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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听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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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接掌北椋。”见徐骁不答话，徐凤年有些许恼怒，高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愿意接掌北椋！”
还沉浸在与自家儿子吵架氛围中的徐骁抬起头来道：“你以前一直在拒绝，怎么现在会突然答应呢？什么理由？”
“只有我接掌北椋，才能接黄蛮儿回家。”
“哦。”徐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吗？”
“这理由不够吗？”
徐骁挥了挥他紫色的衣摆：“你们兄弟情深，这固然很好，但要成为北椋三州之主，这理由……”
“你不同意？”徐凤年的声音越来越高。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我等了那么久，你终于开口答应了。”徐骁说完歪头想了想，“理由不够，没关系，我送你一个。”
徐凤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爹：“这也能送？”
徐骁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你从武当回来，是不是还没看你师父去呢。”无视了徐凤年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接着道，“快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你就在那儿等着我，哦还有，顺道把若若也带上。”
徐凤年一头雾水地去了秦若若的屋子。
彼时秦若若正倚在窗边看书，深秋的阳光落在她微微翕动的睫毛，在芙蓉面上留下了晦暗不明的光影。
“怎么了？”见徐凤年痴痴望着她也不讲话，秦若若搁下手中的医书问到。
“徐骁让我俩去听潮亭。”徐凤年从她的温眉杏眼中回过神来，眼底是遮不住的缱绻与欢喜。
徐凤年推门而入时，便见白狐儿脸趴在亭底的地板上：“趴地也不嫌冷啊？”
“这下面是什么？”
“地基啊。”
“不对。”南宫仆射仍是冷着一张脸，“我闲暇时练刀全力踩踏，感觉下面还有空间，下面应该还有一层。”
徐凤年无奈，蹲下身与她说道：“我从小就在听潮亭里闲逛，这下面真有一层，我一定知道。”
秦若若听了心中存疑，也一并蹲下，对着地面一阵乱敲：“真还有一层。”
两人的目光顿时聚在了她身上。
“看什么看。”秦若若瞪了徐凤年一眼，“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师父都教过我，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徐凤年嬉笑着朝她拱了拱手，后又对南宫仆射道，“那你慢慢琢磨，我带若若上楼了。”
“刀留下。”
徐凤年垂死挣扎了几句，奈何这白狐儿脸油盐不进，只好将绣冬悻悻还了。
“我就在这等你。”走到顶楼的秦若若死活不肯进去。
徐凤年牢牢捉着她的皓腕不肯松手：“怕什么，我师父又不吃人，再说了，这也是徐骁让我俩来的，你要抗令啊？”
秦若若争不过他，一进去便安静地站在角落里，问了一句好后就闭嘴不语了。
师徒俩唠嗑了几句，突然听李义山问道：“徐骁让你来听潮亭的？”
“是。”
李义山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了回去：“那就下去吧，他会给你答案。”
徐凤年思索着起身，朝门外走去时又听自己师父沉声道：“给你个建议，待会儿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遂看了眼秦若若：“你也一样。”
二人下楼后便看到一条通往地底的密道。
“你怎么找着的？”徐凤年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南宫仆射。
“门是你父亲打开的。”
秦若若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笑笑。“走罢。”她扯了扯徐凤年的衣摆。
此时徐骁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们了：“来啦，你师父都跟你说了什么了？”
徐凤年冷冷看了他一眼：“他让我和你说说心里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愿意接掌北椋，以及，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对你有怨气。”
一言不合，两父子又开始单方面吵架了，秦若若只觉得自己不该呆在这里，还是外头更适合她些。
“所以在你心里家人远没有北椋王的王位重要。”徐凤年压抑着怒火喊出这句。
徐骁没有反驳，只是领着他们两个继续往下走。秦若若算了算如今的位置，再往前走，差不多就要到湖底了。
光亮逐渐清晰起来时，一座如坟墓般的大厅映入眼帘。
那是北椋阵亡将校的灵位，粗粗一算，不下六百块。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书生语。
“现如今，徐字旗统领三州之地，而当年这六百人，几乎全都在这儿了。”
秦若若扭头，看见了自己父亲的灵位。徐凤年显然也瞧见了，他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包括你大姐二姐，宁愿牺牲自己的一生，也要为北椋立下根基。”
如今北椋外有离阳皇室虎视眈眈，内有大军派系横生，如果北椋不再姓徐，三十五万铁骑，必会引来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换回来的天下，就全毁了。
功名付于酒一壶，试问帝王将相几抷土？
徐凤年明白，并非贪恋权势，只望守住一方安稳，以慰英灵。
秦若若默默站在父亲的灵位旁，又听徐凤年高声道：“我接手北椋，但不会走你的路。我会守护梦想，也要保护家人。”
徐骁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秦若若跟他出去，独留徐凤年一人在下面慢慢思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徐骁带着她出了听潮亭。
“若若不敢妄议。”
“害。”徐骁笑道，“那我换一种问法，你今后怎么打算？离开，亦或是留下？”
沉默。
秋天的风带了一丝萧瑟的寒意，吹皱了湖水，也吹乱了她的心。
“徐世伯，您……希望我走吗？”
徐骁答道：“从私心来说，是不想的。凤年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把你永远留在身边，当爹的，总要为自己儿子想一想。但是我也答应过你父亲，毕竟随你师父归隐山林，远离北椋的权谋斗争，才能护你一生安稳。”
“我不想要安稳。”良久，秦若若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徐骁，“我想陪他。”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想陪他走过风雨，走过崎岖，走过繁花似锦，走过淡水流年。
试过，至少不会后悔，她是这般想的——无论以什么身份。
彼时徐凤年正跪在秦贺灵前喃喃自语。
目送秦若若回屋后，徐骁又回了听潮亭寻李义山。
“太急啦。”
“能不急吗。”
“当局者迷。”
“不然要我做甚。”
“老东西。”
“下棋下棋。”
……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临近年关，王府里异常忙碌，过完元宵，徐骁要南下赴离阳王都，为徐凤年挣得世袭罔替。而徐凤年也要远走江湖，将北椋在各地的部署悉数撤回，作为给到朝堂的投名状。另外江湖闯荡也是徐凤年扬名的唯一机会，虽说他如今愿意接掌北椋，但北椋三十万铁骑认不认他还是两说。徐凤年若想成为天下人心中合格的北椋王人选，外在名声必须先破而后立。
今年的年夜饭吃的格外冷清，秦若若回到屋里便准备歇下，拜师八年，从来没有守岁的习惯。
门外忽然传来了好大的动静，探头一看，原是徐凤年提着几坛酒闯了进来。
秦若若不由得庆幸自己尚未宽衣，否则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有多尴尬。
“喝了酒还来？”秦若若闻到了一股酒气，嫌弃地皱了皱眉。
徐凤年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刚去找白狐儿脸喝了会儿，他不行，被我喝倒了。”
“你可别喝了。”秦若若忙拉住他把酒坛往嘴里送的手。
许是沾染了酒气，徐凤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过年，你陪我喝嘛……”
“醉死你得了。”话是这般埋怨，秦若若还是认命地拿起酒碗，却被徐凤年一掌拍开。
“……干嘛？”
“我喝，你陪我。”徐凤年一脸认真懵懂，“你不能喝。”
秦若若气笑了，她这是成陪酒的了？
今天除夕，她还真不想听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家人都是助攻嘿嘿
又是卑微卡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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