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绿时》沐童

13、灵犀 2

　　张一山的粘人，苏樱算是亲身领教了个透。他那么样一个大个子直男，撒起娇来，完全就象个没长大的孩子，装疯卖傻、撒娇扮痴，信手拈来、顺理成章，真是服帖他。
　　他给她规定，每天晚上十点固定一次通话；若是哪个白天没有课，除晚上外另加随机频率的电话。
　　她的课表，他早就要了去，而他的课表，更早主动发了过来，但苏樱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使用过，因为每次等她有空想起来要找他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先打了过来。
　　他埋怨：你从来不想我的吗？为什么从来不打电话我？
　　冤枉！

　　苏樱自从进入大学，就一点感受不到昔日学霸的优越感了，周围的人都那么优秀，却还那么努力，比如邝晨，济南市理科状元，平时在宿舍基本见不到她本人，每天早晨6点闹铃起床，然后去早读，此时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晚上不到十一点不会回来，因为她已经被一名老师点名进入实验室，晚上要做课题；
　　顾南星也厉害，不仅学习认真，自己还创建了一个社团，“南星鸟类保护协会”，定期组织协会同学去郊区采风，观察各种鸟类生活习性，了解鸟类生存现状，并写出相关动物保护论文来。苏樱也被拉着加入这个协会，被逼着帮改论文，被成为论文第三作者。听说顾南星父亲是位生物学家，一年有大半年时间在北极工作。
　　其他自己认识的同学也都没有放松自己的学业。从早到晚，图书馆里的人总是那么多，晚上十点后，宿舍楼一楼的自习室还有不少人，所有这些都给人带来很多压迫感，你不努力，就感觉自己马上要落后了。在这个氛围里，认真、努力，好像成为了人一种本能。
　　苏樱没有料到，大学时代比之高中时代，自己还要自律和勤奋，这都是环境带来的。

　　好在付出总有收获，几次考试成绩都还不错，她准备多修点学分，往后腾出时间读个双学位，具体读哪一个专业，倒还没想好。
　　苏樱不仅自己认真学习，还总是督促张一山不能浪费时间、虚度宝贵光阴。每次他说到自己又和宿舍哪个同学一起打了半夜游戏，苏樱就严厉批评他，搞得自己像是他的家长似的。
　　“可是宝贝，你不电话我，我就没有学习动力呀。”
　　“学习动力哪是别人能给的呢？再说，我也没有不电话你，是你每次动作快好不好？比如刚刚，我也正想打给你呢。是你不给我机会。
　　“还有，你的制图作业做完没有？你这次高数能考到85分以上吗？
　　“你这次考试如果还有科目达不到75分，元旦就不要过来了。”
　　然后，就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甜到腻翻人的“老婆、老婆”求饶声，以及“噗噗”的隔空亲吻声，最后以“遵命。老婆！”结束。
　　哎，他哪里是不懂这些道理，他只是想要在她这边刷刷存在感啊。
　　张一山的课业也是非常紧张的，除了上课，还有很多实习。可是，他现在的生活，如果没有她的参与，那该是多么的无趣啊！有时候，他会怀疑和可怜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太过于苍白了。

　　老欧：“兄弟们，不是我鄙视他，你们瞧瞧这个活脱脱的‘老婆奴’，瞧他那个熊样，那还是个人吗？”
　　“羡慕！嫉妒！”老王还是比较纯真，院里女生太少了，长得好看些的那几个，他都试探过，大多是有主的，部分是中学时候就有主了，人家也没有要换角的意图。愁人。
　　老陆怼老欧：“比你整天猎狗般追人，到手后却不知道珍惜来得好。”
　　老赵表示同感。
　　“切！我跟我老婆说话，关你屁事。” 这时候的老张可嚣张了，因为他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正式定下“老婆”的人。
　　“好意思老婆老婆地叫。。。好像谁稀罕! 是谁之前还跟我讨教怎么讨女生欢心？怎么表白才能保证成功？怎么搞定一个钝感女生？要不要说给大家评评？”
　　“有吗有吗？给自己脸上贴金，哈！”
　　“没有？下次你电话时让我跟苏樱聊上两句，问问她当时是如何被追求被表白的？问问她知不知道，张一山背后有位能操控一切的智囊？”
　　“哥哥，欧哥，我错了！晚上我请你吃烤鸭行不？来，来，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老张败下阵来。
　　哥们皆大欢喜。

　　周末，两个人的电话粥更是平均要煲2小时以上，有时，甚至一直煲到她睡着。
　　为了鼓励苏樱给自己打电话，让他能在宿舍显摆自己“夫纲”高举，更担心她舍不得电话费，他就往她号码里死命充钱，这个学期已经充了三次了，让她手机费余额一度超过了1500元。
　　学生套餐是很便宜的，苏樱怀疑这么多钱是不是已经够自己用到毕业了，对他这种行为实在“鄙视”，一再警告他别乱来，可是回味着这种被呵护被宠的幸福，心底还是甜滋滋的。苏樱有时自问，自己何德何能，有什么值得他对她这么好？自己对他也有这么好吗？
　　还有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该死的仪式感：相识三周年是大事，逢“三”嘛，要庆祝，这是从广州初识开始算起的；表白33天、66天、99天，都要小庆，这是从去苍茅山那天算起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早一天算；中秋节、十一，这些举国同庆的日子，他俩必须随大溜，要庆；还有他的生日11月5日，逼着她录了一首“真的好想你”给他，强烈要求她发红包给他，金额规定“521”，连“520”都不接受，只因自己名字里带了个“一”。
　　而他自己，在每个所谓的庆祝日，都要给她发红包，金额也是五花八门，18/66/88/200/520/666。。。。。。苏樱已经一再拒绝他，甚至给他退过钱。他依然如故，找出各种理由，哄着她收下。
　　在恋爱方法方面，张一山迷之信任老欧，可是他不知道，老欧是带着玩闹心给他挖了坑的。可笑自己把他当成“恋爱导师”，也不想想，这个“导师”自己，已经把恋爱触角，都伸到外语学院、经贸学院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成功的女友。
　　苏樱现在无比庆幸张一山不在北京上学，否则自己给他管得动也不能动了。可是他说，正因为他见不到她，他才会特别紧张，如果经常和她在一起，自己可“大方”了。

　　有件让人兴奋又紧张的事，就是上周末他们在京城各所大学就读的通城老乡搞了个聚会，不知道是什么渊源，居然有学长带来了“街舞王子”李春林，就是在迎新晚会引起轰动的那个。
　　包括本科生、硕士生直到博士生，这次出席聚会的，光他们通城中学的校友总共就有三桌人，席间大家商量说，拍个舞蹈视频，作为2009年元旦献给母校“100周年”的贺礼。于是大家就顺水推舟请了李春林作编舞和舞蹈老师。至于酬金，那是没有的，现场有人就开玩笑说，准许李春林在通城女生中选一位当女朋友，“我们通城可是人杰地灵哇，历朝历代的状元中，就数我们通城人数最多。” 立即有人就质疑这个数据的准确性，自然又有人引经据典地进行论证。。。。。。
　　最后，舞蹈定了，老师也定了，至于是否贡献一位女友，带李春林来的那位学长站起来帮拒绝：人家李春林李老师魅力无穷，倒追他的女生排成长队，连男生都有参与，就别让他“祸祸”我们通城老乡了！

　　作为大一新生，被选入跳舞队，是毫无悬念的。
　　可怜苏樱，有些兴奋，更多的是紧张忐忑，自己太缺少舞蹈细胞了，小时候，妈妈也让自己学了两年中国舞，也努力练过下腰、压腿，可是直到离开舞蹈班，自己一直是班里跳得最差的那批人之一，音乐、舞蹈，这类非常艺术的东西，真的是非常需要天赋的。
　　聚会结束回到宿舍，难得的是这次宿舍里3人都在，聊起这次活动，聊起李春林，连邝晨都很兴奋，南星更是问他们排练时间、地址，她一定要去看，主要是去看那个舞蹈天才李老师。

　　这个舞蹈视频先是男男女女选了共16人，后来精简成12人，苏樱又想被减掉又怕真被减掉。为了自身面子，更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她只有多加练习。好在李春林是个有耐心讲方法的，反复给大家拆解动作，反复陪大家练习。
　　长时间的相处，大家处出了“革命友谊”，顾南星更是跟着苏樱，找到机会和李春林合了一次影，兴奋得好像是跟某个大明星合成影一样。“在我心中，李春林可比黄晓明、胡歌他们还更有魅力，更重要的是，他是我跳起来可触碰到的明星啊。”

　　对于两人通话中多次谈及的“练舞”，张一山立刻敏感地想起来了“李老师，是那次晚会跳街舞的小子”?
　　苏樱笑他，“你那时不是说才从机场过来吗？怎么就看到那个街舞节目了？”
　　对于这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他从来只当听不见，只是追问他们练什么舞种，什么曲子，男女对跳吗？
　　“喂！苏樱！你说你跳得不好，他每次都着重训练你们几个？不会要贴身手把手教吧？”
　　他最后发狠说：“我也会街舞，hip-pop嘛，又不难，下次我过来教你”，几乎隔着电话能听到他的磨牙声。
　　苏樱实在是无法回应他诸如此类无聊的问题。

　　经过李春林后期制作的舞蹈视频在元旦前发往了母校，果然受到母校的极佳反馈。校长发了段小视频讲话，对他们的舞蹈给与了高度评价，感谢这些精英学子们还在记着母校，并祝他们学业成功，将来报效国家，更热烈欢迎同学们“常回家看看”。
　　为此，通城中学学子们又组织了一次聚会，定在12月31号晚上，算是庆贺舞蹈录制成功，同时也是对李春林老师的答谢宴。
　　张一山听说了他们这个聚会后，强烈向苏樱要求参加，说自己的31号下午的课不是很重要，他提前过来。他也知道苏樱有他的课表，并没有敢骗她说没课。
　　苏樱当然不同意。她知道他的小九九，不会纵容他的任性，尤其牺牲课业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所以，这件事，算是两个人难得的闹口角的一件小事。虽然张一山也知道自己有点无聊、小心眼，但一想到在舞蹈训练过程中，自己的女友是被男教练特别关照的那个，就感觉不自在。

　　元旦总共三天假期，两人能真正在一起的，也就两天，其余时间都花在路上。亏得张一山舍得花钱，来回都是飞机、出租车，否则，两人相聚时间就更被削短了。
　　这次元旦，两人一起去了“慕田峪”长城。张一山有驾照，两人租车去的。他的摄影技术确实不错，帮她拍了很多照片，有的能堪称大片了。还拍了一些短视频；利用三角支架，俩人还拍了不少合影。
　　当天晚上，他就挑选照片，还带晚做了后期，凌晨3点发给苏樱，“巍峨长城见证，苍茫大地见证，见证山→樱的美丽爱情。”里面还加进了这个煽情的文字。苏樱酸倒。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迎新晚会上那个耍三节棍的新生，叫“江涛”，现在是院学生会体育部副部长，在2号那天，即他们在长城那天，电话苏樱，说他们3号下午有个和化院的篮球赛，希望苏樱组织个拉拉队，去给他们助威。
　　苏樱是学生会宣传部干事，大家学生会同事，这事找她，没什么不合适，张一山心里清明，这是正常社交，可是就是心里发酸，对着苏樱又发不出脾气，只好自己闷闷不乐。
　　他觉得他俩，平时相聚时间就很少，好不容易在一起，他很不希望被打扰，再被别人分去时间，尤其这个“罪魁”还高大帅气。
　　苏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请求”顾南星帮叫上几个女生先去，等她把一山送上去机场的出租车后，她晚点再赶过去。

　　她家的这位大爷，如果没有把他放在第一的地位，不知道要啰嗦她多久的。
　　饶是这样，在上车前，在校园的大门口，他非要再次抱她一抱，深吻她一回，不惜留给他人行注目礼，其实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苏樱想，真是幼稚到极点。

　　这次元旦相聚，张一山心里暗戳戳地满足，他抱到啦，真正地吻到啦，她的小手更是一直被他牵在手中，因着两人身高差比较明显，苏樱觉得他牵着她的时候，就好像大人牵了个小孩似的。
　　“我其实觉着牵了条小狗，哈哈。”
　　嘴这么欠，就是等着挨小拳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