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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把剑 ...


  •   肌肤如月下聚雪,好看的不像人间物,倒像那话本子里的仙人似的,目光轻轻飘地落在人身上,就好像将你整个人都看穿了。

      十二没来由的一阵后怕,他此刻心中除了后悔偏是后悔,但绝望之下,倒是生出了一股无畏。

      “对不住,吵醒公子了,十二是看公子肩膀上的伤处开始渗出血了,于是前来为公子换药,可却将公子吵醒了,十二真是该死,还望公子别见怪。”

      说着他俏皮地吐了吐舌,然这可爱的动作做在他身上却是一脸的违和。

      翁玉宸也有同感,他凝眉正要说什么时,对方却急急地接过了话头。

      “哦,对了方才一进来就看到那剑尖正朝内对着公子,害怕误伤,就想将剑放到柜中……”

      竟是明晃晃的一副“我是为你好”地模样,纵然翁玉宸见多识广,但还是为这小童子的“机灵”与厚脸皮而感到一阵默然。

      只是旁的什么情绪便是生不出来,横竖与他无关,更何况剑与他还好好的,翁玉宸便没在说什么,只用眼神示意对方离开。

      十二心中一喜,正准备迅速逃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十一端着的托盘上药包洒了一地,而他本人却神色震惊,好似陷入了某种挣扎。

      眼看两人都齐齐地回头,他立马道歉,神色有几分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药包。

      眼睛却不敢看翁玉宸,语气带着股埋怨道:“十二你也太粗心了,来给公子换药却忘记带药包,怎么,有现成的药给你换啊。”

      话音刚落,室内就是一阵比死还漫长的沉默。

      十二眨了眨眼睛,忙连声应道:“哎,对对对,都怪我,还是你细心,不过幸好公子他不打算怪罪于我。”

      说完就要将埋在地上的十一搀起,而原本鼓起十二万分勇气的十一却浑身僵直。

      公子不打算怪罪吗,也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反倒是他,急吼吼地跳出来为十二洗清嫌疑。

      当时他蹲下身取药柜里的药,却看到十二鬼鬼祟祟地进了公子的房中,赶忙跟上,就将其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来不及心痛从小一起长大的十二是个小偷,就见对方被抓包,以及其漏洞百出的借口。

      可换药哪有不带药包的呀,当时他唯恐十二的谎言被戳破,于是着急维护,这才……

      想不到公子竟然不打算追究,那他算什么,跳梁小丑吗,十一感觉一阵窒息。

      他能感受到十二朝自己猛使眼色,可他就是使不上一份力,好像遁入了某种虚空,此刻他只想羞愧的藏起来。

      可大腿内侧的剧痛唤回了他的思绪,十一这才如梦初醒,他甩开十二的手,一把将散落地药包拢起来,而后快速地站起身,将药包一股脑地放倒了柜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好像身后有头猛兽在追赶。

      十二神色几经变换,他赶忙追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不见后,白灼灼出声,其实她一直未曾睡着,冷眼旁观而已,只因没有剑鞘,睡不着。

      却不成想看了一场大戏,看来这做剑灵也是有好处的嘛,可以肆意观看无数“大场面”。

      白灼灼有些好奇地打量起翁玉宸的神色,白天他曾帮过那小童子,却不承想才半天时间,就换得了恩将仇报。

      是怅然,后悔亦或是厌憎呢。

      她别过身,就看到那塌上委座地少年盯着柜上的药包,看的很是出身,眉头逐渐打上了个死结。

      “配错了一味药。”

      白灼灼绝倒,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少年的脑回头与常人不同,但紧接着泛上心头的竟是……欣慰。

      如若他一直这样没心没肺,那大概率不会被人给伤到了吧?
      也好也好。

      白灼灼望着沐浴在月色下得少年,不免有些出神。

      此后几日也都过得平平无奇,让白灼灼稍感意外的是,这翁玉宸作为杂役弟子,在这灵药谷中竟还受到了特殊的礼遇。

      不仅有自己单人房,每日换药,送饭也很是殷勤,不知是否与他在崖底斩杀那妖物有关。

      那也是否代表着他可以一举进入外门,甚至内门?

      因为上一世的种种缘故,白灼灼还是很了解这晋元宗的奖励机制的,立功者不论资历与天分,可轻松实现阶级跨越。

      而翁玉宸终于不用只待在外门,做个人人可欺的杂役弟子,他有天赋,不应该就此埋没。

      白灼灼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不知是否是与他待在一起的原因,白灼灼感觉自己也沾染了几分尘世不染的高洁,换而言之就是摆烂了。
      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摆烂。

      但翁玉宸的反应也不如白灼灼预想的那样高兴,她敏感地发现对方似乎不想要这么个结果,每日只是坐在窗前,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似乎与幼时一样,只是单纯在放空。

      难道这是翁玉宸独特的解压方式,不得而知。

      白灼灼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年轻人就应该出去跑出去跳啊,整日里闷在房间又是做什么,不得闷出病啊。

      她关键是不能跑也不能跳啊,不然早就出去四处遨游了,能看到她安静呆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再加上……因好几日没有吸收灵气,如今就连灵体都维持不了了,只能憋屈地待在剑里,可愁死白灼灼了。

      于是乎,地字号房中就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原本放在桌上,柜前,窗台上的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掉在地上。

      而每当这时,不管在作何的翁玉宸总会放下手头里的一切事情,将剑从地上捡起来。

      有一次,甚至在换药时,少年为了捡剑甚至将伤口都崩裂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始作俑者白灼灼也并非是有意,只是想试试在灵力匮乏的情况下,她能驾驭得了本命剑么。

      答案是可以的,不过只能移动一点点。

      但是翁玉宸的表现却让白灼灼陷入了内疚与自责中,其实她本意并非是想作弄少年,只是觉得动一动有助于恢复,更重要的是也能开心一些。

      身子都不动了,心怎么能动呢,心不动长此以往自然不开心,不开心可不利于恢复。

      于是她罕见的消停了几日,在这几日里,白灼灼发现没有她的故意“捣乱”,翁玉宸似乎好的更快了一点。

      白灼灼一连沉默了好几天,直到副谷主特地前来告知翁玉宸可以离开了,窗边正给灵值浇水的翁玉宸却陷入了沉默,好看的眉眼仿佛被看不见的乌云笼罩了,半晌后,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原本一脸喜色的副谷主遭遇到“重创”时,不免有些惊讶,可他知道眼前这人身份可不一般,乃是被恒绰道君看中的人,虽然当年被这少年所拒,但看如今的情形,道君一出关就命自己座下的大弟子特来看护,足以见对这少年的重视。

      说不定即日就可传来好消息呢,当然在这少年成为道君的弟子前,他可要搞好关系。

      所以副谷主脸色依然喜气洋洋,他亲自将药包并几瓶上等丹药放到了桌上,一面道:“小公子回去以后要好好休养,如若感觉不对,随时再来……”

      言罢,他便打量了一下屋中陈设,稍感古怪,难道在他这灵药谷住的舒服了不愿离去,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房间平平无奇,甚至还透着几分简陋。

      不过嘛……被少年放在窗边的灵植可是为这房间增色不少。

      副谷主便往灵值上看了好几眼,打算以后给每个房间都种上,那什么,哦对,良好的环境有利于促进病情的恢复,此次来收获颇丰啊。

      等副谷主离开后,少年才有了动作,将衣物简单收拢到了一起,他便将搁在桌边的剑拿在了手中。

      仿佛自言自语般,很轻的说了一句:“走了。”

      白灼灼有些怔然,她好不容易在此待习惯了呢,闻久了这灵药谷的药草,倒是觉得蛮沁人心的。

      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离去时两人并未和谷主辞别,只是在路过大殿时,白灼灼能感受到一阵若有似无的目光,她有些奇怪,一回头,就锁定了个熟面孔。

      竟是那天为了救师弟撒谎的小童子十一。

      这几日他一直刻意回避,之所以在今天露面,估计是想送送翁玉宸吧。

      白灼灼的心情有些复杂,此刻她是希望两人能好好告别的,但怎么可能呢,翁玉宸天生淡漠,恐怕早把这小插曲给忘了,而那小童子,又一副为自己所做作为感到羞愧不已地模样,肯定不会主动前来。

      恐怕这一别,不会相见了吧,白灼灼生出些许感慨,她收回眼神,正准备跟着翁玉宸路过大殿时。

      就看到原本目不斜视,眉目冰封的翁玉宸脚步忽然顿了顿,白灼灼不由得睁大了眼,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些。

      就在一片如擂鼓的心跳声中,翁玉宸径直转身,提步,站定在那已呆若木鸡的小童子身前。

      白灼灼也是相同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期待少年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单纯的告别,还是郑重地告诉小童子撒谎不好,还是……

      “哦对了。”翁玉宸道:“你前几日给我的药包中一味药搞错了,本该是仙鹤草你却拿成了三七,两者虽然长得像,但效用相差很……”

      未说完却急急止住,原来不知何时,小童子压抑的啜泣声响起。

      翁玉宸罕见地流露了一股讶色,但紧接着他冷峻的面容微微软化,好像笼罩了一层温柔雾气。

      喉头滚动了一下,白灼灼本来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可随即他就吐露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极的字。

      “……大。”

      而这字一吐露,原本还克制压抑的哭声渐渐放大,终于达到了嚎啕大哭的架势。

      翁玉宸四平八稳的面庞下,却逐渐有了种名为慌张的东西,眼见四周过路人的眼神越来越多的谴责,他好似下定了决心般:“别,别哭了。”

      白灼灼的胸口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吐出了一口温柔的叹息。
      傻瓜,哄人也不是这般哄得吧。

      但紧接着,那号啕大哭的小童子闭了嘴,止住哭声,她再一次被翁玉宸给上了一课。

      而翁玉宸好像比鼓励到了似的,意味深长地又来了一句:“……先前那并不是你的错。”

      话音刚落,小童子的嘴巴扁了扁,眼看着又要山雨欲来,不用白灼灼提醒,翁玉宸也晓得退避三舍了。

      转身离去时,只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吼,对不起,我错了,十一不该撒谎的。

      耳边久久的未见回声,翁玉宸的脚步甚至都没有停顿,但白灼灼还是从还是从少年板正的面庞下瞧出了几分欣慰。

      哎,该死,眼睛好酸。

      白灼灼拭泪的功夫,却想到其实前世与今生加起来,她都不了解翁玉宸,所见所知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只不过他倒是屡次给她惊喜。

      不过……
      所幸她还有以后,可以去慢慢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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