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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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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梓眼中杀意爆现,古非忽地轻“咦”一声,伸手在啸龙剑上轻弹。
啸龙剑登时做龙吟之声,裘梓似在大梦中被震醒一般,踉跄退后。
古非道,“你遇上他就不对劲,怎么了?”
裘梓收回凝视毕留的目光,视线集中在手中长剑,缓缓道,“不知,看到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他。”
古非道,“这世上真有天生不对盘的人么?但当时我查过,毕留确已死了。”
说着,弯腰轻拍哭闹不停的毕留,柔声道,“别哭了,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毕留却不理他,只缩成一团哭泣。
裘生慢慢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将毕留揽在怀里,慢慢拍打他肩膀顺气。毕留似乎对裘生亲近熟悉得多,过不一会儿,便哽咽着停住了声音。
古非道,“烦劳裘大哥问他几个问题。”
裘生道,“请问。”
古非道,“敢问他从哪里来?”
裘生一边顺着毕留的头发,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从哪里来?”
毕留抽抽嗒嗒的在裘生肩上蹭来蹭去,眼泪鼻涕俱都擦在他身上,半晌方道,“我不知道……”
裘生道,“那你见到我之前,都记得什么?”
毕留抬起头,泪眼朦胧看向裘生,“我……我不知道,好黑,好黑,后来就看到了你……”
古非轻轻一叹,蹲在毕留身边,学着裘生的样子轻轻抚摸毕留头发,“你见到裘大哥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毕留似乎对古非并不十分忌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仍然低头敛息的裘梓,才轻轻道,“有时候,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身体里空空的,睡不着,可是我不饿……”
古非慢慢将手扣在毕留脉门道,“我是医生,给你诊诊脉可好?”
毕留身体修长,此时却像孩儿一般蜷在裘生怀里,无论怎么看都很滑稽的样子。古非却一脸严肃,左右手都为毕留诊了脉,再取出银针道,“我可以给你用针么?”
毕留缩了缩,更加靠近裘生怀里。
“不要,疼!”
裘生道,“这几日见了昆尚斌,他以为毕留失去记忆,暗中寻了几个医生诊治,大概是那时候扎针扎怕了。”
古非将银针收回去,对毕留笑道,“好,那就不扎针了,咱们回屋子里坐,我有糖给你吃。”
毕留眼睛一亮,跳起来拍手欢呼道,“有糖吃!太好了!”刚要奔向屋子,转眼却看到裘梓冷冷注视着自己,惊呼一声,转身躲到裘生身后。
古非笑笑,拉着裘梓向一边走去,“裘大哥,糖在我床头的包裹里,我和裘梓有事要谈,别的事待会儿再说。”
裘梓虽然面色如霜,却被古非拉走了。
回到房中,裘梓将古非按在椅子上,接着坐在他对面。这时的脸色倒不那么严肃,而是一脸“我听你解释”的样子。
古非道,“你出道来,也见过不少生死,我问你,当时的毕留死了么?”
裘梓道,“死了。”
古非道,“那就是了,你的仇已经报了,现在那个……你真的觉得他是毕留?”
裘梓道,“不是,毕留当世英杰,绝不会有这种举动。”
说着笑了笑,“我并不抓着仇不放的人,但一见他,就忍不住气血翻腾,直觉的想要杀他,似乎身体举动都不受控制。”
古非道,“你是见了他的人就想杀,还是看到他的脸才想动手?”
裘梓道,“看到他的长相,便忍不住出手。”
古非轻声一叹,拍了拍他的手。
“裘梓,我有种极坏的推断……”
裘梓道,“需要我出力,不要瞒我。”
古非道,“需要你时,当然不会瞒你。明日起我要带毕留去见我师父,你……是否同去?”
裘梓上次见古非的师父,还是十多年前。古非少年时出门采药迷路,蒙昙悠子相救,从此便跟着昙悠子和裘梓隐居,极少回去。故而裘梓与他的师父只有几面之缘,而古非的师兄曲凤言、师嫂花蕊并花蕊的义弟裘生,统统没有见过。古非和曲凤言从小就不对盘,和他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因此对花蕊后来结拜的义弟裘生也是只闻其名。
这时想到古非的师父山沉老人,心里便默默浮现出十年前差点吓得自己大哭,晚上都不敢起夜的干枯瘦小满面沟壑的那张脸,登时觉得古非后来会坚持跟着昙悠子,绝非偶然。
古非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师父?”
裘梓大惊,“啊”了一声,回神见古非脸上带着笑意,才放心下来,“现在想起来,倒也没什么,说不定我老了也变成那样……倒是要请古神医多多包涵了。”
古非本想接机挤兑他几句,闻言却是一怔,脸上不知怎么,悄悄红了。
正相对无言时,裘梓忽地面色一板,手也握在剑柄上,扬声问道,“哪位朋友来访,还请相见。”
古非吓了一跳,等察觉过来是有人靠近时,脸上突然更加泛红,他和裘梓两次说笑亲昵,都有人撞破,不知是惊是怒。只听外面院中一人朗声道,“田叔弈求见古神医。”
古非咬了咬牙,心想天杀的田家老三。起身推开门,见院中立着一名青衣男子,面容和蔼,长相俊俏,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见古非开门,便深深一揖道,“田某无意打扰古神医休息,只是时间紧迫,田某急着回四川,某些东西,还请古神医下赐。”
古非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裘梓看到,正是从自己身上拔除的情蛊。
古非道,“田三爷,在下这次帮你一回,还望你日后积德行善,莫要忘了你大哥二姐养育你的不易。”
田叔弈眼神闪了数闪,笑道,“这是自然,田某求此神蛊只为自保研习之用,大哥二姐教我成人,若再让他们伤心操烦,田某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古非叹息道,“罢了,沙漠七彩狐血是你赠与东丹世家,在下也深受其惠,平生一见蝴蝶蓝,医者之愿已平……拿去吧。”
说着将盒子扔去,田叔弈接过盒子,小心翼翼收在怀里,行礼去了。
古非道,“四川田家,从此再无宁日。”
裘梓道,“怎么说?”
古非道,“年轻人想夺老人的权,老人不肯放,便明争暗斗起来,这次不知道田叔弈要骗哪位姑娘的心来帮他勾心斗角——不过随便他们内斗去,省得医界乱七八糟,再流出来什么毒花毒草的。”
裘梓道,“你们医道上的争斗,比之武林武斗,还要残酷可怕。”
古非道,“可不是么,想想我那可怜的师嫂花蕊……罢了,这次去见师父,少不得要顺路见见她,卧床三年,不知道熬成什么样呢。”
说着自嘲般一笑,“曲凤言自认医道顶尖,却护不了妻子平安,我自诩医术,也解不了师嫂的毒,就连师父,也只能勉强救回她的性命。这医道之争,也不能说不残忍。”
裘梓道,“你去跟裘大哥他们说明日启程去找师父吧,我在房里歇歇,免得看到毕留还想打想杀的。”
古非知道裘梓在帮他转移注意力,微笑道,“好,我这就去。”
转身欲走,忽地回头笑道,“明日你骑马,我和毕留坐车,你说他会不会突然回复神志揍我一顿?”
裘梓道,“那你便跟我一起骑马吧——这些倒是末节,明日离开,不知昆尚斌是否会阻拦?”
古非突然一阵大笑,前仰后合的道,“怎会,他脸上那块青,我觉得就是毕留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