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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24 ...

  •   笔记本自动运行着程序,她扳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多久是春节,数着数着,忍不住探头问,“春节要去买一盆新的绿植吗?”

      家里只有两个人,问话对象不言而喻。

      田螺先生正穿着新买的小猫围裙,搅动着汤料,热气氤氲了轮廓,连眼睫都柔和许多,点头,放下手中的汤勺,偏头看了她一眼,问:“有什么想法吗?”
      那就是买的意思。

      她松开扒拉着门框的手,正儿八经地思索起来。

      每年春节两人都会买盆绿植,这算是约定俗成的“习惯”,今年的春节,她想把这个习惯延续下去。

      “我想买盆花,只是我并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养护……”

      停下比划的手势,她无奈地撇撇嘴。

      本来想说养盆栀子的,话到嘴边又滑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最后模糊了概念,留下“花”。

      如果再养盆栀子的话,小栀会难过吗?

      她没有答案。

      但是很想守护它的特别。

      许墨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热气带来的朦胧增加了他们间的距离,隔着一片混沌和水声,他只能听见她戛然而止的话语。

      定时换新鲜花束的习惯他是知道的,可能是因为没时间,也可能是因为不擅长,所以阳台的绿植很少有需要伺候的精贵主子。

      甚至还有一小排仙人掌,美得各有千秋。

      书架的高层却又摆放着一大本《千种花卉大集》,他无意间视线停顿过,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他调了保温模式,利落解开带子,围裙挂上一边的钩子,刚刚擦拭完的干燥掌心搭上她的发顶,“我们一起学。”

      “那我们下午一起看看绿植?”

      许墨回忆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眨眨眼提议,“晚上吧,晚点我要出门。”

      她点了点头。

      买花的事就这么提上日程安排,她听见电脑“叮咚”一声,立马反应过来程序加载完毕,扭头回了客厅。

      年前的最后一个月,两人都分外忙碌,像是所有事情都忍不住一股脑地凑在了一起,打算在二月一齐给他们惊喜。
      只是这份惊喜的感觉在工资没到账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

      她咬着刚刚从锅里顺的一串墨鱼丸子,一口一个。

      两个盛着酱料的双色酱碟在茶几上轻轻落座。

      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她被声音一惊,抬眸对上他微垂的无奈眼眸。

      田螺先生动了动嘴唇,又抿唇,最后只是嘱咐了一句“别噎着”。

      她自觉放慢了速度,一口半个。

      一盘东西很快被扫荡一空。

      研究所还有事需要处理,不光是出差带回来的纸质文件得放回研究所,还要和阿明他们确定好最近的实验进程,以及下一步的方向,这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并不打算在电话里草草解决。

      挂了电话,他简单交代了一声自己上班了。

      本想送许教授出门,却被临时电话绊住了脚的她,只能站直身捂着手机一边应声,一边挥手目送。

      对方前脚出门,后脚这间房子便变得空荡。

      好在还有平淡生活里她用来消磨时间的利器。

      工作。

      大多数时候,噼里啪啦的一下午过得很快,时光如水般流逝,只可惜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提前完成了工作的她待在家里就好像一尾自由的鱼,漫无目的游,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站在门口时,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解开了锁。

      ……

      沉默三秒,她轻手轻脚钻进屋内,心虚回看一眼,反手锁上了门。

      而后看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方,深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来,气流混在空气中很快消失不见。

      因为正对着她的房间,这间房的采光其实并不算非常好,尤其是在冬天,不过算得上干燥阴凉。

      飘飘的雪纺虽然看上去洁白美丽,清洗的时候也要花大功夫,刚入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窗纱挽起来了。

      她推开一点窗,让闷得有些杂味的空气流通。

      时光在这里分外温情,有些收纳好的吧唧甚至还没开袋,从某个角度看上去会泛着一层薄薄的光。

      眨了眨眼,她放缓呼吸,手指轻轻拂过上层并不存在的灰,生怕惊扰了陷入沉睡的旧梦。

      学生时代用来装校卡的卡套也在这,她垂下眼睫,想拆开,最后又没有拆开。

      口袋曾塞得鼓鼓囊囊,她追过食堂的第一梯队,也曾慢慢悠悠走过云舒云展,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她转着手中的卡套,双肘撑在教学楼的栏杆上,望过漫天的云霞。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

      是难得的空闲时光。

      难得的,真正的她自己。

      记忆是破旧的羊皮卷,泛了黄仍然百读不厌,但终究只是羊皮卷,不论再怎么一遍遍通读,终究要慢慢卷好去它该去的地方。

      无法选择的血缘关系,无法选择的师长朋友,她是居无定所的纸船,想顺着溪流上去,却发现高山仰止,想顺着流水下去,却发现浪声涛涛。

      小小八音盒停在上漆的小几上,她轻轻走近,裙角在脚踝流连又辞别。

      她微微低头,发丝垂落,有些干扰了视线,捋好,轻轻蹲下来,与八音盒对视平齐,青葱拨弄,如水晶般的音符蹦出,连绵成熟悉的乐曲。

      虽然知道这首歌不会响很久,她靠坐在摇摇椅椅背上,沉默望向了远方,这座变得有些陌生却仍然熟悉的城市落入眼帘。

      记忆攀着她的小腿,一点点往上爬,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毛毯飘着淡淡薰衣草香,柔软了她满身的棱角,包容了她所有的坚硬。

      她蜷缩着抱好毯子,想着毛毯确实有点小,不知道两百天后下一张能不能准时发货,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墨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冬天的天黑的早,他打开玄关灯往内走,发现光从自己脚下延展入黑暗时,多少有些惊讶。

      人呢?

      回想着这一天小姑娘莫名的安静,他的手机甚至没有响过一声,聊天记录停留在他说今晚带披萨回来的单薄一句。

      他抿唇,动动手指拨通了电话,声音从楼上传来,吸引着他去一探究竟,最后停留在那间一直禁闭的房门前时,他眨了眨眼,里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思虑滞留在脑海里。

      他挂断了电话,抬手敲了敲门。

      “下楼吃饭。”

      至于房子里是什么,他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许墨眼睫微垂,先行下了楼。

      而清醒过来的她一时在旧梦里无法挣脱,起身,她拉开一个抽屉,定定地看了会里面的相片,又伸出手指用指腹温柔擦拭着。
      合掌小小地许了个愿。
      虽然生活有时对她并不温柔,但希望生活对人们的温柔多一点。
      比如不会有重要的人离去。
      就像她许过的很多个愿一样。

      想念总是有回音。

      他很快见到了衣服略微有些褶皱的小姑娘,对方“噔噔”从楼上跑下来,脸上还略微带着粉,不好意思地抿唇,小声凑在他身边,“我睡着了。”

      说话间呼吸声清浅。

      扭头瞥了她一眼,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她又补了一句:“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

      他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敛眸,“我知道。”

      “那我帮你一起拆披萨。”

      披萨并不是很难拆的东西,只是对于两个小朋友来说可能是有点。

      “你上次说喜欢吃的口味,我去的时候正好剩最后一个,这算不算别样的幸运。”

      “唔……当然。”

      披萨在定制包装的保护下还发着烫,他切下一块,递给她,只是扭头动作的下一瞬就几近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咝”。

      许墨侧目,沉默看着她的动作。

      女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吹了吹,又小口咬了一口,小声依附在他身边,“好吃。”

      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扭过头的时候,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电视的光影闪烁,几句交谈,包装盒被他打包后,合着其他她收拾出来的袋子一起送往楼下。

      室外温度有些低,但她还是打开了分类垃圾桶边上的水龙头,白月亮洗手液味道清新淡雅,水声混着谈话声落进洗手池里。

      是温水,但被风一吹还是冷。

      她从口袋里摸出纸手帕,一人一张擦手。

      再晚一点就过了限定投放时间,好在没有错过,她低声交代着今晚下来的原因。

      “我太着急……其实一个人就够了。”

      回想下楼的时候自己还不自觉拉上许墨一起,她低下头看着脚尖。

      只是不想和她分开的许墨耸耸肩,默默把扣住了小傻瓜的手,“走吧。”

      “等一会。”

      细若蚊呐的声音响起,许墨侧目看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清晰,温和又柔软,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可以去买点零食吗?反正……都下来了。”

      小姑娘涨红了脸,眼神闪躲地看着他,冰凉的手指还攥在自己手里,他细细揉捏两下她的指腹,莞尔,直接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电梯里面的镜子亮晃晃的,许墨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很干净,右手拿着一袋零食不太方便,他自觉站到了她的右侧。

      温暖的掌心烘得她有些发凉的手也很快暖了起来,她把乱晃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悄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低垂深邃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像是被熨斗熨了一半又停住的白衬衣,她的手指僵硬一瞬,很快缠上去,贴紧他手臂。

      开门,开灯,两双脚安稳放进玄关的鞋柜。

      放鞋的她借着许墨的手站起来,有一瞬的不稳,又朝被吓到了的对方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太着急了,纯粹失误。”

      柔软从他脚背上离开,许墨有些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应声。

      “没关系。”

      今晚的活动两人都没安排,一时间居然也没有什么想法。

      电视有些看腻了,书也不怎么有趣,她思索半天,背靠着许教授,试探询问,“听音乐吗?”

      “嗯,有什么推荐吗?”

      灯光下他的眸色深深,只是随意瞥过来一眼都动人心魄,她咽了口口水,动作微微仰头间,听见从他唇齿间泄露的一抹笑意。

      她咬了咬下唇,抬眸看着对方,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在口袋里的耳机,举出来晃了晃,而后扫视一圈,“等等……纯音乐可以吗?”

      许墨略微有些怔愣,点了点头,“当然。”

      “不是你熟悉的,但是我很熟悉,”她想了想,交代,“稍等一下。”

      许墨支起身子,看着她跑到楼上,又找出了一条长得像被子的毛毯,布料柔软亲人,跑回到怀里的小姑娘更亲人,自觉拉好帘子,调好光线,一把窝进了被子里。

      “好了。”她调好音量,伸出手,在被子的索索声中塞给他一只耳机。

      他想说什么,却被耳边响起的音乐打断,最后只是无奈地缓缓叹口气。

      呼吸的灼热气息交织在一起,熟悉的音乐在她耳边响起,尽管借机窝进了温暖的怀抱,但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困,相比她,折腾到昨夜不知道几点才睡,还工作了一整天的许先生显然困倦很多。
      而且还一早自觉起来做早餐。

      她闭着眼睛听歌,有时睁开眼,还能对上他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皮渐沉,很快就听见一道呼吸声逐渐变得缓而浅。

      手指虚虚描摹着他的轮廓,她的眼尾一抹水润很快消失在了干燥温热的家居服里,直至不自觉睡熟在他的怀里。

      设了定时的BGM及时停下播放,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上面是两条来自手写信的诗句:

      “我一眼看见了一万朵,在欢舞之中起伏颠簸。”

      “于是我的心便涨满幸福,和水仙一同翩翩起舞。”

  •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节很好,演奏的乐曲我都很喜欢,背景布置也很用心。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椅子上的花束,刚开始看见的时候莫名让我想起了婚卡的手捧花。
    其实婚卡出来的时候就额外关注了一下手捧花,确切的说,自从去年他生日以来我都很关注手捧花,因为也就是生日的时候我想给他买束花,才发现我对于一些花并不是十分了解。
    感兴趣的话可以好好回忆一下,关于他和柔软鲜活的花朵,有许多美妙的回忆,无论是紫藤还是榭寄生,梅花还是桃花,栀子等等就算只是普通的绿植,也给制作人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海边也因为有他的存在,增加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
    比如要是我现在去海边,肯定不止会吹着海风慢慢走了,也许还会捡几只贝壳和海螺,然后亲手叠一只小船,把海螺放一个上去。
    ……——……——分割线——……——……
    很抱歉,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我从未设想过它会来的如此之快,尽管它早有预兆,但我贪心地希望它永远不会发生。
    甚至在我发觉这件事发生前,还想着下一章要填设什么样的内容,春节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氛围,可不久后眼泪就模糊了眼眶,直到现在,甚至以后,我的心绪都迟迟没有平息。
    心情很糟糕,没有心情续写,最后一章可能会推迟些时日了。
    我希望有来生,或者今生有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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