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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三十三味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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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云辞凛别在牢里蹲了两个月,终于出来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南金寺早已被查封了。
向朝拉着元郎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却见方倚玉已先到一步。
见向朝来到,方倚玉笑道:“我正要派人去请向姑娘跟考公子,这么巧你们就来了,若不嫌弃,晚上请到寒舍一聚。”
元郎:“我可能不去了。”
元郎终究是死性不改,一回来就整理他的书籍,他还是要考状元。
云辞穿得更加破烂,上次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被关进去,破烂脏兮似乞儿,如今反倒不似上次那般挠个不停,有点放弃治疗模样。
凛别亦是如此,但他仍是话不多,像根木头杵在那里,就向朝看过来时微一颌首。
云辞微笑道:“没关系,向姑娘一定要来,方大人府上珍藏了好多美酒,好不容易得方大人请客。”
事情定下来,云辞道:“那在下先去洗个澡,这一身脏的,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三位面前了。”
转眼到了傍晚,向朝与元郎再三确定:“你今晚还要温习功课啊?”
元郎:“是啊。”
向朝是既喜欢他这份执着又讨厌他这份执着。
向朝:“那我可不陪你了,我跟秋易赖一起去!”
元郎抿抿唇:“玩得开心。”
向朝:“晓风去不去?”
晓风:“不了,你们玩得开心。”
向朝:“前辈呢?”
明无咎看了眼晓风:“我也不去。”
他们自从雪山回来,明无咎看到晓风就基本是晓风去哪他去哪。
才是黄昏时分,向朝就拉着秋易赖出发了。方府好热闹,伏魔司的少年来了一大半,大多见过面,没有什么大人物,气氛融洽。
说笑片刻,各自找座。
云辞周边坐了许多人,谈笑风生,凛别被远远的晾在一角。
看到向朝过来,云辞连忙招呼:“向姑娘这边!”
向朝拉着秋易赖坐到云辞旁边。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的跑去酒窖搬酒。他们没笑多久,突然一声唱词:“王爷驾到!”
众人脚步一拐。
次安:“操,方大人,你还请了王爷!”
方倚玉颇有点不好意思道:“额,这个嘛……”
他能说,王爷府上管事亲自来向他要请帖的吗?
王爷圣驾鲜艳辉煌,全场都要站立给他请安,他进来扫了一眼,一顿,似乎没看到那些忽然站起来鸦雀无声的赤卫,径直往秋易赖这边走过来,对向朝说话倒是礼貌,轻声道:“向姑娘。”
也没等回应,就将目光落在秋易赖身上:“好久没见。”
秋易赖微微颌首:“王爷。”
向朝识趣地默默挪了一个位置,挪得有那么一点点远。
赤卫七手八脚给这尊大神搬椅子,一通操作之后云辞旁边刹时空了一大片。此桌之上只剩王爷、秋易赖、向朝、方倚玉、云辞、凛别六人。
罪魁祸首却无知无觉,他降贵纡尊地坐在那里,衣冠楚楚,还等着旁人给他摆餐具。
这一下子凛别就坐到了云辞旁边,云辞喝了一杯酒,站起来:“来来来,搬酒去,向姑娘要不要一起去酒窑。”
向朝忙起身:“好啊。”
酒窑好热闹,一群少年开宝箱那般翻着酒坛。
这一个酒窑有普通人家厅堂那么大,一坛坛圆滚滚的酒坛子。有些还叠放在一起,堆得高高的。
有人笑道:“方大人这哪里是存了一点?分明可以开酒店了!”
方倚玉笑道:“诸位若喜欢就请便。”
次安突然道:“这酒不会是方大人给太子殿下留的吧,我们若喝完了太子殿下怪罪下来怎么办?”
方倚玉忙道:“不会,怎么会?”
众人大笑。
方倚玉犹在喃喃:“怎么会,怎么会是给他留的……反正他也不喝……喝光了才好。”
众人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次安迫不及待的开了一坛酒,嗅了嗅酒味果然香淳,贪杯的少年早已偷偷拿出几口海碗要分着来尝尝。
那边次安他们有个任务,就是谁猜拳猜输了,给王爷送酒去。
这简直比猜拳输了被罚喝一坛酒还要恐怖的任务。
向朝:“话说最近太子殿下如何?”
方倚玉抱了一坛梨花白,怎么也舍不得撕开盖,这么抱着。闻言看了看天:“不知道,没召过下官。听说半步不出宫门。”
猜拳输了的那个赤卫吓得后退,被次安一把揪回来,赤卫道:“我、我喝一坛子酒可不可以?”
次安怒道:“怂货。王爷有什么恐怖的!”
众少年应和:“对啊!”
次安指着叫得最大声那个道:“你去!”
那人大叫:“啊不要!”
向朝笑道:“王爷这么恐怖的吗?”
少年抹了一把汗:“你不知道,他曾经……”
次安挑眉:“十五岁就威名远扬,你说呢?”
向朝这才想起王爷曾经也是个肆意风生、杀伐果断的马上少年。
长毛腿兄被迫抱了一坛子酒,忍不住跟向朝凑近:“向姑娘,你跟王爷熟,要不你把酒搬过去?”
云辞立刻敲他一脑瓜:“亏你说的出口!向姑娘这么可爱一个小姑娘,是用来搬这么沉重的东西的吗?次安你家恩佑成何体统!”
次安一耸肩双手一摊。
小精小灵吐着舌头:“我们也是小姑娘,我们不搬!”
次安立刻皱眉,回头跟云辞道:“都是你带坏了!”
他赶着小精小灵道:“你喝几盘酒的时候没见你说自己小姑娘不能喝。人向姑娘有情郎痛,你单身狗骄什么情赶紧去!”
向朝脸上霎时有一丢丢滚烫,他不是小姑娘,而且次安分明知道他不是。而且那句有情郎痛是什么鬼?
他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次安连推带吼的:“赶紧去了,赶紧回来,别误了正事!”
小精小灵吐吐舌头,挑了两坛酒,馋的直流口水,就想偷喝被刺安踹了两脚,灰溜溜的去了。
向朝被他们逗笑,问道:“什么正事?”
次安:“猜拳啊。”
向朝:“……好吧。”
向朝跟着他们进去挑酒,忽然发现有一边摆得整整齐齐的酒坛子,竟然没人去搬。
他过去捧了一坛在手上,转过来看看前面早已褪色的红纸,咦了一声:“这里有上好的梨花白,居然没有人搬吗?”
众人面面相觑。
向朝不明所以:“怎么了?”
云辞悄声道:“这是太子殿下喜欢喝的。”
方倚玉:“没事,喜欢就搬吧。”
向朝手缩了回来。
酒过三巡之后,猜拳的猜拳,行酒令的行酒令。向朝不懂这个,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他们兴致好,自己也开心。
次安:“向姑娘不来两杯?”
向朝:“不了。这个酒太烈喝不习惯。”
话未说完,一坛子酒放在了他前方的案上,仰头一看是云辞,他道:“这个酒青梅酒比较清淡,你可以尝尝。”
向朝笑道:“你还给我去找酒啊?”
云辞笑笑给他开了塞,倒了一杯让他尝尝。
向朝:“果然不错。”
云辞一直在介绍酒,他今日话好多,一坛子酒说半天,向朝忽然打断他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一直说个不停的云辞忽然沉默,向朝也不着急,两人寻了个地方,上了屋顶。
沉默良久,云辞低低传来:“如果你身边的人是妖怎么办?”
向朝一顿,下意识看了远处凛别一眼,凛别独自坐在一桌,看着他的伙伴在喝酒猜拳,神情有些传注。
向朝道:“那他作奸犯科了吗?”
云辞:“没有。”
“谋害忠良?”
“没有。”
“移情别恋?”
云辞一咽:“……都没。”
“没有干过坏事,是人是妖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云辞一直没有说,但是向朝心中早已有这个预感了,凛别是妖。
一个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人,确实很难接受自己身旁之人就是妖。
“唉。”向朝叹息一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他郁郁不得欢。
向朝抱着那只圆滚滚的酒坛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味道不错,喝了一口又一口,喝着喝着喝醉了。
坐在高处。可以看到旁边那些景物,看到王爷跟秋易赖走过来,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王爷:“最近在做什么?”
秋易赖:“去了之前的一些地方。”
王爷一顿:“什么地方?”
秋易赖没说话。
王爷又道:“下次可以叫上我。”
秋易赖笑笑:“下次吧。”
王爷也笑:“好,一言为定。”
云辞猛地灌了一口酒:“真是对牛弹琴!王爷就听不出来,人家在敷衍他吗?”
向朝:“可能,他情商没你这么高。”
云辞:“也是,毕竟王爷是皇亲国戚金枝玉叶,从来不需要讨好谁。”
那边两人沿着湖畔越走越远。
云辞叹道:“难得白公子能跟王爷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
向朝:“嗯,不过他改名了,叫秋易赖。”
云辞:“啊?哦。”
向朝:“那你呢?什么时候跟凛别好好聊一聊?”
凛别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旁边早就没有了人,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前面叠着一坛酒,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将酒开了封。
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似乎没喝出个滋味,顿了顿,又倒了一碗。
直到凛别喝完一坛又拆了一坛,云辞还没有回复。
向朝苦笑:“难道你们还有别的恩怨?”
云辞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他转过头来看着向朝,眼睛深沉:“向姑娘应该听说过,伏魔司里的人都是少年失孤的天纵之才。”
向朝点头,心突然揪起来,自觉下面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云辞抿唇,呼吸一沉:“其实伏魔司里所有的人都是……”
这里外面突然传来慌乱声音。
“国师不见了。”闯进来的是国师府的仙使。
“不好了,不好了,国师不见了!”仙使们哭嚎着:“国师不见了,国师一直没有回来!”
向朝猛地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云辞头痛地扶额:“天下是要大乱了吗?”
向朝站得太快,一时竟有些头晕目玄,之前塔香里面看到国师最后一眼。向朝不是没担心,但他到国师府去汇报了,那时众仙使还不将他放眼里,将他轰了出去。
不过也是,若国师在京城都不安全,这天下离大乱不远矣。
三大机构一下子只剩一个伏魔司了。之前没有感觉这么悲天悯人,现在真的有一种不知秋的感觉。
就只剩下伏魔司了呀,伏魔司现在也是……
从云辞方才那沉重的表情来看,伏魔司也不清白,它能保护京城撑过这风雨飘渺吗?
云辞道:“向姑娘,下次再聊,我有事要忙去了。”从屋顶一跃而下。
一众赤卫早就被这仙使嚎得酒醒大半。云辞一呼,瞬间整装,立刻都跑了过来。
“挖地三尺也要将国师找出来!”
云辞正要走,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仙使,仙使正捉头挠腮,被云辞一眼看来,立刻又端正身形,但他憋了一会就似乎浑身发痒那样在抖。
云辞皱着眉头。
仙使开始哆嗦:“大、大人?”
向朝知道云辞在想什么,眼前的仙使是妖怪,而且是极低等的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
之前应该是有国师的灵气庇护,他们才能保持仙体,如今国师离京太久,他们渐渐原形毕露,估计用不了多久,国师府一屋子低等妖魔鬼怪。
向朝摇摇晃晃的从上面跳下来,脚一软,看看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正是元郎,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元郎道:“天色已晚,来接你。”
“哈哈,这个酒好喝,要不要尝一口?”向朝晃了晃酒坛子,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原来一坛子酒被他喝着喝着竟是喝完。
他昂头道:“咦,没有了,被我喝光了。”
他指着自己嫣红的唇:“没事,我嘴里还有这个味道,你闻闻,是不是很好闻?”
元郎轻声道:“你喝醉了。”
向朝怒道:“没有,你快闻闻!”
元郎快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好闻。”
正在领命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