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千岁》泠莫亦

23、热酒

　　“是给你的，你拿着。”云陌容将紫露草和金蜂浆转交给司陵。

　　司陵皱眉：“都说了我不需要。”

　　“这是她对你的一片心意欸。”

　　“和我有什么关系。”司陵依然没收，直接往前走，自顾自地开始找寻归一派的营地。

　　云陌容追了两步：“她可是灵枢宫的弟子，别人都巴不得想结交呢。”

　　“那是别人。”司陵说得理直气壮。

　　“算了，那这些东西我替你收着。”云陌容摇了摇头，“紫露草再搭配几味常见的药草，正好能和先前所得的嘉荣草制成金髓丸，我知道配方，可惜不会炼丹。灵枢宫的人最擅长炼丹制药，要是能让——”

　　感受到司陵甩过来的一记眼刀，云陌容吓得连忙噤声，但忍不住嘀嘀咕咕：“什么嘛，明明是在为你考虑。”

　　司陵听到了，冷笑道：“不劳云师姐挂心。”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不对劲起来，幸好此时万俟元晏迎面走来。

　　“就知道你们肯定直接到这儿来了。”万俟元晏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归一派的营地就在那边，我正要去找维清，倒巧先遇见你们了。”

　　施绾却不在，说是刚出树林就被昭天宗的长老们请去主持大局，倒是让他觉得能放松些。

　　云陌容回以一笑：“那正好一起。”

　　归一派划的营地不大不小，有七顶帐篷，除去任天泽单独一顶，云陌容和虞芙两个女孩子同住一顶，孟承熙知道师弟们不喜欢司陵，便让他和自己同住，剩余四顶帐篷分给剩下那十个师兄弟，倒也公平。

　　而且有些弟子去了外层树林中找寻各自所需的东西，不是每天都会回来。

　　孟承熙见到万俟元晏也觉得高兴，在帐中备下薄酒留他小聚。

　　云陌容是在云阿婆家吃过晚饭来的，陪了两杯酒便不讲义气地丢下司陵，回自己住的帐篷去打坐修炼。

　　但她今天经历的事着实有些多了，结果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同住的虞芙叫醒，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坐着发呆。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孟承熙的声音：“两位师妹现下方便吗？”

　　云陌容立马跳起身来。

　　虞芙看到后朝她笑了笑，对着外头提声道：“大师兄且在外头等等，我们马上就好。”

　　等云陌容洗漱更衣后，两人一同出了帐篷，见孟承熙和司陵都站在帐外。

　　“师兄，是有什么事吗？”云陌容问他。

　　“不算什么大事，我这两天要开炉帮贞平炼器，师尊什么都没交代就到山上去了，你们也可以在这附近逛逛。”孟承熙是来嘱咐她和虞芙的。

　　这意思是，归一派剩他们三个闲人。

　　云陌容道：“我先前得了几味仙草，想去找齐用来配制金髓丸的药草。”

　　孟承熙心想，师妹表面上看着对境界无法突破这事没那么在意，但实则还是很介怀的，以后还得多照顾下她才好。

　　“万宝楼在这里搞了个所谓的黑市，每天亥初还有场拍卖会，虽是鱼龙混杂，但也真有不少好东西。”他介绍到一半，想起万俟元晏陌容有事交代，“说起来，贞平想约你今晚去拍卖会看看，你若打算赴约，就去那棵银杏树下找他。”

　　他指向远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金灿灿的树冠如伞，算是此地的标志物。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孟承熙似乎有所察觉。

　　“不能吧，万俟师兄不是已经和施师姐定下婚约了吗？”云陌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下意识地摇头，“可能只是想帮我凑齐做金髓丸的材料，毕竟他还挺热心肠的。”

　　师兄也真是的，别人还没怎么样就说对她有意思，可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不知道她对他是真的有意思。

　　“那倒是，当年他也帮了我不少，反正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孟承熙对万俟元晏的人品还是放心的，对他们叮嘱一番便走了。

　　如今可谓是身无分文的云陌容向孟承熙借了些灵石，应该是够买她所需的药草的。

　　她叫上虞芙和司陵一起去周边看看，找下其他所需的炼器材料，刚离开营地，却见梅琛独自向这边走来。

　　“师娘是来找师尊的吗？”云陌容笑问，“有些不巧，师尊到山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梅琛柳眉一竖：“我不是来找他的，只是路过。”

　　云陌容“嘿嘿”地干笑两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梅琛正想往秘境腹地的山上去，眼角余光瞥见归一派营地内有个人刚从帐篷中钻出，当即怒喝道：“原来你小子在这儿！”

　　云陌容也望了过去，见是被这一声惊得呆在帐前的彭意扬。

　　他随即反应过来，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惊了我御兽山庄抓的异兽居然还敢跑？”梅琛施展轻身法术追了上去。

　　“我们应该不用跟过去吧？”虞芙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过节，看得直发愣。

　　就算去了，她也不知道该帮谁，按理来说，彭师兄毕竟是同门，可被云师姐唤作师娘的女人和师尊又定然渊源颇深。

　　云陌容摆摆手：“不用，个人恩怨不好插手。”

　　但她心中对彭意扬多了层提防。

　　依照梅琛先前所言，那些异兽是被人故意惊扰才发狂奔逃的，而当时直面兽潮的就只有他们四人。

　　如今看来，那惊扰异兽的人就是彭意扬，他不认识万俟元晏和施绾，所以这般蓄意加害是冲着她或是司陵来的，又或者他们两人皆是。

　　但主因肯定是她，毕竟彭意扬这些年对她一直冷嘲热讽的，司陵是受她连累，那天在宗门广场上初遇彭意扬就被针对。

　　这人竟恨她到这般地步了吗？

　　居然想让她死。

　　云陌容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彭意扬，只觉得他的恨来得莫名其妙。

　　“那就不管了。”虞芙松了口气，挽住她的手，“我们去黑市看看好不好？前两天我就想去了，但大师兄走不开，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

　　云陌容点头：“好呀，我也挺好奇的。”

　　司陵跟在两人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孟承熙说过那黑市鱼龙混杂，是担心虞芙上当受骗，就算加上个云陌容，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这两人进了万宝楼开设的黑市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眼睛里的好奇藏也藏不住，活脱脱就是副等着别人来宰客的模样。

　　幸好他们三个是真没什么钱能被骗，加之司陵的脸上一直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那些想法不单纯的人看了也只能骂声“晦气”，然后悻然离去。

　　但他们还是有收获的，云陌容用合理的价格买齐了制作金髓丸的几种药草，虞芙购入了些炼器材料，就司陵两手空空，问他时他说自己没什么需要的。

　　一路逛下来倒也十分尽兴，云陌容昨日接连遇到昭天宗的施绾和灵枢宫素练，有过对比后，觉得还是虞芙更好些，至少一起逛街的时候她挺开心的，也足够放松，不必担心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黑市里有用来计时的刻漏，云陌容看了眼时辰：“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见下万俟师兄。”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亥时，这里离那棵银杏树有点远，她想提前过去。

　　其实她已经用不着去拍卖会了，想来那拍卖会上的东西也不是她能买的，但万俟元晏相邀，若她不去，岂非让人空等，想着至少得过去向他知会一声。

　　不料司陵半是犹豫地开了口：“云师姐……你能不能别去？”

　　云陌容奇道：“为什么？”

　　“我今天过生辰。”司陵找到个正当理由，“九月二十，我出生的日子。”

　　魔族天生长寿，所以除了一些关键的日子外是不过生辰的，但他的母亲会按阳嘉国的习俗，按十二年一巡给他办正式的生辰宴庆祝。他不清楚自己度过了多少个十二年，但这将是他有生以来过的第二个生辰。

　　云陌容想着确实是这日子，抱怨道：“怎么不早说？”

　　刚才问他要些什么，他不说，现在可好，想再去买送他的礼物也没多少灵石可用了。

　　司陵垂眸看她：“昨晚师兄给了我一坛梅花酿，我想请你……和虞师姐一起吃酒。”

　　虞芙用一种了然于心的语气道：“营地那边离银杏树还近些，反正都要路过，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云陌容觉得也对，点头答应。

　　孟承熙为了炼器，去别处找了块清静地，司陵便领着她们进了两人共住的帐篷。虞芙这次远行带着些零嘴，不过是女孩爱吃的蜜饯果脯，摆出来当下酒菜。

　　这三人凑在一起其实还挺有话聊的，司陵也难得话多，说了些曾经在幽冥界的见闻，引得两人啧啧称奇。

　　等到酒过三巡，虞芙借口不胜酒力先走了，接着云陌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司陵这家伙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去见万俟元晏。

　　“我要去找万俟师兄。”她再次重申，“都讲了好几遍了，我只是要和他说一声不去拍卖会了。”

　　司陵许是喝多了酒，眼梢泛着妖艳的绯红，漆黑的眼瞳就这样盯着她看：“不许去。”

　　不再是那种征求她同意的询问，而是非常肯定的命令。

　　“我才不管你许不许呢。”眼看要到约定的时辰，云陌容拍案而起，自顾自地往帐外走。

　　“我不想你独自去见他。”司陵竟像个小孩似的任性起来，探身抓住她的手。

　　云陌容走得很急，被他拽得差点向后跌跤，稳住脚后回身瞪他：“放开。”

　　他的手有些冷，像水一样，包裹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渗透到小臂上。

　　听师兄说，他看着是没什么事，但身上除了陈年的内伤，还有中过寒毒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有关。

　　然而她明明可以直接甩手走人的，没必要和他多说这两字。

　　“抱歉。”司陵悻然松手，低声说着，仰头将手边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云陌容因他这声道歉泄了火气，揉着被握疼的手道：“你是不是想去拍卖会上看看，怕我拒绝万俟师兄就去不成了？那你就跟着来啊，他又没约我一个人去见面。”

　　司陵回想了下昨晚的事，好像万俟元晏确实没说要单独约她出去。

　　只不过……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迟钝？

　　云陌容斜睨着他：“但你好像喝多了，没关系吗？”

　　虽然这梅花酿不烈，又只分了一壶出来，她和虞芙总共就喝了五六杯热酒，还是那种小酒杯，剩下大半壶全被司陵喝了

　　“我是不会喝醉的。”司陵抬眸看她，那张白皙的脸上，表情柔和许多。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云陌容嘀咕着，看他站起身时动作利索，好像这酒对他而言真没什么影响。

　　难不成魔族都是这种千杯不倒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