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团宠文中的炮灰》冯咻咻

3、第 3 章

　　何父此时已经输红了眼，除了之前从李添福这里拿的，现在还欠着赌坊一千多两银子，眼看李添福不愿意再借给他钱，何父只能讪讪回家。

　　一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动身边的何母也没办法睡，她知道丈夫又没钱了，就安慰道：“没事，明天我回娘家一趟，先拿点银子支应。鸿儿那里应该也有点银子，明天我跟他要点，你是他爹我是他娘，他还能不给？”

　　谢家？何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白天李添福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身边有座金山”“金山”“金山”……

　　黑暗里何父问何母：“鸿儿跟你侄女的婚事谈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何母也是一肚子委屈：“我大哥不愿意！鸿儿多好的孩子？我大哥也没个儿子，除了咱们鸿儿以后谁能真心对青儿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门心思要给女儿招婿！外人能有自家人可信？”

　　是啊，谢家又没儿子！何父慢慢躺了回去，所以这家业也该有自己儿子一份的……

　　谢长天最近又忙起来，谢彦青一连几天都没怎么看见他，心里不安带着两个丫鬟去自家窑场去找他。

　　谢家的窑场还是从谢长天祖父那代传下来的，寻常百姓家用的粗瓷陶碗，富贵人家用的细瓷花瓶……谢家窑场每年都有产出，源源不断的送往阳津城各地。靠着薄利多销没什么背景的谢家，硬生生在阳津城占了一席之地，全阳津城至少有六成的人家用的是谢家的瓷器。也就是这些年谢长天怕女儿以后守不住这块肥肉，才渐渐收拢了生意，转而买了田庄铺子，开起了酒楼。

　　一下马车谢彦青就觉得温度不对，烧制瓷器是谢家的祖业，谢彦青哪怕是个女子也跟着父亲学过制胚烧结。她回想现代那些从历史洪流中保存下来，却依旧精美绝伦的瓷器，也曾幻想过经由她手烧制的瓷器，会不会在千年后摆在某个博物院里。因此除了书，制瓷可以说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

　　自小跟随父亲进出窑场，谢彦青对窑场的温度再熟悉不过。她伸出手在空中探了探，脸色一变，窑场的火灭了？！

　　在大尧国瓷器这行有讲究，窑场的火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四季都不能熄的。即使不开火也要留个火种，哪怕过年也总有几个窑留着人看守，窑场熄火是大不详，在这一行是大忌。

　　谢彦青提着裙子紧跑几步进了窑场，谢长天正被几个老匠人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眉头紧锁，脸上全是深沉。

　　谢彦青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又是一惊，目光所及几个窑都已开裂，摆在地上的瓷器也都布满裂纹，显然这批瓷器是毁了。

　　“爹，这是怎么了？”

　　“青儿你怎么来了？”谢长天眉头松了松，对几位老匠人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再说。”

　　“那东家我们先去忙。”几位老匠人路过谢彦青还打了声招呼，谢彦青一一回应，不难感受出他们心情的沉重。

　　“来，到屋里说。”谢长天带谢彦青到往日制胚的厂房，原本这里每天都能看到忙的热火朝天的匠人，如今偌大的厂房里只有父女两人，颇有些冷情。

　　谢长天也不嫌凳子上全都是泥土，一屁股坐下还拉了凳子给女儿。

　　谢彦青坐下迫不及待的追问：“爹，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

　　谢长天熟练的将袖子扎起来，还摸了一块泥捏起来，语气很是平和：“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我给他们放假了。”他顿了顿，“至于咱家的窑场，你也看到了，烧坏了，重新建起来也得一段时间。”

　　这可不是小事，就算新建了窑，也不一定有老窑好用，会直接影响瓷器的质量！况且谢家的匠人都是老人，祖孙三代都在谢家做工的也不在少数，都很熟悉制瓷的温度，怎么可能把窑给烧毁了，还一毁就是这么多窑？

　　“有人故意的，是吧？”谢彦青语气肯定，“谁要跟谢家抢生意？”

　　谢长天从不瞒她外面的事，点点头：“新上任的知府有个宠妾，老家在阳津，之前也是做瓷器的。”

　　“那咱们就去找知府夫人！走她的路子，我不信正妻跟小妾的关系能和睦了！”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知府夫人出身不高又没儿子，知府唯一的儿子是那小妾生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避其锋芒，窑场我打算关了，幸好之前我置办了其他的产业。”

　　谢彦青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怎么能这样！”她知道父亲妥协更多的还是顾忌着她，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好受。况且，窑场不是其他的产业，它对谢彦青、对谢家的意义不一样，谢彦青目光在厂房里面巡视：“这是我们家的祖业啊。”这一世母亲早逝，小时候父亲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经常带着她来这里一起忙活。

　　那时她的玩具就是这里的泥巴，她那一屋子奇形怪状的摆件都是在这里烧制的。等她大点父亲送她去读书又是女子，来这里来的少了，可时不时的还是会陪父亲来一趟，熟悉祖业。这里的每件物品每个人她都很熟悉，怎么能舍弃？！

　　“青儿，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况且我给你存的家底足够你富足一生，这窑场关了就关了，本来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好总往窑场钻。”

　　谢彦青抿着嘴，倔强的不吭声。前世二十年的现代记忆对她影响太深了，她受到的教育接受的理念与这古代截然不同，曾经有人说她们这一代人出生的时机好，自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从不曾直面社会黑暗面，或许这话是对的。便是谢彦青这一世被父亲保护的也很好，第一次直面古代权势的冲击，这让她一时接受不能。

　　“行了。”谢长天拍拍她：“你本来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与其你将来败了这窑场，还不如我现在把它关了，换成银子留给你。”

　　“爹！”谢彦青有点恼。

　　“你呀，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学四书五经！哪怕是认个字，多看点游记杂学也比现在好，脑子太木讷可做不了生意。”

　　谢彦青不怎么服气：“我怎么木讷了？”好歹她也是接收过现代数据大爆炸洗礼的，只是她技能点在了文学上了而已。

　　谢长天点点她的鼻子，在她鼻头上留下个泥印子：“说的好听点是板正，说的不好听就是脑子不会转弯，不怎么机灵。”

　　“我那是不想费心力！不是有爹你在嘛。”

　　“在我面前你倒是挺能言善道，出了门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女孩子该活泼点，太沉闷怎么跟人相处？”

　　父女两个拌了几句嘴，气氛倒没那么沉重了。

　　随后几天谢长天果真关了窑场，老匠人都给了丰厚的红封，能安置的便安置在田庄铺子里。乱乱糟糟的忙了十来天总算安静下来，效果也是有的，谢家其他产业再没遇见混混上门的情况。

　　“那这些存货怎么办？”谢彦青问。

　　谢长天看着两仓库的瓷器还是没忍心毁了：“留一部分放在家里备用，剩下的都分到铺子里便宜卖了吧。”以后都不打算再做瓷器了，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人用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批瓷器价格压的很低，只有原来价格的一半。

　　谢家以后都不打算做瓷器了？！

　　这一消息在阳津引起轩然大波，谁不知道谢家瓷器便宜质量又好？以后谢家不卖瓷器了他们该买谁家的？知道内情的谁也不吭声，不知道内情的寻常百姓一窝蜂的涌进谢家铺子，瓷器这东西存个几十年都不是问题，趁着这么便宜的价格可不得赶紧囤点？

　　也因此明明谢家瓷器铺子都要关门了，生意反倒比以往还要火爆。

　　谢家铺子对面酒楼的二楼，一个圆胖子站在窗边看着那喧腾的一幕脸色黑沉，啪的一声将手里杯子砸出去。恰好这家酒楼用的就是谢家瓷器，杯子在木地板上弹了一下便滚远了。李添福看着被自己扔在地上，却只裂开一道细纹的杯子，冷笑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了他的谋算本想低调的接手谢家窑场的，可惜谢长天没给他这个机会，那别怪他使些手段了！幸好他早做了两手准备。

　　别怪他心狠，谁让京里的贵人看上谢家的瓷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