点的苦恼。
次数多了之后，奇犽就默认了阿淮是懂他的，不用说都能知道他是喜欢她的，渐渐也放下了这些小事。
阿淮那么的温柔，根本不愿意我去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
为什么呢？
我一直享受着阿淮的温柔，下意识的去忽略她也会难过。
听到阿淮因为比斯姬的夸奖崩溃的大哭，奇犽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明明我只要多注意一点，夸奖她的人就是我了啊。
明明我只要多注意一点，阿淮现在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之前会这么的忽略她？
2、
阿淮的病打了奇犽一个措手不及。
奇犽本来是想用力把她捂着脸的手掰下来的，但是看到她因为挣扎更难受了，终归是心疼，不敢再勉强，最后只能妥协，扭过头去不再看阿淮的情况，仅仅用手扶住她的身体帮她缓解症状。
死亡。
他从未想过死亡会让阿淮离开他。
如果是念力流失，奇犽可以给阿淮输送自己的气，如果是伤口不能愈合，奇犽也可以拼命去给阿淮找各种药。
这次……
思考再三，除了谨遵比斯姬临走前的嘱托，奇犽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
巨大的无力感充斥着奇犽的全身。
奇犽扶着阿淮的身子坐直，听着阿淮艰难的呼吸声，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难受。
到底是什么病？
为什么阿淮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为什么这种情况不是在意活命的机会，而是在意自己丑不丑？
在阿淮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会在意容貌？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丑啊！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在意这个事啊！
还是说，这仅仅是个借口。
阿淮只是不想看见他？
“奇……犽……”
奇犽这个念头一出，就被阿淮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他听到阿淮平缓的呼吸再次变得紊乱，怕阿淮还想再说点什么，急忙回头说道：“难受就别说话了！”
没想到，他看见不远处的柜子上有一面镜子，阿淮在通过那面镜子也看着他。
阿淮好像被他的语气吓到，身子一僵，瞳孔微缩，呼吸一窒，脸上有点委屈，眼框里面也很快聚集了不少的泪水。
看到阿淮像只受惊的小兔一样迅速红了眼眶，奇犽心虚的反思。
我刚刚很凶？
可是从认识阿淮开始，我不是一向都这样吗？
如果阿淮这么容易被吓到，这么容易哭的话，那以前……？
还没等奇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发现阿淮开始快速眨眼，把脸撇开，歪着头用鬓边的头发遮住脸，等她把脸转回来的时候，虽然眼眶还是有点红红的，不过已经变回了之前那个温柔大方的阿淮。
这是奇犽第一次目睹阿淮处理自己委屈情绪全过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阿淮却能用这么快的速度咽下去？
这次是意外看见的，那以前呢？
以前她是不是也在相处过程中有很多次委屈，也这么悄无声息的咽下了？
奇犽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突然，阿淮的手搭上了他的，想把他的手往别的地方挪。奇犽感受到她手上的无力，配合着顺她的意移动。
最后她把他的手放到了头顶，像以前一样蹭了蹭他的手心。
阿淮看着镜子里的他，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无声的跟他说了一句话。
‘不难受了哦。’
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找机会来安慰我？
明明之前都已经那么不安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来先顾及我的感受？
看着镜子里的阿淮依旧对着他露出安抚的微笑，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了，奇犽没忍住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头埋在她的脖颈，轻轻的抱住她。
怎么可能会想和你分开嘛。
在阿淮示意奇犽这样呼吸也会有点难受之后，奇犽选择坐在她旁边，但是握着她的手也不想放开。
阿淮眼里带着点疑惑，但没有多问，纵容了奇犽这种行为。
看吧，就算自己会觉得行动有点不便，也会纵容着我的行为。
喜欢你啊。
喜欢你纵容我的任性，喜欢你对我的好，喜欢你哄我的时候的真心诚意，喜欢你有事没事会往我怀里蹭。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你得出的结论是想和我分开，我也喜欢你啊。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等你情况稳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3、
“我看你哪是忘了，是没在意吧！”
雷欧力的话让奇犽灵光一闪，想到之前确实好几次都碰上了阿淮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奇犽那时候有察觉到不对劲，但阿淮非说自己是被口水呛到了。就算是奇犽硬拉着她去看了雷欧力，雷欧力也没查出有什么问题。
阿淮真的忘了自己小时候得过这个病？
想到她当时那么笃定自己没事的神色，奇犽还是觉得不对劲。
奇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阿淮，恰巧看见她跟雷欧力保证下次不犯后松了口气的表情。
说谎！
想到刚才差点眼睁睁看着她窒息而死，奇犽的心突然有点发凉。
为什么？
那为什么知道可能会发病也不提早和我们说？
这个病没有特效药，运气不好会死的不是吗？
阿淮说过的，她不想死的时候那么痛苦啊？
她不怕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人突然不怕她以前怕的痛苦了？
是因为出现了更痛苦的事吗？
奇犽感觉自己隐隐摸到了事情的真相，慌乱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嘶……奇犽？”
阿淮轻声呼痛让奇犽的思绪抽离了一点，但是想到阿淮刚刚跟雷欧力撒谎时那样的自然……
如果他之前没碰上阿淮咳得那么严重。
如果他刚刚也没发现阿淮松了一口气。
如果阿淮说的谎不止这一个……
奇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凉，全身也冒出了薄薄的冷汗。
“阿淮，我需要和你聊一聊。”
如果他想的是真的……
4、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个人，阿淮开始坐立不安。
奇犽也没有勇气开口。
问什么？怎么问？
奇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偏了，但是止不住自己往那个方向去理解。
如果阿淮在自己的世界最怕死的时候痛苦，现在不怕了的话。
是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痛苦？
这份痛苦甚至超过了她对死亡的恐惧。
甚至，因为这份痛苦，已经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奇犽感觉到阿淮想抽出她的手，他下意识便是抓紧她的手不敢松开。
明明以前说过的，很喜欢在他身边的，也很喜欢他的触碰的，现在就算牵一会儿手也会抵触吗？
这么说起来，之前她也已经开始拒绝我了吧？
房间要分开，她的修行也不许我去看，甚至今天病的时候也不想我去碰她。
阿淮多温柔啊，她肯定也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分开的真正原因会自责。
要是阿淮不喜欢他了，也肯定不会想他受到伤害。
就是阿淮太温柔了，所以阿淮知道他在担心她，就算对他也没那种喜欢了，也会像以前一样来安慰他。
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他习惯？
所以阿淮才会用奇怪的做法，奇怪的理由，想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让他不会因为这段感情分手太难受？
可是凭什么？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阿淮凭什么一个人决定了所有的事？
如果事情如她所愿的发展下去，她是想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要是她发病的时间不是现在，是分开之后，她想着怎么处理？
勇气？
是有勇气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独自生存，还是有勇气去面对死亡……？
“你故意的。”
面对着惴惴不安的阿淮，奇犽没忍住指责道。
看着阿淮一脸迷茫，好像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奇犽没忍住钳住她的下巴紧盯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你的病，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在这个世界，你已经没有在乎的事物了，是吗？
奇犽最想问的，他不敢问。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沉默，或是肯定。
阿淮沉默了片刻，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我总不能为了个猜测……”
“借口！”奇犽打断了阿淮的解释，后半句话他知道，阿淮肯定是要说不想麻烦别人。
骗子！
她知道她有可能会发病！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故意不说这么重要的事！
除非……
这个人，已经不想活了。
“我说过的吧？不可能分手。”
即使你现在是这么的痛苦，我也没打算和你分开。
“我承认把你带到这是有我的私心，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意愿，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为了你的感受，我一直在忍耐着，忍耐着，忍耐着。你不信任我，我能理解，你说你要分开一下，我也答应，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如果，如果最后是这个结果的话……”
奇犽内心似乎有扇大门被渐渐打开了。
他审视着阿淮，突然想起她只是个很弱的普通人啊，完全反抗不了自己。
喜欢的东西，锁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自己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因为很在乎阿淮的感受吧？
但是现在……
如果她想用这种方式离开。
不在意也可以的吧……
5、
感觉到手上的湿润，奇犽才回过神。
阿淮竟然在哭？
她还没意识到泪水已经离开眼角，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眼睛还在一直紧紧的看着奇犽，眼里全是委屈和不敢置信。
发现自己的眼泪沾湿了奇犽的手后，阿淮连忙低下头，揪起自己的衣角给奇犽擦拭：“不好意思，那什么，弄脏了你的手，我帮你擦一下。”
看着阿淮裙摆上不断出现的水渍，奇犽的心里被堵的说不出话。
心疼。
看见这样的阿淮，奇犽根本没办法不在乎她的想法。
不想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不想再让她无声的在这默默的流眼泪啊。
我想让她一直开开心心的。
我想一直看见她高高兴兴的露出温暖的笑容啊。
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痛苦！？
“阿淮，我不想再忍了。”
如果我之前的忍耐，结果是现在这样，我不想再克制自己了。
“阿淮，我喜欢你。”
我带你来到我的世界，是因为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阿淮，原谅我。”
我稍稍放纵一下，你也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就这几天，就几天……
要是你还是这样痛苦的话……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七章 错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