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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成年者浪漫 ...

  •   “起床了。”

      焦房明步入卧室,拉开了轻柔的灰白色窗帘,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厚重的棉被,唤醒了仍在沉睡中的石洱。

      石洱身穿条纹睡衣,双眼微微睁开,显得有些慵懒无力,仿佛是一块无法支撑自己的橡皮泥,缓缓倒在焦房明温暖的怀抱中。

      他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焦房明的腰,声音黏黏糊糊的。

      “几点了……”

      焦房明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头顶,细心地梳理着那些因睡眠而变得杂乱无章的白金色长发。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他温和地说道。

      石洱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句,却依然不愿睁开眼睛。过了片刻,他似乎在对方身上趴够了,终于嘟囔了一句,“看来确实到了起床的时间。”

      焦房明握住石洱纤细的手腕,试图让他松开紧抱的双手。随后,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放在床边,本来要替对方换衣服,但在手指即将触及睡衣领口的一刹那,动作戛然而止。

      “我去准备早餐,你可以先换衣服。”

      说完这句话,焦房明转身便要离开房间。然而石洱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半睁着眼睛问他。

      “我的早安吻在哪里?”

      他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焦房明见状沉默不语,没有做什么亲昵举动,只是低头凝视着手背上的那道伤疤,等待他慢慢地放手。

      眼见没有得逞,石洱似乎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把头仰起来一些,似笑非笑地看着焦房明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像认输般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洗脸刷牙。”

      随着一声轻响,焦房明转身离开了卧室。

      石洱伸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目光转向窗户,投向了外面的世界。

      昨天晚上,他们在私人画室里度过了一夜。因为焦房明接到了一项重要的工作——

      为一家即将开业的照相馆绘制一幅油画。

      这幅画将成为镇馆之宝被放置在一进门的玄关处。

      原计划那个位置应该摆放一些植物,但不知为何,馆主突然改变了主意,临时决定改为悬挂一幅油画。

      他在美术市场上寻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满意的画作,最终选择了花大钱定制。

      由于照相馆将在两天后正式开业,时间紧迫,焦房明不得不连夜赶工,在明天晚上之前完成这幅作品。

      石洱先前手伤复发,无法参加联赛比赛,同时也被禁止玩游戏或参加战队训练。在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况下,他选择来到画室陪伴焦房明。

      几分钟后,石洱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画室的大厅很宽敞,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明媚地照亮了整个空间。

      焦房明穿着黑色的围裙,正在小厨房忙碌着早餐。

      石洱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隔着敞开一半的门观察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没有立刻过去,反而先走进了盥洗室。

      洗手台旁边放着一只用来装旧物的竹篮,里面放置一件衣服,上面染有星星点点的颜料,是焦房明昨天画画时穿过的。

      石洱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看到他叫自己起床时所穿的衣服确实是新的。

      他凝视着这些衣服若有所思,少倾低头洗漱。

      与此同时,在厨房里,焦房明已经烤好了吐司,又煎了两个鸡蛋和几片培根。当他从保鲜柜里取出一颗新鲜的西红柿准备切片时,一双修长的手臂忽然从背后伸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我的早安吻呢?”

      石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略微偏着头,恶作剧般笑着问。

      焦房明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转身过去,单臂环抱住对方的腰,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这便算是盖章打卡了。

      “早安。”

      石洱对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和焦房明在一起之后有个习惯: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要分别亲吻一次,又叫做早安吻、午间吻和睡前吻,这是他对爱情的一种宣扬占有的方式。

      “不闹了。”焦房明单臂将他环在身前,仔细打量氤着水汽的眉眼,温柔地开口道:“去坐好吧,准备吃早饭了。”

      石洱似乎并不急于离开,反而故意贴近焦房明的身体,将自己的头几乎埋入他的肩窝之中,一边笑着一边轻嗅焦房明身上的味道。

      焦房明上身仅穿着一件简单的棕色格子衬衫,尽管款式朴素,但面料光滑舒适,将他胸膛宽阔厚实的线条完美地呈现出来。

      石洱用那只带有伤痕的手轻轻触摸着衬衫的肩部位置,慵懒地抬起眼问道:
      “为什么换了件衣服?”

      焦房明维持着原来的姿态回答:“那件衣服上颜料的味道很重,怕你不喜欢。”

      石洱摇摇头,摆出仰视他的样子缓缓笑了,笑容中显露出一排光洁的鲨鱼牙。

      “我怎么会介意呢?”

      说完这话,他又用那双细长的手臂紧紧搂住焦房明的脖子,开口时笑意更深。

      “再亲一个。”

      “只要你再亲我一下,我就乖乖去吃饭。”

      焦房明深邃的墨绿色眼睛微微低垂,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向后推了半步,后腰抵靠在流理台边缘。

      石洱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事后还得意地宣布:

      “感谢招待,我吃好了。”

      *

      焦房明的作品顺利完成,他小心翼翼将其包裹好,没有委托快递,而是亲自把画送到摄影馆。

      见到作品后,馆主欣喜若狂,不仅全额支付了预定款项,还额外增加了三成作为酬谢。他还邀请焦房明成为照相馆的第一位客人,亲自为他和石洱拍摄了一张照片。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坐车,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异域的街道上漫步。

      也许是秋天时节的叶子大都枯黄凋零,冥冥中有一种凄凉的氛围,石洱触景生情,冷不丁说了一句。

      “如果我不能再回到赛场,就像这样被你养着,每天过得舒服惬意,倒也不错。”

      焦房明听进耳里,心中明白像他那样骄傲倔强的人,是故意在说相反的话。

      他知道石洱的手伤复发状况一次比一次严重,早年状态下滑后修养一段时间还能正常比赛,但最近几次却已经严重到连键盘都不能正常操控,更不要说做别的事情了。

      一切不幸皆源自那场雪后的邂逅。

      若非那一日…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一阵悠扬的异国音乐从大衣口袋中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焦房明取出手机,屏幕显示着来电者的姓名。

      焦房明平时很少会打电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社交软件沟通,因为实在罕见,所以接通电话的同时,石洱转头看向他。

      “你好,松普诺医生。”焦房明礼貌地回应道。

      在听到医生两个特别敏感的字眼后,石洱的眼神忽然变了。

      变得冷漠又充满敌意。

      在他的凝视之下,焦房明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继续与对方通话。

      “是的。”

      “真的吗?”

      “我们需要进一步商讨。”

      “好的,谢谢您。”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石洱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拿我的病历去找医生了?”

      焦房明收回手机,朝他点头的同时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还做那些事干什么?”石洱表情略显苦涩地说:“我们已经看过很多医生了,之前给过我希望的全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有一丝哽咽,过了一会才继续把话说完。

      “不要再白费力气。我的手已经废了,我比谁都清楚。”

      焦房明的下巴线条突然绷紧,他深情地望着石洱,恳切地说:“石洱,相信我,我们再试一次。”

      然而,石洱只是轻蔑一笑。

      “那些声称成功率高达七八成的手术都没有办法治好我的伤,这家医院的治疗成功率莫非是百分之百?”

      焦房明没有接话,心里却像被什么锐器狠狠绞了一下。

      他了解石洱对去医院如此排斥的原因。

      自从他的手受伤以来,焦房明陪着他去过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医院。每次主治医生都说有希望,有成功案例,可每次都结果只是让石洱怀抱的希望落空,就像是给一团燃烧的火苗泼上一盆冰水,连带着心也一起冷了。

      深秋的寒风吹拂而来,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刀刃直刺人心。石洱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动,目光转向焦房明,低声问他。

      “你是在让我去赌吗?如果成功,我可以回到赛场,可是如果失败,我会变成残疾人,真正名义上的残疾人…”

      焦房明眉头深锁,抬手堵住了他的话。

      “不要说这种话。起风了,你穿的少,我们先回家。”

      *

      焦房明迅速带着石洱返回家中。一进门,石洱便停在玄关不再往屋子里走。焦房明正要开口,忽然听见石洱略显飘忽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去医院吧,我答应你。”石洱缓缓转身看向他,就像下了某种决心,“你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焦房明虽然心里很开心,可他率先注意到石洱的脸色不对。

      “你害怕吗?”

      “…”

      石洱默然不语。

      曾经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能治好他的手伤,让他躺再多手术台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当失望的次数多了,那种期待和无畏就变成了恐惧和担心。

      他害怕这次的结果也是以失败告终。

      “焦房明…你知道我最珍视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拿自己的手当砝码去赌一把?难道看着我痛苦的样子会让你开心吗?”石洱的眼眶逐渐泛红,即使经历了多次失败的治疗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抬手握拳,一下一下打在焦房明胸口。

      对方不闪不躲,由着他打,只在他准备抬起左手时温柔地攥住了手腕,同时说:“你心里难受可以尽管打我,但是你的左手不要用力。”

      石洱停下动作,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背,那片可怖的伤痕令他心痛不已。

      “一只不能用力的手,还不如废掉!”

      “不可以!”焦房明紧紧抓住石洱的手腕,迫使他抬头注视自己的双眼。

      “无论你的手是否健全,都是我最为爱护珍惜的。石洱,请相信我,这次一定会好的。”

      石洱无力地摇了摇头:“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了…”

      焦房明静默着看了他一会,慢慢松开手。他跪下来帮石洱脱下鞋子,换上柔软的拖鞋。随后关闭大门,将石洱带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开始讲述背后的原委。

      “最近我遇到了一位老主顾的儿子,他曾因手部神经损伤被迫放弃了梦想。但他非常幸运,在一家私人诊所接受了治疗并恢复了健康。我想让你也试试这个方法。”

      “…哪有那么巧的事。”

      石洱出言调侃,而后闭了闭眼,似乎非常疲惫。

      很久之后,他喃喃自语。

      “无所谓了,反正是最后一次…”

      无论好与不好,这都会是最后一次。

      一周后,医院为石洱安排了手术。

      临进手术室前焦房明都一直握着他的左手,却分不清是受伤的神经在跳还是石洱在颤抖。

      手术室外红色警示灯亮起,焦房明坐在门口,拿出一本便利贴大小的速写纸,用铅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五个小时后,手术成功了。

      *

      七个月之后的复出首秀上,石洱用一手弹无虚发的狙击秀证明了自己宝刀未老,也给那些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无法出场就轻视PIN的战队一记有力的警告。

      首战告捷,电竞论坛上以石洱为话题热议他的手伤是如何康复的,当然观众们也很好奇,接近完全体的石洱如果和ICAN、TIGHT这样的联盟狙神一较高下,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首秀的全过程焦房明都作为观众收入眼中,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掏出那个半年下来几乎被画满的迷你速写本,再次落笔。

      几天之后的FITGO游戏论坛上,一个名为十二画师恩爱合集的帖子在深夜更新了几百张图片,全部都是焦房明用心画下的,记录了石洱整个康复期的速写。

      CP粉当夜闻着味就来了,评论区的氛围一看就是又被集体甜到了。

      [画得好用心QAQ]

      [好心疼石洱]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到底去哪才能找到画师这样的完美老公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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