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念念不忘》晴天不霹雳

48、第四十八章

　　“这极有可能是一宗他杀案。”
　　“也可能是一宗藏尸案，现在就把案件的性质定下来未免早了些。”秦明温和地说道。
　　虽然顾念的直觉大多都是准确的，但他们也不能盲目地相信，毕竟他们的工作必须是基于实则的证据的存在，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
　　顾念一怔，随即惭愧地咬了咬唇，她确实忽略了这个可能性，也许是连续破了几宗案子使她过于自信，连犯了这么基本的错误都没有意识到，还要秦明提醒才反应过来。
　　她自责地皱着眉头，懊悔地对秦明说道：“我大意了，对不起。”
　　秦明本就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他看得出女孩的心理活动，见她主动认错道歉，作为她的上司，他是欣慰的，但作为她的男朋友，他亦是心疼的。
　　“没事，犯错不是罪，错而不自知，自知而不改，才是过失。”秦明柔声安慰道：“你还是个新人，还有犯错的空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别忘了，还有我在呢。”
　　顾念对自己还是有点失望，不过听着秦明安抚她的话，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她暗里叹了口气，她果然是被秦明惯坏了，情绪这么容易就低落下来，还要他哄才稍微舒服点。
　　她想了一想，而后抬头对上秦明的温柔的眸子，目光坚定地说道：“你以后还是对我严格一点吧，我错了你就骂我，把我骂明白为止。”
　　秦明愣愣地眨了眨眼，随即笑了出声，“我骂你我心里不舒服。”他抬手敲了敲女孩的额头，没好气地道：“你只是忽略了一些东西而已，至于这样做吗？”
　　“我这不是想快点进步嘛，不然我丢的不仅是我的脸，还有秦大法医您的脸啊。”
　　“不丢脸，不丢脸，我的念念怎么会丢我的脸呢？”秦明用着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沉声说道。
　　顾念嗔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毕竟他们还在现场工作，打情骂俏就留着虐林涛那只单身狗吧。
　　“好了，先把案子破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说罢，秦明招手让顾念跟他一起走，他们在地上发现了一条由散落的小树枝形成的痕迹，看着像是有人把大量树枝抱着走，走的时候很匆忙，导致树枝掉落在地上，形成一条可追踪的路线。
　　果不其然，离水井的不远处，他们发现了一大堆干枯的树枝，如无意外的话，水井里的树枝就是从这里拿过去的。
　　正当顾念想把树枝拿起来研究的时候，林涛的声音就穿了过来，说尸体已经被捞出，让他们赶紧过去看看。
　　尸体被放在塑料布上，死者头上被衬衫包着，麻绳围着颈脖，身上只穿着黑色长裤，双脚则是赤裸的。
　　单看死者的头部，他们就知道这起案件怎么都不会是一件意外。
　　顾念和秦明戴上手套，并肩蹲在尸体旁边，顾念简单地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在尸体的不同部位按了几下，而后失望地说道：“井水太凉了，尸体没有腐败也没有尸臭，连腹部都没有尸绿，很难推测死亡时间。”
　　“那测量一下尸温呢？能不能确定死亡时间？”林涛问道。
　　“不需要。”秦明摇了摇头：“水的导热比空气快几百倍，这又是地下水，温度这么低，测量尸温的办法会变得及其不准确。”
　　他抬起死者的手腕掰了掰，又把死者的手臂弯了几下，顾念明白他的意图，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小细节。
　　“尸僵已经缓解了，尸斑也压不褪色，我们粗略估计，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以上、四十八小时以内。”
　　对于这个推测，顾念点头表示认同，但这个时间范围太大，若能再缩小一点的话……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发现尸体的村民身上，而后若有所思地缓声说道：“能到这里来抛尸，这个人一定熟悉这条村子，还知道水井的主人一般都是早上来取水，再加上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活跃于白天之中，所以应该会在夜里运尸。”
　　感觉秦明赞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顾念心中一暖，继续道：“把时间范围缩小，死亡时间应该是十六号晚上至十七号凌晨。”
　　“等等，抛尸？”林涛疑惑道：“虽然看着很像他杀，但是也不能先入为主吧？说不定是喝醉了酒，或者发精神病不小心掉到井里了呢？”
　　这个问题曾经被顾念忽略过，所以对此她较为上心和谨慎，所以就没有立刻回应林涛的话，而是继续寻找线索。
　　她把死者头上的衬衫解开，露出死者的脸孔和围着他脖子的麻绳，道：“这个也太不正常了吧？”
　　随后在秦明的示意下，二人一同把尸体翻到背面，露出布满伤痕的背部。
　　“你看死者的双肩跟背部的损伤。”秦明沉声说道。
　　顾念皱着眉头检查了一番，“只伤到脂肪组织，表皮有擦伤，创面呈灰黄色，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形成的。”
　　“既然是死后形成，就说明死者是被杀害之后，抛尸入井的。”秦明接着说。
　　“那会不会是打捞的时候不小心擦伤呢？”林涛继续问。
　　“有一部分是。”顾念观察了一小阵子之后回答道：“打捞的时候，尸体从下向上移动，擦伤作用力的方向应该是从手向肩，皮瓣卷起的方向应该是向正下方，但尸体上确实有一部分是相反的。”
　　看着林涛似懂非懂的模样，顾念进一步解释道：“尸体在井里的姿态是头朝下，如果伤痕是落井的时候造成，皮瓣方向应该是由头至腰，如果在打捞的时候形成，皮瓣方向则是由腰至头，所以尸体上是有两个方向的擦伤，但死者的死因还不明确，所以不能说是在井里溺死还是被抛尸进去。”
　　“行，我等你们的解剖结果。”林涛点头道，而后勾唇笑了笑，“看来我们的行李白带来了，按照你们这个速度，我想今晚就能回去睡个好觉了。”
　　顾念浅声一笑，问：“尸源信息清楚了吗？”
　　林涛让小黑把报案人带过来，道：“先确定是不是本村人吧。”
　　“抛尸的人应该是本村人，死者按道理也是本村人。”秦明淡声说道。
　　果然，报案人一看见死者的脸孔，立刻就认出那就是这条村的解立军，林涛问他知不知死者的住处，报案人激动地表示知道，还可以即时带他们过去。
　　把尸体留给小黑和几名警员处理，顾念、秦明和林涛都跟在报案人后头，一同前往死者所住的地方，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小屋子的时候，发现大门虚掩，林涛往里面瞥了一下，确定屋里和周围都没有人之后，就让报案人先回去，若有其他事会另行通知。
　　报案人离开之后，秦明就说道：“路上一共花了十分十五秒。”他顿了顿，“戴好鞋套再进去，封锁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谁都不能入内。”
　　因着水井周边的线索都被毁坏，所以秦明在这边只会更加谨慎，务求将现场尽量保持原状。
　　进屋的时候，是由秦明打头阵，随后便是顾念，林涛则是最后进去的。
　　屋子里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一个矮柜子，基本上就是所有的家具，而且家具上的灰尘和地上的烟头很多，所以看来这个解立军看着应该不怎么富裕，也不怎么注重卫生。
　　他们看着看着就走到床边，床尾的地上放着一双拖鞋和一双布鞋，见状，林涛道：“十六日的晚上到十七日的凌晨……”他掀了掀床上的被子，继续道：“根据被子的形态，还有拖鞋所在的位置，死者很有可能是在睡眠状态下被人谋杀的。”
　　“地上有很多的烟头，还有空的酒瓶，那边有用过的餐具，全部提取，马上做DNA检验。”秦明敏锐地说道。
　　顾念应下这活，但毕竟要回去把工具拿过来才能进行提取，所以他们暂时还是留在屋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唉，你们看看这是不是拖行的痕迹？”顾念微微弯着腰，伸手从床尾指到大门口。
　　“从宽度上看，应该是拖动尸体留下的，两侧是死者双手的位置。”秦明附和道。
　　“这就说明是单人作案，如果是两个或者以上的人作案的话，他们可以轻易地抬起尸体。”顾念接着说：“而且看着痕迹中间有几处是断开的，凶手的力气也许不大，拖着拖着就要停下歇歇。”
　　“好，可以确定作案人数了。”林涛点头说道。
　　“暂时的线索是指向一个人作案。”顾念回答道，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死，毕竟手上的线索不多，她也不想再犯上次的错误。
　　她继续低头研究地上的痕迹，却发现在大门前就结束了，她皱了皱眉，道：“拖行痕迹在大门前就没了，可能在大门外就有交通工具运送尸体。”
　　秦明走到她身旁，贴心地扶着她站起来，“屋里的线索大概也这么多了，林涛，通知痕检过来取证，我们去做尸检。”
　　对于这个安排，林涛没有异议，他也知道秦明和顾念主要的工作都围绕着死者的尸体，所以便爽快地应下，而后打电话让小黑做相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