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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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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赛在全部职业的单挑赛结束后进入尾声，观众先行散场，媒体进入场馆休息室对选手进行采访。
柏杨并没有把自己标榜成官方人员，比赛结束后不久便像普通观众那样离开现场，到场馆外面等韩陵出来。
他走出场馆的时候，外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早上天气预报确实说过晚上会下一场阵雪，看样子雪下得蛮大的，视野里白茫茫一片，雪地上留着许多深深的脚印。
柏杨站在会场门口，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倒最顶端，张口呼出一口气。他向四周望了一圈，雪还在下，已经小了很多，空气里只有零星小雪在飘。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对面的公园鲜有人迹，街边几盏路灯莹莹地亮着，笔直地排成一条直线通向远方。
他在出口站了一会，直到附近不再有人经过才迈开步子朝马路对面走。
下雪的日子总是特别安静，尤其是在夜晚，仿佛可以听到雪落下的声音。柏杨半垂着头，走到公园旁的路灯下，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很凉，但是落进掌心很快就化开。
雪夜很静，不远处的路口，一对行人正在嬉笑打闹。
“啊！敲你吗吴天博，往我衣服里塞雪！”
“嘻嘻嘻，帮你凉快凉快。”
“我去你妈的吧！”
“哎呦我去，腿踢断了！你往死下手啊！”
“活该。”
“生气啦？”
“你别动，我往你衣服里塞个雪人”
“别别别。”
“那你自己塞。”
“我错了小少爷，我帮你把雪弄出来。”
“滚蛋，用不着。”
“别置气了，多冷啊。来听话，让我看看。”
吴天博和魏清淳永远都像是一对欢喜冤家，有时候这样无所顾忌的相处会招来旁人艳羡的目光。柏杨静静望着远处出神，在他有些恍惚的时候，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抱歉，等很久了？”
柏杨扭头朝身后看过来，对着来人笑了笑说：“没有。”
“赛后采访跟合影花了点时间。”韩陵快跑两步过来，开口的时候嘴边冒着白气：“等了这么久，冷吗？”
柏杨对着他摇摇头，再度笑起来。
“我挺禁冻的。”
韩陵瞥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淡黄色羽绒服问，“怎么不在休息室里等我？”
柏杨先是愣了一下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出来转转。赛后采访在我回来打比赛的这一年经历太多次了，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话，挺没意思的，不想再面对那样的场合。”
“嗯。”韩陵应了一声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柔声问：“在解说席上的感觉怎么样？”
“算是个体验吧。”柏杨笑了笑说：“解说是个旁观者清的位子，纵观全局，要有很出色的意识，要知晓游戏中可能使用的战术。而官方解说更要有公平公正的立场，无论哪一方处于劣势都不能偏向，同时还要有出色的应变能力以及语言组织能力，在解说比赛的同时心里要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韩陵闻言笑了笑，“看来你了解得很透彻。你有考虑以后当解说吗？”
“不考虑。”柏杨几乎没有考虑就给出了答案，缓缓说：“虽然我可以在解说的时候做到公平，但是我心里是很偏向的。我想要你赢，每一场比赛都是这样。”
韩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或许不知道，刚刚我在解说席上看你和ICAN打决胜局有多紧张。”说到这，柏杨把头低下去一点慢慢笑起来：“如果被镜头拍到，我想一定是表情呆滞地只知道盯着转播屏看吧。”
韩陵眉头处飞快地蹙了一下，心地涌上一阵酸疼，片刻后缓缓说：“其实你的心情我非常了解，因为每次看你的直播或者是单挑赛我也是无条件希望你获胜。柏杨，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胜利者。”
柏杨把头抬起来，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笑道：“你这个滤镜太可怕了，我是不败战神是吧？那么你也是一样。不过在我这里你要做真正的胜利者，你要赢下每一次比赛。”
“嗯。”韩陵轻轻点了下头：继续说：“即便你不说，我也很想赢下每一场比赛。为了兑现我对你父亲许下的承诺。”
柏杨一怔，缓缓笑开了。
“那说好了，以后的每一场比赛你都要带着桂冠回来。”
“嗯。”韩陵回答道：“说好了。那么以后你坐在台下或是从电视里看我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无条件相信我。相信我会把胜利带回来给你。”
“那是当然。”柏杨边笑边说，忽然眼神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到这个，差点忘了恭喜你，今天获得了1V1的冠军。”
“你说这个？”
韩陵从口袋里摸出单职业的冠军徽章，别在柏杨胸前。
柏杨低头看着衣服上闪闪发亮的徽章，疑惑道：“你这是？”
韩陵静静地看着胸前佩戴者徽章的对方，眉眼处绷紧的线条柔和下来，片刻后低声说：“我在想，如果你还在赛场上，我相信你也会拥有自己的那枚冠军徽章。”
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柏杨眼里原本映着奖章的金色余晖暗下去一点。
“可是我退役了，韩陵。”他低声道。
韩陵没有再开口，他朝光线昏暗的公园望了望，向前方迈开步子。柏杨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片刻后拔腿追了上去。
清冷的下雪天，路面堆了厚厚一层积雪，脚步踏上去发出爽脆的咯吱声。柏杨和韩陵并肩沿着公园里的小路走，半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他们的身影在缓慢下落的雪花里漫步，四周是那样的安静，以至于时间似乎都跟着慢下来。
他们在公园里走了还远好远，半晌，柏杨才继续开口。
“韩陵，你说我的决定错了吗？”
韩陵偏头看了看他，平静地问。
“你后悔这么早离开赛场了吗？”
柏杨的面色很平静，像身上披洒着的月光一般安静地在他身边走着。
过了一会，他才听见对方的答复，
“没有。”柏杨说。
韩陵扭回头将目光伸向远处，片刻后低声道：“嗯，那就好。”
柏杨的眸光朝对方这边瞥过来，继续说：“走上退役这条路我不后悔，我只是可惜以后不能和你一起打比赛了。”柏杨说：“韩陵，说起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在刚刚我忽然记起，当初我们在DOS分别的时候，你跟我说，还想和我一起比赛...但是现在，我失约了，我们以后都不可能在赛场上一起比赛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伤感到令听过的每一个人心都化了，让人不忍再去评说些什么，只想尽所能去安慰他、温暖他。
夜色深了一些，空中飘舞的雪又下大了，纷纷扬扬落在马路、公园、长椅和彼此肩头。
韩陵在漫天飞雪中停下脚步，拉住柏杨的袖口，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柏杨。”
柏杨就站在他面前，唇边的笑容有些感伤，“你不会怪我吧，我这么自私的决定...”
他们停在路边长椅旁的一盏路灯下，身影在柔和的光线下变得模糊朦胧。雪很静，月光清冷中悬，风从很远的地方刮过来，带起一层砂砾般的雪，很快随着风消失不见，只看见雪地上拖着前人走过的长长一串脚印。
韩陵默默地注视了柏杨良久，心里面的感觉很复杂。片刻后，他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会。”他说：“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
柏杨专注地看着他，低声呢喃：“韩陵...”
韩陵替他拂去肩膀上刚刚落下的几片雪，微笑道：“你想顾家，是身为儿女的人之常情，我继续职业道路是坚持信仰、守护誓言。走上每一条路都有自己的理由，旁人无权决定。等到明年春天开始训练以后我们就要异地了，基地的封闭式训练不能让我们常常见面，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用手机联系，我的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人，随时都只接听你一个人的电话。”
柏杨奇怪：“只有我？”
韩陵微笑着点头，提示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如果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在用的社交账号，你可以登上去看看，应该会有待通过的好友申请。”
柏杨挑眉：“你发的？”
韩陵：“嗯，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后知后觉的表白。”
柏杨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这么表白的。”
“是不能算。”韩陵笑着说：“那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柏杨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需要什么表白，我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告白。”
夜幕越压越重，空气中洁白的雪花缓缓飘落，世界万籁俱寂。昏黄的光线下两个身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走过又远又长的马路，穿过黑暗幽静的公园，到达彼岸时仍然十指紧扣。
公园另一边的世界灯火通明，雪花在光线下像是无数飞舞在空中的尘埃。
“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柏杨仰头望着天问。
“不知道。”韩陵说：“看来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停了。”
柏杨淡淡应了一声，扭头看向韩陵时，忽然对他低调沉静的样子着了迷，心跳就这样慢了一拍。
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路旁一辆轿车飞速而过，高速下带起的积雪飞溅到两旁。
韩陵手脚很快，立刻将柏杨往后拉回一些。
“当心。”
柏杨扶着对方的肩膀摇晃了两下站稳，低头一瞧，被弄脏的雪溅在离他脚边不远的地方。他朝四周望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路边昏暗的公园里。
“刚刚那辆车开得太快了，明明看到我们在路边也没有减速。如果是雨天，地上的积水一定会泼得我们满身。”
柏杨笑了笑说：“那就成两只深夜里的落汤鸡了。”
“还笑？”韩陵摇摇头说：“你刚才就差点变成那样了。”
柏杨的笑容在冬夜里格外明媚。
“正是因为差一点遭殃，而我们现在平安无事，所以才值得笑。”
“庆幸是吗？”韩陵问。
“对啊。”柏杨笑着说。
不过他笑了一会之后忽然笑不出来了，他忽然之间有些紧张。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明显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逐渐加快。
就像是在控制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过了一会，他从对方身边径直经过，朝大马路的方向走去。
“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韩陵看着他没有动，一把从后面把人拉住。
“柏杨...”
他低沉的嗓音徐徐传来。
柏杨明显顿了一下，把头扭回来看他。
四目相对相对的瞬间，暧昧的情愫在寒冷的冬夜里疯涨。
和繁忙的交通岗不一样，公园里的一角像是开了八倍慢放，时间过得慢悠悠的。路灯下无数飘落的光点似乎不再下落，那里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在有如静止的画面中，地面上的两个拖得长长的影子慢慢贴合在一起。
韩陵按着柏杨的下巴，静静地吻了过去。
当世界背靠万丈荣光
我幸有你执手相伴
此刻此时
不负期待
荣耀与你缺一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