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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贺小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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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卫生呢。”她老实说,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钟,快到九点了,“我们这就出发。”没忘记昨天答应好的事情。
姜月笑,“不急,打扮好了再出门。”
孟轻水诧异,“打扮?怎么打扮?”
姜月催孟轻水去她家,孟轻水让她先回去,自己要去换套衣服再出来,姜月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快点。
孟轻水甚至都没有请她进门。
姜月很少来她家做客,不是姜月不想,也不是孟轻水不想。
而是没什么必要,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孟轻水很怕招待不好姜月。
两方都不主动,这件事就成了‘僵局’,很久才被打破。
五分钟后,孟轻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着卷发棒给姜月卷头发。
姜月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拿镜子。
“千万别给我卷错了,我要大卷。”
“哦哦好。”孟轻水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明星照片,尽量卷出一样的发型。
可惜事与愿违。
放下卷发棒,孟轻水看着姜月头顶上翘起的一缕焦发,紧张地吞咽口水。
姜月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表情还算淡定,她吹了下额前的刘海,说:“孟轻水,你真要命。”
孟轻水小声提议:“要不,我帮你拉直,再重新卷?”
姜月扭头:“我的头发以后是要烫公主卷的,不能这么糟蹋。”
孟轻水丧气地低下头,“对不……”
“起。”姜月淡定接话。
孟轻水抿了抿唇,没再说。
姜月:“还是我给你烫吧,你这手艺真烂。”
两人捯饬完头发,姜月又拿出一条黑色丝袜和一件包臀裙。
孟轻水看着她,表情纠结,“你穿苏阿姨的衣服,不太好吧。”
姜月单脚踩在床沿,往另一条腿上套丝袜,“有什么不好的,我妈的东西就是我的,即便现在不是我的,以后也会是我的。”
孟轻水听罢,觉得她说的没毛病,只是在她站起来拎丝袜的时候,悄悄别开眼。
这条丝袜是连体的,姜月比苏静羽要胖一些,袜子被撑开,绷着姜月腿上的肉。
勒紧后,腿根的软肉轻弹了下。
怪不得姜月总是嚷嚷着减肥。
其实挺可爱的。
孟轻水暗自想。
又忍不住笑。
*
上午十点半,两人终于出门。
孟轻水看着姜月浓黑入鬓的两条粗眉,白到不正常的脸颊上两坨怪异的红色,卷翘的睫毛被黑色膏体黏住。
她张了张嘴,又抿紧。
想跟姜月说:要不,咱还是不用大人的东西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她怕姜月听了会不高兴。
“快点,那家烤肉店十一点就要排队了。”姜月的血色嘴唇张合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快速往楼下跑。
孟轻水怀里抱着鞋盒,紧跟在她身后,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到了商场,两人先去换了鞋子,拎着鞋盒飞奔。
可惜没有踩上点,排队的间隙,附近的人都朝她们行注目礼。
孟轻水局促地低着头,凌乱卷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下垂,遮住跟姜月几乎一样妆容的脸,也就是睫毛没刷。
她觉得难受,姜月怕她忍不住揉眼,就给睫毛留了尊严。
可即便不去看,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孟轻水轻扯姜月的衣袖。
刚想说换家人少的店吃饭吧。
就察觉姜月浑身轻微抖动,无法自控的那种。
孟轻水诧异抬头,恰好姜月扭过头。
她闷笑不停,“咱俩像不像马戏团里的猴。”
原来她知道呀!
孟轻水哭笑不得,“月月。”
“好了,一会儿就洗掉。”姜月安慰道。
闻言,孟轻水放下心,她可不想顶着大花脸吃烤肉。
姜月倒是没有她的顾虑,自顾自地兴奋道:“我就是想感受一把当大人的感觉。”
孟轻水小声说:“我可没见过哪个大人像咱们这样的。”
她习惯性地低头,薄唇微微抿着,嗓音透着几分委屈,像是天生自带的。
姜月以前扭曲审美说她可爱,还说:如果我是男的,肯定为你神魂颠倒。
孟轻水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不过当时脸颊上的两坨红比现在这妆容更甚。
姜月听她这话,登时装起大人派头,“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就在电视上见过。”
孟轻水怀疑,“是吗?”
姜月:“梨园戏班子里就有咱这样的。”
戏班子里比咱这样的好看。
孟轻水在心里腹诽。
没再争辩美丑,很快排到她们,姜月昂首挺胸踏进店里,孟轻水低头塌肩紧跟在她身后。
活像是贪玩出游的小公主,带着她的贴身丫鬟。
“您好,几位?”服务员热情招呼。
姜月笑说:“两位,不过我们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服务员指路,“左手边直走就是。”
孟轻水全程听完两人对话,垂下的视线里填满姜月的后背,跟着她去了洗手间。
低头洗脸时,就听姜月咯咯笑个不停。
“在家看还挺好,怎么到这就变样了,哈哈哈。”她笑声爽朗,“这也太丑了。”
孟轻水抬起头,水珠从脸上滑进衣领,化妆品不太好洗,她直接把洗手台上的洗手液当成洗面奶。
额前的发梢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泡沫,她盯着镜中的姜月,笑说:“你比我好看多了。”
虽然妆容都挺丑的,但她固执地认为姜月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
此刻,女孩眨巴着两个葡萄大眼,睫毛赘着眼皮,水汪汪的黑眸累出红血丝。
肉嘟嘟的嘴巴咧开笑,洁白的牙齿上沾了点口红。
挺翘的鼻子,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就是有点婴儿肥,捏起来能有一小坨肉。
如果按照大众贫瘠的眼光,倡导以瘦为美的话。
姜月是稍微胖了点。
班里有同学就说过这样一句话:姜月,如果你减减肥,不止班花,校花的位置都是你的。
姜月倒是常把减肥挂在嘴边,边吃边说。
思及此,孟轻水差点笑出声。
姜月吹了吹厚重的齐刘海,卷失败的头发被扎成丸子,固定在头顶。
“你笑什么?”斜着眼看孟轻水,语气不满。
孟轻水快速转移话题,“快洗脸,一会儿位置被人抢走了。”
“是哦。”姜月恍然,思绪被带跑。
孟轻水又低头洗了把脸,把头上的皮筋去掉,也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
她问服务员要来一包纸巾,浸湿水,轻轻给姜月擦脸。
平时跟皮猴子似的姜月,有一‘臭’毛病,极其爱惜她的脸。
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但丝毫接受不了脸上长一颗痘痘或一个斑点。
连洗脸都是慢慢揉洗。
去年她骑自行车摔了,脸上划了个小口子,她硬生生嚎了三天,非说自己毁容了。
直到用放大镜看不到一点疤痕,她阴郁的心情才好转。
姜月用纸巾擦左边脸,孟轻水帮她擦右边。
“一会儿狠狠宰她。”明明是窃窃私语,却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得意劲儿。
两人停下动作,对视一眼。
女厕人多,刚好排到门口,三个女孩围在一起,喋喋不休,演讲似的。
姜月眼尖地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熟面孔,用口型对孟轻水说:“是我们班的。”
孟轻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出来了。
班里小团体很多,两人跟她不熟,几乎没说过话,只知道她叫陈怡。
陈怡没注意到她们,跟身边两个女孩聊得正嗨。
“贺小茹是个傻子。”陈怡笑说:“今天不吃到撑,谁都不准走,反正她请客。”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说:“我们沾了你的光,这下有口福了。”
另一个矮瘦女孩笑说:“你从哪找的冤大头,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陈怡得意道:“我是她同桌,先入为主,给了她两包零食,她就把我当好朋友了。”
“下次我想吃火锅。”
陈怡:“行啊,等吃完这一顿,我就跟贺小茹哭穷。”
上厕所的队伍前进了几位,她们的谈话声消失在门口。
孟轻水看着姜月,压低声音,“这两个女孩应该是外班的,但她们嘴里的贺小茹是我们班的。”
姜月忿忿道:“这也太过分了。”
孟轻水:“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贺小茹?”
姜月蹙眉:“可我们跟她又不熟。”
仔细回忆贺小茹的脸,姜月无法把五官具象化,直到她坐在椅子上,侧过头。
这张脸,清晰了。
好家伙,隔壁桌。
“这也太巧了吧。”姜月用气音说话。
坐在对面的孟轻水偏头看贺小茹,她穿着一件娃娃领的姜黄色连衣裙,扎着两个小短辫子,辫尾微微上翘,乖巧地搭在锁骨处。
戴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镜片看起来很厚。
她正低头翻着一本课外书,看得很认真,陈怡她们还没回来。
孟轻水收回视线,表情很纠结,低声,“要不要说?”
姜月:“万一怪我们多管闲事呢?”
孟轻水:“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姜月啧了声,“人不可貌相,你别这么单纯,静观其变。”
孟轻水没再说,就是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贺小茹正在被骗却不自知。
想提醒,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陈怡带着那两个女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