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绿时》沐童

52、第二十七章 将就

　　度假还是很有意义的，虽然说这一周里是一半工作一半度假，但可能是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下休息了的缘故，苏樱感觉放松得很充分，整个人如被流水涤荡过一遍一般，身心都清新自由，浑身被充满了电。
　　上班后自己的工作效率更高了，对奶糖他们的要求也更高。
　　“樱姐，你这个时间点要求也太急了吧？以前这类工作给3天，现在给2天？“
　　“樱姐，这个差不多要求就得了，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我们已经比别的组提供的资料更详尽了。“
　　“苏总，您这个要求也太……我们已经做了PPT，您还要求建立OA工作事项清单追踪，虽然更直观了，可是这，这要求太高了呀？“
　　“什么！每一组重要数据都要附上出处链接和简要分析？这个工作量太大啦！”
　　苏樱：“赶紧做，少废话，做完给你们放假，奶糖，完成了让你和你的小言哥哥约会去“。
　　“奶糖”心中一千只草泥马奔腾：你也知道我还有男朋友啊，都被您压榨成剩女了。
　　苏樱：“工作质量好点，我们业绩就能好点，大家多拿钱不香吗？“
　　其他人：多拿钱当然多多益善，可是现代人不还更得讲生活质量，不能干到猝死吧？不能命没了，钱还在吧？
　　大家真真假假地跟苏樱报怨，但看到她自己比他们干得更多，对自己更狠，也只得咕哝几句，继续拼命，谁让自己是金融民工呢，看在钱的份上，OMG!
　　除了白天忙碌，到了晚上，苏樱照例是要继续做点事情的。初冬的晚上，气候微冷，周围格外安静，苏樱腿上搭着毯子，正专心地沉浸在资料的收集和检查中，可是做着做着，脑海里会浮现出那天早晨的情景：自己一扭头，突然看见张一川的绝美睡颜。尽管那时自己很慌乱，可是自己竟然还是注意到了他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的阴影，肤色是健康的奶白色，真是宛如水墨画里海棠春睡的美人啊。
　　还有，两个人在吃饭喝酒时，他似乎对她说，“别哭，孩子，会有，我给你，给你。”
　　啊，真是疯掉了，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滑雪场上他对她耐心指导，他牵着她的手练双滑，两个人摔做一堆、脸对脸、眼瞪眼；雪鞋店里、他强帮她脱鞋，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脚背，带来酥麻的刺痒……
　　快打住！……可还是越想越远、越想越深了，甚至他专门放着头等舱不坐，而要挤到她身边来逗自己开心、陪她聊天……似乎无不透露着一种信息！
　　到底是自己产生了“渣女”想法，还是他在撩拨自己？
　　倏地站起身来，不顾毯子滑落在地，赶紧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
　　不应该啊，不应该！
　　自己老是回想这些、在意这些、还分析这些，一则牵强附会，二则……根本就不应该啊。
　　他是一山的弟弟，这怎么可以？你忘了一山了吗？
　　一山以前，总把小5岁的堂弟当成小孩子般来看待、甚至教育，虽然这种方式不是很可取，自己当年还说过他，但自己多少受他影响，所以在自己心里面，一川也是个屁孩啊，虽然现在看到他长大了、也成熟了，都有自己发展得很好的事业了，在精神支撑方面，可能还是他们老张家的支柱了，而且私生活也丰富多彩、非常成人了，可是自己多少是站在类似长者的身份来看待他，所以对他的行为总是更多理解、对网络上对他的指责和质疑总是更宽容、甚至偏袒——但说到底，他已是一个足够强大且多元化的他了，根本不需要她的长者视角。
　　但就算不再把他看成一个孩子，一个小弟，也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平等地位的如同江涛他们一样的同学、朋友来看待吧？
　　现在自己却还对他产生了一种类似男女之间情感的暧昧念头，这是多么大逆不道啊！
　　自己有一山，却对其他男人产生了感觉，且这个男人或者男孩，还是一川，这也太扯了，自己是疯了吗？有病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川是对自己不错，他甚至把自己当成朋友一般，主要是因为一山的关系。你看，三、四年没有联络了，联系你只是因为那枚一山托他安排的戒指。明摆着的，因一山的关系，他才这么尊重你、亲近你，如今，嫂子是做不成的了，起码也能当成故人，是姐姐，所以他才对你这么好，关怀你，甚至还要给你介绍对象，那个谁，老方，方庆昀。这说明他的想法是正常的，是你，你不正常，不应该，赶紧醒醒吧！
　　好，再撇开他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撇开他是一川的弟弟这层关系，就当他是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这个男人又是你能肖想的吗？
　　如果自己将来真要找个人过日子，也断不可能找娱乐圈的人吧？“圈层阻隔”是存在的，就像“奶糖”说的，自己找对象绝对不找金融圈的男人，太精明、太急功近利、自诩社会精英实则上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跟这种人在一起不落地、不踏实！所以她找的小言就是一个IT领域的架构工程师……那娱乐圈的人就更浮华、更急功近利、更虚荣、更奢靡，因为他们的钱来得比一般人的容易，所以花得就更随心所欲，可以参考在惠斯勒，一川替自己买那些装备时，不捡最好只选最贵的那种购物体验……当然并不是说他给自己送东西了自己还说他不好，而是他花钱理念明显跟普通人不同，让人惶恐……
　　艺人们从小知道自己的优势，自己有漂亮的脸蛋、优越的身材、足够吸引人的外露的才华，而这些，主要是爹妈给的、老天赏的，当然也有部分是后天调整的，所以有骄傲、跋扈、挥霍的资本……张一川在这方面可能要稍好些，他少年时期还不自信还很烦恼呢，但那个圈层大部分人不就是这样吗？这种耳濡目染……所以对自己而言，这个圈子里的人是不能考虑的。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比如本来就是很难有机会和他们交集，自己是做生物医药行业的，又不是做娱乐版块投资的，没有共同语言。
　　再瞧瞧张一川的那些粉丝，不管是所谓唯粉还是CP粉、甚至黑粉，对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女孩、甚至男孩子，简直是掘地三尺的寻料、扒皮，隐私完全都没有了，还要被似是而非、无中生有编故事，自己可不是同样生活在镁光灯下的人，那是无法去理解去适应的。就算那些现在狂热着的粉丝，对他们的偶像万般拥趸，但如果真让他们自己牺牲隐私和自由去，和他们的偶像在一起，他们也未必真心愿意吧？
　　还有，爱豆注定是属于大家的，这是每个爱豆必须有的觉悟吧？也是他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得之东隅失之桑榆，久而久之，他们就被动、主动地成了中央空调，自己的感情不能自主，被迫“泽被众生”，而那个站在他（她）身后的人，该是多么无奈多么落寞啊。苏樱自问，自己是无法大度地做好这个角色的。
　　所以，爱情方面，我们才注定是世俗的普通人吧。
　　想明白这些，该庆幸自己的理性，没有真迈出出格的一步，让自己的心得以有机会回归，恢复平静。
　　而且，当时“试管”未成，也是幸亏，有些事当时是执着，几个月后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是魔怔啊，自己如果有了这样一个孩子，对孩子的成长历程也不好啊，这对他（她），也是不公平的，自己要如何在他（她）的成长过程中解释令孩子困惑的问题？据说广东有个单身女企业家到海外代孕了两个孩子，不谈她是否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就是往后余生如何面对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种种困难，这就需要何等的魄力和耐力！ 而自己，内心不够强大，智慧也不够，只能永远留着一个对一山执念的遗憾了。
　　结语，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张一川都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对象。还是只把他当成弟弟比较好，如果他愿意把自己当姐姐的话。
　　至于前段时间的惠斯勒之旅，就当一场美妙的梦幻吧，幸亏那晚没有发生什么，否则于己于他，恐都不好收场。

　　“什么——”陆纭尖叫，“你居然和张一川，这个当今最红的爱豆，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同游温哥华！这不科学吧？太过分了吧？可能吗？”
　　“什么同游温哥华啊？就是各自出差，然后顺便一起滑了个雪，而已，你别见风就是雨，大惊小怪。”
　　“还——而——已？多少人只为近距离看他一眼，就要想尽一切法子，去机场、去酒店、去片场，围堵，还未必能见到真人。你这个……简直，败家子！”
　　“怎么又成败家子了？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词不达意。”
　　“就是那个意思嘛！无法想象……他还教你滑雪！你不是哄我的吧？你不是得了臆想症吧？就凭你这个运动单细胞生物？天上真的有馅饼可咂？
　　“凭什么啊？老天太不公平！这是梦中奇缘么？
　　“还有，你们怎么会认识的？你别告诉我什么机缘巧合，你不是这么容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人！”
　　然后，“啊——”这一声尖叫比刚才还振聋发聩，“天啊，竟然，张一山，张一川，山川河海……我的天哪，我得缓缓……苏樱！你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层关系，这还是好朋友吗？你，绝——交！”
　　“他只是一山堂弟，而且以前我和他认识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后来也不过是个小透明，又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们还三、四年都没有联系过，只是近期才联系上。
　　“再说，我也不知你喜欢他啊？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钟翰。”
　　“钟翰仍是我的心头最爱啊，他最近拍的‘兵王’你看了没有？太帅了，太刚了！……可是，这也不妨碍我喜欢张一川啊，他可是亿万少女的偶像，不，连很多男生都喜欢学他酷帅的样子，还有，我妈妈也喜欢他呢！”
　　“我不知道凌阿姨，这么时尚，唉——咱这个事不再说了，行不？”
　　陆纭可不是那么好糊弄，她只当没听懂她的话意。
　　“哎，苏樱，你说，你们既然已经认识蛮长一段时间了，所谓久别重逢……他那样一个平时酷酷的人，都愿意降尊陪你一起滑雪，你那水平，我可太知道了——他都能陪你这样、那样，你说，他会不会是喜欢你？你是不是走狗屎运了？”
　　“胡说什么呀！他怎么会喜欢我？他是明星，前途无量……或者，如果非说是喜欢—— 他可能当我是姐姐吧。”
　　“姐姐？你这是哪门子姐姐？早就毫无关系了好吗？明星又怎么样，我们也长得不差呀，不比他那些整容的圈内人还强些？凭什么不能喜欢我们？哦不，喜欢你？
　　“哎，我跟你说，就算是当姐姐，也无所谓，现在可流行“年下攻”了，我前两天看到有篇文章说，从生物学的角度讲，女人完全性-成熟的年龄要三十以后，而男人完全性-成熟的年龄是二十出头，所以呢，最和谐的男女关系就是三十多的女人找二十多的男人，不仅情感上容易理解沟通，生活中相得益彰，而且在性-爱过程中也更臻完美，它是这么说的——啊，一方如同涨满力量的征帆，一方则是能持定乾坤的长篙，在狂风巨浪中搏击、配合，最后双双到达幸福极乐世界！”
　　“你这死妮子！你对这些……东西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强？要死了你！”
　　“别打我！亲，我说，真的，最主要，还是张一川这么帅，他拍个吻戏，多少人就醋死了，你若把他搞定到手的话，娱乐圈的神话就破灭了，多少人将陷入失恋的悲惨境地，你是亿万少女的公敌啊你。”
　　“所以，你看，单是这方面，就很不好，我们，我，干嘛要成为亿万人之公敌？我可没这样的虚荣心和承受力。再说，你不觉着，像他那种公众人物，那种被多少人关注的宠儿，那就是辆公共汽车，谁愿意去跟那么多人去共乘啊是吧？还不如早点下车，或者根本就不要上车，对吧？”
　　“你说这倒也是，我等平民，吃吃瓜可以，起哄起哄可以，真的要去成为众矢之的，没必要。”
　　“也受不起啊。”
　　两人感慨着，在这一点上看法一致。
　　苏樱这次回家，主要是给爸爸过生日。自己只有爸爸一个至亲之人了，自己想给他温馨的爱。然后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陆纭到家里来看她，两人就一直躲在房间里说着悄悄话。
　　“唉，不过有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放着不用，也是真可惜，暴殄天物啊！天谴啊！”
　　“你得了吧，放心，我不会和张一川之间有什么的。无论如何，他和一山的关系……”
　　“哎，这个，姐就得说你了嗷，你这都什么朝代了！前男友的弟弟，还是堂弟，你因为这个有心结就是“作”了啊。
　　“樱子，你一定要走出张一山的阴影啊，你已经为他耽误多少时间了！哪怕为了你爸爸，当然最主要是为了自己，如果有合适的对象，绝不要放弃，咱的人生还很长呢，知道不？
　　“哎，姐们，我跟你说，要及时行乐，趁我们还能抓着青春的尾巴！今晚我们去蹦迪吧？”
　　“你行啊，现在经常泡酒吧了？凌阿姨不说你啊？”
　　“说，怎么不说……不过，有你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做掩护啊，啊哈哈——”
　　“滚你！哎，你那相亲相得怎样啊？这是第几个了？”
　　“第八个，哈哈。这个倒也算不上相亲，他是个医生，上次陪妈妈去人民医院嘛，消化科看胃病，还挂了个专家门诊，结果妈妈说这个小王专家长得很像她的一个小学时的男同学同桌，一问起来，果然是他的儿子。小地方嘛，磕磕碰碰都是同学啊、朋友啊、亲戚啊什么的。就这么，交换了微信，现在聊得还不错。”
　　“那挺好，算是缘分，你也不用那么勉强地再去相亲了。”
　　“是啊，他什么都好，就是发际线，撤退得有点快，哈哈！”
　　“那他，肯定是很聪明的人了……”苏樱捂嘴笑。
　　“可能吧，哈哈！”
　　“我突然有个猜想——”
　　“什么？”
　　“他是不是比你小？”
　　“哈哈，您——真相了——比我小一年零三个月。”
　　“切，我说你在研究年上、年下这回事呢！”
　　“对！“研究”应该是你这个高材生的领域啊，哈哈！“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