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雪夜溯回》一树莲

4、安分

　　莱尔维亚瞪着面前的卡牌看了一会儿，将它收进了系统空间。

　　搞了这么一出，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睡意被冲得干干净净，认命地翻起身，去隔壁房间查看达达利亚的状况。

　　医生已经离开了，小孩被裹成一个球，横在对他来说很大的床上。

　　女仆正守在一边，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行了个礼。

　　“老爷，医生说……”她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达达利亚，卡壳了一下，决定略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侧腰的伤口不深，只要每天上药静养就好。”

　　“唯一的问题是……他正在发烧。”

　　发烧？

　　莱尔维亚走到床前，发现被子球真的是个球，唯一露在外头的只有几缕橙色的短发。

　　女仆不会把他裹起来，那么应当是他自己钻进去的。

　　他将被子掀起一条缝，外界相对于被子里有些冷的空气流进去，小孩又往里缩了缩。

　　莱尔维亚：“……”不怕被捂死吗？

　　他用上了另一只手，探进温度稍高的被窝，轻巧地捏住达达利亚的后颈，将他的睡姿稍稍摆正了些。

　　这与温柔一点不沾边的动作让一边的女仆眉头一跳。

　　老爷、他是病人……

　　她很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憋住了。

　　莱尔维亚当然知道他是病人。捏住他后颈的时候，皮肤滚烫得像一块烙铁。

　　“药喂了吗？”黑发少年又伸手探了探达达利亚的脸颊，一边随口问道。

　　女仆道：“回老爷，已经吃过药了。”

　　“那好，你先下去。”莱尔维亚说。

　　女仆鞠了一躬，安静地退下了。

　　随着门被阖上的声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床上的小孩睡得人事不省，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莱尔维亚在床边坐下，看了一眼达达利亚紧紧皱着的眉头，起身将窗帘拉上。房间变得昏暗了些，他重新坐回床边，开始梳理从来到这里开始的所有信息，理出几个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

　　第一，身份信息有伪造的嫌疑，但目前来看似乎完全没人发现，自己的分意识曾经做过的事有待挖掘。

　　第二，抽卡系统更新，出现了类似任务点的机制。

　　第三，根据第二条，再加上任务的长时间线，几乎可以确定，所谓“速死debuff”的发作时间是有间隔的，一次过后会进入冷却。

　　但唯一的疑点在于，达达利亚身上的伤。

　　“系统，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检测不到。”系统说，“不过伤口很新，应该在你被投放进提瓦特之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可能。”莹白的光球凑过去贴了贴达达利亚的脸，随后被烫到了似的，整个球都抖了一下。“你被投放的时间与DEBUFF产生的时间是同步的。”

　　“也就是说，”系统顿了下，“受伤单纯是因为他倒霉。”

　　那就说得通了。

　　莱尔维亚若有所思道：“你能提前预警的时间是多久？”

　　系统想了想，道：“分级别。大一点的，像雪崩，能提前五至六分钟，小一点的话三十秒到一分钟不等。过于小的，探测不到。”

　　“太鸡肋了吧！！”

　　“你才鸡肋！！”系统怒道。

　　莱尔维亚很近人情，不再同他做无意义的争辩。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你干嘛？”

　　黑发少年用一种清冷夹杂着忧郁的视线注视着床上昏睡的达达利亚。

　　“没什么。”他用同样清冷夹杂着忧郁的语气说，“只是觉得，我可能会折寿。”

　　*

　　莱尔维亚不会带崽，萌生了将小孩随手丢给管家的想法。但这想法不为系统所赞同，它提议要和达达利亚好好相处。

　　小孩儿神志不清地睡了很久，但体温总算是有好好降下去，在第二天晚上，他的烧彻底退掉了。

　　女仆为他换了几次药，侧腰的伤口也在慢慢好转，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除了莱尔维亚。

　　他骤然被投放过来，手底下多了好几座庄园和一堆产业，此时正与陌生的文件大眼瞪小眼。

　　就算是在*格列当冒牌首领的时候，他也一贯只当甩手掌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为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当然，成为甩手掌柜的底气来源——系统是也。

　　对于系统来说，这些账本经营什么的，不过是演算一下的事；为了宿主不被绊住手脚，它一向乐意代劳，这次也一样。

　　事情交代出去以后，莱尔维亚突然闲了下来。

　　以前当甩手掌柜，一方面是因为单纯不想干，另一方面是因为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在短线任务中，任务流程一般被压缩在半年之内，时刻要留心任务进度、抹除不稳定因素以保证任务的成功。

　　因此，像现在这样清闲的时间十分稀少。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留下系统在书房扫描文件，独自一人进了达达利亚的房间。

　　小孩退了烧，脸色要比从前好了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带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昏睡。

　　空闲时间越久，就越是该挺高警惕。见识过这噩梦debuff的手段之后，莱尔维亚丝毫不怀疑，也许哪天他一醒来，就能看见一颗陨石从天而降，正中他的庄园房顶。

　　到时候就让系统在陨坑旁竖一块牌子，用大字标示：莱尔维亚陨坑。

　　不是用达摩克里斯之剑砸出来的，而是小型陨石块坠落产生的、货真价实的陨坑。

　　这不是很有面子吗！

　　他面色奇异地发散思维，又好心地伸手理了理达达利亚睡得凌乱的头发。

　　做完这件事后，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莱尔维亚道。

　　站在门外的是管家。

　　莱尔维亚目光扫过沃瓦尔严肃的神色，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鞠了一躬后，沃瓦尔开口了。

　　“老爷，据我所知，您现在不应当在这里。”

　　莱尔维亚神色如常地顿了两秒，从被任务挤满的大脑中翻出今天的日程——接待前来做客的友商，交流合作问题。

　　虽然文件有系统帮忙处理，这类事情还是得他亲自去。

　　“去准备吧，我随后就到。”他从善如流地起身向外走，“客人到哪儿了？”

　　沃瓦尔回答了他的问题，侧身为主人让路，在莱尔维亚路过自己时，出于职责还是发问了。

　　“老爷，请问这位少年……”

　　面前的少年脚步一顿，带着一贯冷淡的神色转过头。

　　“他不是客人。”

　　沃瓦尔与他深绿的眼瞳对视片刻，顺从地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

　　莱尔维亚前去准备相关事宜，管家在离开前也关上了门。

　　看护的女仆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床上的被子团就动了动，一颗橙色的脑袋冒了出来。

　　阿贾克斯撑起身体，抬手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模糊的视野里映出绣着花纹的丝绸枕头、质地柔软的床单，随着他转头，装潢精致的房间内部映入眼帘。

　　……侧腰有点疼。

　　他捂住伤口，动作缓慢地下了床，赤脚踩上了房间里的地毯。

　　他打开门，寒气迅速席卷过来，将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冲得清醒了些。

　　这……哪？

　　年仅十岁的未成年战士靠着门，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走廊的侧边，一名穿着女仆服饰的少女慌忙地跑上前来。

　　“达达利亚少爷，您的伤还没好，请回到床上好好休息！”

　　阿贾克斯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一双漂亮的深绿眼瞳浮现在脑海里。

　　……想起来了，自己被人救了。

　　只是……

　　“达达利亚……？”他茫然地自语。

　　*

　　对于达达利亚已经醒了并擅自跑出来这件事，莱尔维亚浑然不知。

　　他挂了大半天疏离的假笑，到了将客人送走的时候才有空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

　　系统那边没有任何预警，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预感，说明冷却时间还没过。

　　也是，三四天就来一次，剩下几年要怎么过？

　　他漫不经心地垂眼，拎着茶匙随意敲了敲杯沿。

　　这个举动并不怎么雅观，不过他本就是在没事找事做。

　　磨蹭了一会儿，送客的管家回来，吩咐仆人撤下杯碟；莱尔维亚站起身，决定再去探望一下达达利亚。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位女仆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

　　莱尔维亚看了一眼，是熟悉的面孔。

　　少女名叫叶琳，至于莱尔维亚为什么会记得她的名字——因为管家在上午会客之前告知他：

　　“达达利亚少爷那里有叶琳照顾，请您不要担忧。”

　　——显然，沃瓦尔认为，自己连日程都忘了，是因为担心小孩的病情。

　　虽然某种意义上，是的。

　　毕竟他的健康状况与自己的任务挂钩啊！！

　　叶琳跑到他面前，飞速地鞠了一躬。

　　“老爷，达达利亚少爷不见了！”

　　少女因为自己的失职显得非常愧疚。

　　“在上午的时候，少爷试图出门，被我劝说回房间休息。”她道，“刚刚他说自己有点饿，我去为他准备饭菜，回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他又不见了……”

　　莱尔维亚听完全程，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

　　还能到处跑……看来精神恢复得很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