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司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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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容无心观摩接下来的宗门比试，同孟承熙和虞芙道别后，抱着小黑狗回到住处。
归一派所在的清霄峰周边还有几个较小的山头，云陌容独占其中一处唤作云华顶的。虽然位置有些偏僻，却是精挑细选过的，该有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她来归一派时尚且年幼，起居与师尊和师兄在同一处，长大些以后就得避嫌了。
于是师尊特地给她安排在这座山头，就是看中这里清静且灵气充沛，一般不会被人打扰，十分适合修炼。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对她有益的，师尊和师兄总会尽力满足她的需求。
所以尽管她自出生起就失去了双亲，师尊就像是她的父亲一般。
然而她不争气，浪费了这块修炼宝地。
云陌容每每思及此处，都会觉得自己辜负了师尊的良苦用心，对此深感愧疚。
修为达到筑基后就能够辟谷，云陌容没觉得饿，此时也无心用膳，脑子里一直在复盘演武场上发生的事。
她想不明白，那时所诵的敕令咒文分明没错，自己还算擅长的召唤术为何还会失败，甚至莫名其妙地和小黑狗绑定了生死契。
云陌容蹙着眉，看向趴在地上的小黑狗。
在进屋后她就把抱在怀里的小黑狗给放下了，看它步履蹒跚地跟着自己来到桌边，趴在地上，闭起眼动也不动。
看到因太瘦而凸显出的腹部肋骨还有些起伏，才能确定它没断气。
虽然因为召唤出这只小黑狗，让她在师兄面前丢脸，以至于不那么待见它，但看到小黑狗那么瘦，或许有段时日没进食了，云陌容又生出怜悯之心。
孟承熙在他的居所养了两只仙鹤，云陌容则在她这山头上放养了群走地鸡。
孟承熙偶尔会来这里，看到这群走地鸡时沉默半晌，憋了许久才冒出来一句“养鸡好，养鸡实惠”。
云陌容当即出门，施法拘了只鸡，去隔壁厨房点火烧柴，煮了几块鸡肉，没放调料。但因为总想着比试之事，心不在焉地导致煮过头了。
她把装着水煮鸡肉的碗搁在小黑狗面前，小黑狗低头吃了一口，又老又柴，差点没咬动。
云陌容见那小黑狗抬头看向自己，眼神里带着些嫌弃，伸手戳了下它的头，嗔道：“我还没怪你，你倒先挑上了。”
见她要把碗拿走，小黑狗低低叫了一声，摇了摇尾巴，埋头吃起来。
应该是真的饿了很久，它的吃相有些狂放，风卷残云地吃完鸡肉以后，把碗也舔了个一干二净。
云陌容蹲在跟前看着，等小黑狗吃完了才把碗收走，重新倒了碗清水放在它身边。
想了想，她去卧房的柜子里翻出一条冬天用的棉褥，抱到外间，铺在地上，对着小黑狗向棉褥指了指：“你睡这儿。”
小黑狗倒是听话，拖着身子走过去，才刚重新趴下，云陌容的手就又不安分地伸了过来。
她见小黑狗斜眼瞅着自己，尴尬道：“不是受伤了吗？让我看一下。”
小黑狗的伤是因她当时指挥不当造成的，算是她的过失。
这一碰便发现问题了，小黑狗的肋骨居然断了一根，难怪这般萎靡。
云陌容的修为好歹到了筑基，疗伤的法术还是会一些的，当即施法为它续骨疗伤。
这次的法术没出差错。
小黑狗没再发出什么声响，云陌容给它治完伤一看，已经睡着了。
她决定不和狗计较，起身回卧房休息。
如此过了几日，小黑狗在她的照料下逐渐恢复精神，秃了几处的皮毛也开始长了回来，甚至油光发亮的。
这让担心小黑狗随时会死的云陌容安心不少。
谁知这日清晨，云华顶上传出一声惊呼，随晨风消散在山峦间，没能传至清霄峰。
“你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刚睡醒的云陌容几乎是弹跳起身，被吓得厉声质问。
睁开眼就看到一名陌生男子站在忘记放下帐子的床榻边，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看，任谁都会被吓到。
尤其是对方身上只披着件破破烂烂的外袍，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
男子的皮肤很白，几乎没有血色，此时双目微微眯起，似在适应自窗棂透入的晨光，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不是人。”
云陌容呼吸一滞，裹紧了自己的小薄被。
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抹黑影，顺着看去，只见那衣不蔽体的男子在心口处有朵玄色莲花状的纹样，也像火焰。
除了颜色不同，和她脖子后面的那个红莲纹一模一样，她之前用了两面铜镜看到的。
男子似乎觉察到她在打量自己，微微侧过身去，遮挡她探究的目光。
云陌容忽然福至心灵：“所以，你是那只小黑狗？和我缔结了生死契的。”
最后那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男子皱眉，纠正她的说法：“是玄狼。”
“不管你是狼是狗，总之先给我滚出去！”脾气一向很好的云陌容发火了，随手抄起枕头朝他丢过去。
男子完全没躲闪，软枕砸在他胸口，落下时才顺手接住，放到窗前的妆台上，看了眼裹着被子却整条胳膊都露在外面的云陌容，转身出门。
当然是走出去的。
云陌容立马跳下床换衣服，坐在妆镜前，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式，想想又觉得不妥，拆散重梳，过了好一阵才来到屋外。
男子一言不发地站在廊檐下，看着朝阳从峰峦间升起，为万物披上熠熠光辉，像是没见到她出门。
“你且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云陌容拿着柄桃木飞剑从他身边走过，也不管他有没有搭理自己，施法御剑去往清霄峰。
尽管日光开始变得过于耀眼，司陵依然不舍得转移视线。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归墟深处不见天日，是那般冰冷刺骨，令他难以忘怀。
被云陌容召唤出来的时候，他的丹田气海被封，修为退至练气初期，只能以缩小好几圈的玄狼之形示人。
结果被当成小黑狗，这几日只好佯装可怜，向云陌容摇尾乞食。
真是丢脸。
那日在敕令的作用下，他强行运气施法出了意外，幸好未伤及丹田。云华顶也确实是块修炼宝地，仅在此地吸纳天地灵气短短数日，他便重新突破至筑基，这才能恢复人形。
那生死契确实不是他设下的，也不知晓为何会与云陌容缔结生死契，以他现在的修为，同样不足以解除这道契约。
但司陵比孟承熙知道的要多一些，若要解除生死契，除去突破修为限制以外，还需要缔结契约的双方都愿意才行。
他不想解除生死契。
云陌容拥有万里挑一的特殊体质，或许能助他重回巅峰，以完成当年未竟之事。
司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云雾缭绕的山峦，在原地盘膝而坐，闭目养息，以灵力运转起了大小周天，慢慢修复在归墟所受的积年内伤，顺带等云陌容回来。
修为达到筑基后即可长时间御剑飞行，云陌容一路行至清霄峰半山腰，停在孟承熙住处前。
两只仙鹤在院中池塘里嬉戏，看见云陌容绕过矮篱，竟被吓得不敢动弹，直到她走入屋侧梅林看不见人影后，才拍拍翅膀低唳几声。
云陌容无语。
不就是她在小时候拔过这两只鹤几根羽毛，至于防备她这么多年吗？
孟承熙果然在梅林中修炼剑法，用了几成灵力，身法恣意潇洒，剑气如虹。
凝宵剑在挥动间发出铮铮剑鸣之声，周围几株梅树被剑气拂过，晃动不止，枝叶哗哗作响。
云陌容从树后走出，拊掌笑道：“师兄的剑法愈发精进了。”
孟承熙看到她，收剑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自从云陌容在三年前学会召唤和驭兽之术，就一直待在云华顶上修炼，不常来主峰，反倒是他和师尊去探望的次数更多一些。
而且还来得这么早。
孟承熙知道她从小就有的习惯，就算醒了也得躺到辰时才起。
现在才刚过卯初，孟承熙举目望了眼甫从山谷中跃出的旭日，确认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有点事要找师兄帮忙。”云陌容迟疑片刻，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想向师兄借几件衣服。”
孟承熙觉得自己听错了：“借衣服做什么？你若是觉得扮男装出行方便，就找人再做几身，我的身量和你不一样。”
近些年女子作男装打扮在民间似乎很是盛行，想来是她要做些时兴的打扮。
孟承熙记得她初次随他和师尊下山时，也是换了一身男装，却因容貌娇艳，总能被人一眼看穿。
“不是我要穿，呃……”云陌容尴尬地摆摆手，在孟承熙的注视下没办法撒谎，只好实话实说，将那日召唤出来的小黑狗变人之事告诉他。
哦，按照那名男子所言，应该是玄狼。
归一派里突然多出个人，这事总归会被负责宗门事务的师兄知道。
“所以你当日召唤的是妖兽，如今化形成了男人？”孟承熙越听，脸上的神情便越严肃，“你可知晓他的来历？”
云陌容一愣，摇头。
孟承熙又问：“那姓名总该知晓吧？”
云陌容还是摇头，额角冒出细汗。
“你啊……”孟承熙发出无奈的轻叹声，“连他底细都不知晓，竟敢将他独自留在你的住处？”
云陌容想为自己辩解。
她和对方缔结了生死契，送又送不走，要是被人看到有个衣不蔽体的男人从她那云华顶上出去，还不知会在背后说些什么呢。
孟承熙见她面露窘迫，稍稍一想便也想到这节，道：“罢了，我去取衣服给你。”
说着便去屋内寻来一套衣服，递到云陌容手中，还有块令牌，是用以表明归一派弟子身份用的。
“你向他问明来历后，传讯与我知晓即可。至于他……”孟承熙记得归一派的几座房屋因弟子稀少一直没有修缮，住不得人，倒是云华顶上有两间空房能用作客房，“我这几日恐怕也得去闭关修炼，让他先住你那边吧，对旁人就说是新入门的弟子，待遇也按这来，等师尊出关后再向他禀明。”
“好。”云陌容原就要问该如何安排，听孟承熙这般布置，便点头应下，又听他说要闭关，喜道，“师兄的修为又要突破了？”
其实她想让那名男子跟着孟承熙住，这样能方便她来找师兄闲叙。
但孟承熙说要闭关，就不合适来打扰了。
“隐约有所预感，大概还差点机缘，先尝试下。”孟承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像她小时候对她常做的那样，“门内事务我已交代下去，有专人打理，陌容你不用操心。”
他又面色一凝，严肃道：“虽然他也被生死契约束，料想不会伤你，但你也一定要留心。”
“知道了，师兄。我就先回去了。”云陌容因他那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羞红了脸，匆匆应过后找个借口道别，抱着借给她的衣服，御剑飞回云华顶。
不过她自幼和孟承熙相熟，细细一品就觉出不对来了。
亏她今日打扮了下才出门，师兄这是还把她当小孩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司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