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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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淮的识海依旧是一片漆黑，凄冷的弯月散发着冷寂的光辉。
原本快要干涸的湖水已经迅速充盈，挂在亭角的风铃微微飘动，娇艳的桃花缓缓开放，一切都那么安静。
这和上次苏玖进来时见过的风景完全不一样。
湖底传来凤鸣。
进入水面，窒息感传来，冰冷的水流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两人身形下沉，飞快地往下游去。
之前的禁忌锁链已经断裂，锁链的残骸漂浮在湖中。
苏玖一言不发，加快速度往下游去。
终于，来到了尽头。
梧桐树旁，凤凰被十几根锁链紧紧缠住，而锁链上全部蔓延着冰霜，甚至有些已经开裂，可以看出，过不了多久就会尽数断裂。
凤凰身上仍然有伤口，但是比上次来已经好了许多，凤喙细疏着羽毛，看似悠闲的举动里，苏玖却看出了一丝担忧。
凤凰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它抬头瞧见苏玖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而看到苏迟的时候，却迸发出杀意。
凤凰的声音带着怒意以及冷漠威胁：“给你们次机会，滚出去。”
苏玖盯着凤凰：“夏淮的情况很不好。”
这句话一出，凤凰果然安静了会儿，但很快，它又冷冷道：“他情况不好，也是你们造成的，那条龙…早就该死了。”
苏迟手心一扬，一个血红阵法出现在凤凰底下的岩石上。
苏迟没有过多语言，看见凤凰挣扎的举动，淡淡道：“要想救他，就只能将你封印，待他足够掌控你的时候，自然会松开。”
已经恢复大部分意识的凤凰按耐着即将释放的压力，抑制住自己的本性，任由锁链包裹全身。
灼热的的伤痕在漂亮的凤羽上显现，锁链灼烧着凤骨，凄厉的凤鸣在水里回荡。
苏迟的手腕上出现一道伤痕，血腥味在水里传播，越来越多的锁链从水里探出。
收回手后，苏迟闷哼一声。
凄厉的凤鸣在苏玖脑海恍若一道尖锐的刺，深深扎进心脏。
阴冷的气氛在识海中蔓延。
离开夏淮的识海后，苏迟猛的咳出一大口血。
百云舒立刻去搀扶着苏迟，她眼里一片担忧，给苏迟递了些药后，她开口问：“怎么样了？”
苏迟用拇指擦干嘴角的血：“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要好好休养，不能再随意动用力量。”
苏迟偏头看着将夏淮抱在怀里的苏玖：“给他喂些冰髓，然后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急不得。”
苏玖的眼睫下垂，留下一层很深的阴影：“嗯。”手指用力，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里。
该提升训练强度了，他想。
夏淮最近昏迷的太久，醒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心口很闷。
苏玖见夏淮想从榻上坐起，他俯身搀扶，给夏淮递了一杯水。
夏淮太累了，在看到苏玖后也没说什么，他抿了口水，就这么靠着苏玖闭了会眼。
大概一刻钟后，夏淮有些虚弱地开口：“那条龙怎么样了？”
苏玖轻声回道：“受了重伤，正藏在湖底，还没有醒过来。”
夏淮“嗯”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苏玖给夏淮喂了整整两瓶冰髓，才将夏淮的经脉完全稳定下来，知道他累，所以尽职尽责的让夏淮好好靠着。
他微微低头，看着夏淮的睫羽微微颤动，恍若脆弱的蝶翼，稍不留心就会飞走。
嘴唇轻轻抿着，因为沾了水，所以多了几分莹润的光泽。
靠的舒服了，夏淮还会微微偏头调整好角度。
似乎有人轻轻将门推开，百云舒拿着果盘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幕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愣了会儿，将果盘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后就小心地退了出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门被关上后，夏淮闭着眼轻声开口：“刚刚是百姐姐吗？”
苏玖说：“是的，他送来了一些水果，要吃些吗？”
夏淮睁开眼睛，朝着圆桌上看了一眼，开口道：“想吃苹果。”
苏玖将手缓缓抽回，夏淮靠着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果都是洗干净的，苏玖将手上的袖子撩上些许，露出冷白的手腕。
淡青色血管脉络清晰，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有一种精美艺术品的感觉。
夏淮的目光停在苏玖冷峻的眉眼上，对方眼神专注，眼底却是淡漠，冷硬流畅的下颔线埋入雪白的衣领，带着股禁欲的味道。
苹果皮撩的很长，苏玖眼睫垂下，手上的动作很稳。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刀片擦过果肉的声音，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注意到苏玖似乎想将苹果切块，夏淮开口道：“直接给我吧。”
夏淮抬眸，空气中出现一道水流，净了手，夏接过削好的苹果轻轻咬下一口。
入口甘甜。
夏淮慢慢吃着，苏玖拿出一卷卷宗仔细翻阅，也不打扰。
待一整个苹果吃完，夏淮的手上都是粘腻的汁液，用水流冲洗干净后，夏淮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着手指。
夏淮慢慢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玖抬了抬眸：“嗯？”
夏淮：“你到过我的识海不止一次了吧，不好奇吗？”
苏玖：“好奇什么？”
夏淮静静地看了苏玖几秒，垂眸看着他手上的卷宗，他缓慢解释：“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查到。”
夏淮道：“我右肩的那个霜花印是我从小就出现的，它能带给我很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却不能随意使用它，因为不对等。
这股力量有时候会不受控制的出现，那个时候我会很痛苦，因为承受不了它，所以才需要压制，所以我有的时候会拥有化神境的力量，但每次用过，我都会很难受。”
苏玖看着夏淮：“难怪有的时候你会变得很奇怪。”
夏淮笑了，他貌似不经意地问：“有多奇怪，你说说看。”
“就…”苏玖仿佛在斟酌什么，最后概括道：“挺疯狂的。”
夏淮：“疯狂？”
苏玖：“嗯。”
夏淮多多少少有些自己失控时的记忆，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夏淮开口：“虽然我是感觉自己暴力了些，但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能够沟通的，最起码还听得进别人说话。”
夏淮：“还不到那种完全失控的状况。”
苏玖问：“对了，那只凤凰是怎么回事？”
夏淮难得的顿了一下。
他回忆着在玄折那里探测到的记忆，心里多少有些想法。
夏淮模糊了过去：“是我的一部分，也是被压抑的一部分情绪。”
苏玖没有见过玄折的记忆，所以不能真正明白夏淮的另一层意思，他疑惑道：“什么？”
夏淮却不说了，留着苏玖一个人思考。
夏淮浅浅笑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你家是不是挺宝贝那条龙的？现在它被我打成重伤，那架看起来就挺贵的桥也被我弄塌了，你家里人生气吗？”
说起玄折，苏玖眼底暗了暗，他回道：“当然没有。”
苏玖：“是它先攻击你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用多想，我会帮着处理这件事。”
夏淮沉默了会儿，随即不在意般点了点头：“行。”
过了会儿。
夏淮：“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待会再出去逛逛。”
苏玖出去后，夏淮并没有动。
有些东西他想问清楚。
夏淮闭着眼，而再次睁眼，他已经来到自己的识海，夏淮往周围看了看。
果不其然，比以往更加紧密的禁忌锁链弥漫在空中，属于苏迟的力量化为新的束缚。
夏淮对金黄的锁链没有过多留意，他来到湖底，注视着被锁链缠住的九尾凤凰。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凤凰睁开眼，难掩欢喜与眷恋。
凤凰骄傲自信，对世界的一切都漠视且不屑，唯独对自己充满爱恋。
夏淮看着凤凰，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靠近。
如果说玄折的记忆没有什么差错的话，那么，这只凤凰体内不单单有夏淮暂时不能获取的力量，还有夏淮与生俱来对这世界充满恨意的情感。
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都会渴望回归本体，这也就是为什么力量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冲破封印。
虽然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伤害，但依旧会控制不住本能。
夏淮又想起顾渊目的明确地查看自己右肩霜花印的举动，以及玄折那段模糊的记忆。
恐怕在上一世，他认识顾渊。
夏淮猜到这里脑子都大了。
夏淮来到凤凰身边，在凤凰亲昵地凑着他的脸颊时，开口问道：“你知道玄折吗？”
凤凰摇头回应：“什么玄折，那条想杀你的蠢龙？”
夏淮道：“对，是他。曾经…不，很久以前，我和他见过是吗？”
凤凰的动作停了下来，它仿佛在思考，过了会儿，它道：“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之前总拦我，挺烦的，所以顺手打了他一顿。”
凤凰似乎不喜欢夏淮总是谈及别人，所以蹭着夏淮的动作有些急躁。
夏淮却依旧问：“除了这些就没了吗？”
凤凰不满：“嗯。”
夏淮：“对了，如果下次再碰到苏玖，不要攻击他，也不要吓唬他。”
凤凰更加不满了：“嗯。”
凤凰是骄傲且自私的，眼里只有自己。
夏淮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他抚摸着凤凰脖颈，试图安慰躁动的凤凰，在注意到凤凰灼烧的蓝羽时，他垂眸问：“是不是很疼？”
凤凰完全不掩饰自己：“嗯，很疼。”
夏淮道：“你再忍忍，再过些日子，我想办法去到云霄峰峰顶，然后快点把修为提上去。”
凤凰在听见苏玖两个字时，神色明显冷了一点，后面听完夏淮整句话才又不禁地发出欢快鸣叫。
夏淮：“苏玖到底怎么了？怎么我每次说他你都不高兴？”
凤凰声音威严：“区区凡人，怎配得上我们？”
夏淮无奈：“他实力不差。”
凤凰冷笑：“呵，区区大乘。”
“……”
夏淮辩解：“他就20多岁，时间还早。”
凤凰：“可不早了，化神境都没到的话，自己都护不好。”
凤凰：“如果他没法突破化神十阶，也就是祂的实力，那连看我们的资格都没有。”
凤凰：“人类没什么好的，不要被他们骗了。”
凤凰看夏淮的眼神，就像看曾经不懂事的自己。
夏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穿完衣服，夏淮推开门，发现苏玖就站在自己前面，也就四五步的距离，只不过背对着自己。
夏淮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
苏玖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夏淮浅笑：“这是你家，当然是你带我去参观了。”
不得不说，苏府是真的很大，夏淮只是浅浅一看，就能发现苏玖家的底蕴不输于一般的大世家。
随便的一个摆物都带有考究。
夏淮问：“你父亲怎么样了？帮我压抑力量恐怕会受重伤，或许修为也掉下去不少。”
苏玖笑了笑，很轻松地回道：“还好。”
夏淮沉默了会儿，在走到一处瀑布时，却突兀开口：“我这人从不欠人情，我以后会还你，你爸爸以后要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我也会尽力帮助。”
苏玖看着夏淮的眼神，没有说一些拒绝的话：“好。”
时间差不多来到了下午。
夏淮他们在梅林里碰到了百云舒。黄昏的暖色调为梅林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是被热火熏陶的酒，带着温柔的醉意。
百云舒拿着一把银剪在挑选着梅枝，瞧见夏淮和苏玖，她轻笑一声，和以往一样温柔开口：“本来想着待会儿去找你们，没想到现在碰到了，饭菜快备好了，待会儿一起去食膳吃东西吧。”
苏玖“嗯”了一声。
夏淮点头，他眼睫有些下垂，神色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手指却藏在袖间紧张摩挲着。
百云舒又道：“听苏玖说小淮很喜欢吃鱼，那我们动作可以快一些，毕竟刚出锅过的鱼最鲜了，可不能错过。”
夏淮明显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来不及说什么，只在百云舒看过来时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曾经
