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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时间渐渐流逝,那个新来的小实习生被阮念讲的一堆大道理劝退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四个人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快到了七点钟的时候,阮念提醒了一下付寒把摄像机打开。

      阮念默默盯着不远处的天空愣神。
      在她跟着家里人来海城之前,阮江开了一家烟花厂,那家烟花厂是二十几年的老厂了,是远在阮念还没有出生之前,阮江刚从学校里毕业就到处借钱买下来的,一直经营了二十多年。
      小时候阮念总是趁着烟花厂试品的时候,跟着父母,小小的脑袋上戴着一顶并不合适的安全帽,站在不远处探着头看。

      所以在阮念的记忆里,烟花是一种特别美好的存在,她总是觉得,这样绚烂夺目却又转瞬即逝的东西,应该用快门或者眼睛深深体会,亦或是和重要的人一起留住这份共同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是想带着裴宴一起去看的。
      八年前暑假的那场烟花计划,因为阮江预料华国禁烟禁火的力度加大,再加上他们一家人共同决定以后要到海城生活,而彻底破产。

      冥冥之中,阮念也算明白了。
      裴宴对她来说,也是这样。
      漂亮、夺目、璀璨,却转瞬即逝,做不到永恒。
      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记录和保留那一瞬间。

      腕表的指针即将指向七点钟的方向,阮念打开手机的相机,镜头对准公园湖畔的上方,过了半晌,一簇火苗在不远处燃起,周围的人纷纷站起身来,四周人声鼎沸,阮念不由自主地往更高处退了退。

      几乎只是在下一个瞬间,无数的烟火上升,在夜幕中拉出耀眼的光芒,逼紧几条直线,升至高空,在某一个固定的位置,用力炸开,像是烈火燃烧,像是群芳绽放,四周的人欢呼雀跃,阮念忍不住连着按下快门。

      过了一会儿,前头就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阮念又往旁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将画面用她自己认为最好的状态记录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付寒在烟火彻底结束之后停止了拍摄,阮念拿着记者证去湖边随机采访了几位观众,记录完毕后回到了车上,一行人带着设备回了报社,编辑完稿件还有公众号文案,送审之后再重复确认没有问题后也在第一时间把报道都放了出去。

      这一切结束已经到了九点多,阮念打开手机看到沈晨又问了一次:
      [结束了吗?裴宴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喝上了,要不你过来看看?]

      阮念皱了下眉,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对方似乎因为这个电话很得意:
      “喂?阮念?你过来啦?”

      “还没。”阮念叹了口气:“我刚下班,裴宴喝多了吗?”

      “啊?裴宴——”沈晨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盯着他看,仅仅是小酌一杯气泡酒解解渴的裴宴,一时兴起回答了一句:
      “喝多了,他喝了好几瓶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问他他也不说。”

      阮念又问:“那他闹事儿了吗?”
      “那倒没有。”沈晨和裴宴对视了一眼,撒起谎来倒是连眼睛都不眨:“不过他一直粘粘糊糊的,说什么后悔啥的,你快过来看看吧。”

      对方没说话,弄得沈晨心里也没谱,裴宴走过来把他的手机夺过去,放在桌子上点开了免提,不知道阮念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弱弱地问:
      “那我一会儿过去,等他开始闹事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带人过去录像。”

      语气很虚,像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利益熏心,她就是想膈应一下裴宴,阮念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裴宴多半就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她的电话呢。

      裴宴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
      沈晨没注意,下意识地问:“录像干嘛?”
      “给我冲点业绩。”阮念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这种新闻很值钱。”
      “……”
      裴宴的脸色更差了。

      “行吧。”沈晨叹了口气:“那你忙完过来吧,乔乔在等你呢。”

      沈晨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有些无奈:“哥们儿,不是我不讲义气,也不是我说你,你都他妈的来海城多长时间了,和阮念这事儿还没解决啊?”

      裴宴的嗓音沉冷:“我还没跟她说清楚。”
      沈晨似乎有些震惊:“不是,怎么还没告诉她?你怕什么?怕她知道了以后笑话你?笑话你被威胁两句就变成怂包一个了?人阮念不是那种人。”

      “我没说不告诉她。”裴宴皱了下眉:“还没到时候,等利河的合同签下来我正式跟她谈谈。”
      “利河那项目八成就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那也不能低估那两成的可能性。”裴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很疲惫:“这几年多少次以为胜券在握了,结果被人捅刀子,我得等时局稳定下来——”

      裴宴的语气顿了下,他低头晃了晃酒杯:
      “等到时局稳定下来,我才有底气去和阮念坦白,不然就算她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走出下一步。”

      “唉。”沈晨看他这两年办的事也感觉累,他拿起手边的杯子和裴宴碰了碰:“行,知道你都有自己的打算,反正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就行,我陪你喝点儿?”

      ^

      挂断电话后,阮念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她随手抓起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用手腕上的皮筋一箍,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

      开着车回家去。
      她还真没撒谎,想着先回去一趟把昨天在家里做好的饼干拿两盒过去,等到了沈晨的酒吧也已经到了九点半以后了。

      阮念挎着包走到沈晨说的那个房间,敲了两下门,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裴宴半躺在沙发上,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酒气,那一瞬间,阮念心里震了一下。

      她没想到裴宴真的喝多了。
      她只是以为沈晨在和她开玩笑。
      阮念忍不住走过去,和在一旁一脸无奈的沈晨对视了一眼,沈晨无奈地摇摇头,她凑近看了眼裴宴。
      裴宴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

      阮念放下包在他身边坐下,看见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忍不住皱了下眉,下意识地就把沙发靠背上那件毛呢外套拿过来盖在他身上。
      说实话,阮念有点自责,她刚刚还开那种玩笑,以为裴宴在偷听他们讲话,这是她第二次以恶意揣测裴宴了。

      她替裴宴把外套往领子的方向掖了掖,问沈晨:“他这样多久了?”
      沈晨耸耸肩,只说:“我一过来他就一个人在那儿喝,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不知道怎么了。”
      阮念低头看了眼裴宴,他睡得正熟,额前的头发因为没有修剪微微遮盖了睫毛,阮念忍不住伸手替他往上捋,没想到这个动作让裴宴醒了过来。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目光渐渐聚焦在阮念的脸上,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后他第一时间撑着胳膊坐了起来,阮念下意识地就去扶他的手臂,但也只是轻轻触碰。
      裴宴盯着她看了半晌,把阮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后他忽然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几秒钟后,他微微侧身,将额头抵在阮念的肩膀上。

      阮念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敢退开,生怕他坐不稳摔倒,只能僵直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立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和裴宴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才突然想到要问他:“裴宴,你的司机在停车场吗?”

      裴宴应该是听懂了,慢腾腾地摇了摇头,然后以极其委屈的姿态轻轻拽住了阮念的袖口,这个动作给阮念心里造成了重重地一击。
      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后问沈晨:“你有裴宴的司机的电话吗?”

      沈晨摇摇头。
      阮念低头看了眼裴宴的发顶,又问:“那你能送裴宴回家吗?”
      沈晨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瓶子:“我刚喝了点儿,不能上路。”
      阮念皱了下眉,有些无奈地低头摸摸披在裴宴身上的外套口袋,终于翻到了手机,她低头询问靠在她肩膀上的人:
      “裴宴,你抬起头来面部解锁一下手机,我帮你给你助理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裴宴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不论怎样都是解锁失败,阮念有些无奈,把手机往上滑了一下,富有耐心地又问:
      “那,裴宴,你的密码是多少?”

      裴宴迷迷糊糊地说:“生日……”
      这句话听清楚了以后,阮念看了眼手机上四位数的密码,认真地输入了那个即使过了八年,但她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数字——裴宴的生日。

      密码错误。
      阮念有些困惑,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记错,自言自语道:“不是七月二十四号么……”
      “你的。”裴宴说了一句。
      但阮念没听清,她仔细问:“什么?”
      “你的生日。”

      阮念听清楚后,脸颊微微泛红,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结果没想到他的手机果真解锁了。
      然后。
      她就看清楚了裴宴的手机主屏幕上放着什么。
      是一张低像素、噪点严重的合照。

      像是从一张大的集体合照中仔细裁出来的,所以画面并不清晰,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念甚至都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裴宴有什么合照,许是班级里其他什么人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用当时像素并不好的手机留下的纪念。

      照片里阮念正低着头,拇指与食指间夹着一根水笔,抵在下唇上,神色凝重,像是对桌面上的卷子极其苦难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讲台上有人在拍照。
      而裴宴注意到了,他往阮念身边靠着,手臂随意搭在她身后的那张桌子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是被裴宴圈在手臂间,裴宴得意地扬起嘴角。看着镜头毫不收敛地笑着。

      阮念偏过头,垂眸去看一眼,裴宴低着头,眼皮上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下意识地想去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晨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阮念抿着唇,在通讯录里找到贺叔的电话,没想到贺叔的手机一直在关机。

      她没办法,微微侧身碰了碰裴宴的胳膊:“裴宴?”

      他睁开眼,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两个人的目光交汇,阮念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像哄小孩儿似的,软着嗓子问他: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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